白纖歌攥著羅盤碎片的手指已經(jīng)結痂,咸澀海風掠過她染血的袖口。遠處千機城廢墟上,星象師們正用發(fā)光的銀絲修補破碎的城墻,那些銀絲是時空羅盤崩解時散落的法則殘片,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纏繞在她腰間的珍珠鏈突然發(fā)燙,鏈上的幽藍光芒映出天際翻滾的暗云——那云層中隱約可見無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正是鏡淵意志潰散前留下的怨念。
“姐姐,這是鮫人長老送來的海圖?!惫叶放竦纳倌陱慕甘筱@出,懷中抱著用海藻繩捆扎的獸皮卷。白纖歌認出他是醉九曾教導的孩童之一,如今少年脖頸處也纏繞著若隱若現(xiàn)的金色紋路——那是沾染過時空之力的印記。海圖展開的瞬間,潮濕的獸皮上浮現(xiàn)出血色文字:「深淵裂隙出現(xiàn)異動,第七處碎片共鳴點顯現(xiàn)于珊瑚墳場」。
話音未落,腳下的礁石突然震顫。無數(shù)氣泡從海底升騰,破裂時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白纖歌將竹笛殘片橫在胸前,笛身滲出的金色靈力與珍珠鏈共鳴,在周圍形成防御結界。數(shù)十條半透明的噬魂鮫從氣泡中鉆出,這次它們的指尖長出了發(fā)光的觸須,觸須尖端凝結著可以腐蝕靈力的黑色黏液。
“快躲到星軌炮臺殘骸后面!”白纖歌將少年推向銹跡斑斑的青銅支架。她手腕翻轉,融合后的玉玨迸發(fā)蓮花虛影,卻在觸及噬魂鮫的瞬間被黏液腐蝕成灰燼。危機時刻,一道銀藍色光刃劈開云層——長離踏著凝結的冰階從天而降,三尖兩刃戟上的紋路與白纖歌腰間的珍珠鏈同時亮起。
“這些噬魂鮫進化出了靈識!”長離戟尖挑起一只噬魂鮫,怪物的身體炸開時,竟發(fā)出陰冷的嘲笑。白纖歌注意到它們胸口浮現(xiàn)出與鏡淵意志相似的鱗片紋路,突然想起沈硯冰記憶中閃過的畫面:「混沌并非單純的力量,而是鏡淵意志的具象化分身」。
當白纖歌與長離浴血奮戰(zhàn)時,抱著海圖的少年悄悄爬上炮臺殘骸。他撫摸著刻滿星圖的炮管,脖頸的金色紋路突然暴漲,炮臺深處沉睡的法則銀絲竟開始自主運轉。少年眼中閃過赤瞳般的血色光芒,抬手將海圖按在炮口,殘破的星軌炮臺轟然啟動,射出一道融合了時空之力的彩虹光束。噬魂鮫在光束中發(fā)出凄厲慘叫,化作黑色霧氣消散在空中。
“你是怎么...”長離震驚地看著少年。少年卻突然踉蹌倒地,金色紋路從脖頸褪成蒼白:“剛才...有個聲音告訴我...要這樣做...”白纖歌撿起掉落的海圖,發(fā)現(xiàn)獸皮上的血色文字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鏡淵深處才有的古老符文。
珊瑚墳場位于幽冥淵最南端,是上古鮫人戰(zhàn)死的骸骨堆積之地。白纖歌等人乘船抵達時,整片海域都籠罩在紫霧中。那些懸浮在海面上的珊瑚骸骨突然睜開寶石般的眼睛,密密麻麻的骨枝組成巨大的人臉,對著船只發(fā)出無聲嘶吼。白纖歌將羅盤碎片貼近海面,碎片頓時迸發(fā)出耀眼光芒,在霧中勾勒出時空羅盤的殘缺輪廓。
“小心!它們在吞噬光的力量!”長離話音未落,珊瑚骸骨組成的人臉突然分裂成萬千骨針,朝著船只射來。白纖歌調(diào)動玉玨,蓮花虛影化作屏障,卻被骨針輕易穿透。千鈞一發(fā)之際,海底傳來悠揚的歌聲,那些骨針突然調(diào)轉方向,刺入海面形成荊棘狀的保護圈。
歌聲中,一位銀發(fā)鮫人從海底升起,她的魚尾布滿發(fā)光的裂痕,手中捧著鑲嵌羅盤碎片的貝殼王冠。“我是珊瑚墳場的守靈人,這片碎片一直在等待真正的引路人?!彼龑⑼豕谶f給白纖歌,王冠接觸玉玨的瞬間,整片海域的紫霧開始逆向旋轉,露出海底深處的巨大祭壇——那祭壇的紋路與時空羅盤如出一轍,中央懸浮著正在脈動的黑色心臟。
“那是鏡淵意志的核心!”長離握緊三尖兩刃戟。祭壇突然迸發(fā)刺目紅光,黑色心臟裂開,無數(shù)條纏繞著鎖鏈的手臂破土而出,每只掌心都長著猩紅豎瞳。白纖歌感覺體內(nèi)靈力瘋狂躁動,玉玨與羅盤碎片共鳴出灼熱的力量,指引她走向祭壇中央。
當白纖歌踏上祭壇的瞬間,時空突然扭曲。她看到了過去與未來交織的畫面:沈硯冰在鏡淵深處刻下最后一道符咒,赤瞳化作星辰前的微笑,還有...無數(shù)戴著赤瞳面具的人正在四域各地收集碎片。畫面最后定格在一雙正在蘇醒的眼睛,那眼睛深處流轉著整個幽冥淵的黑暗。
“這是鏡淵設下的輪回陷阱!”白纖歌瞳孔驟縮。祭壇上的黑色心臟突然膨脹,將她與長離、少年吞噬其中。在混沌的黑暗中,白纖歌感受到有無數(shù)聲音在耳邊低語,試圖動搖她的意志。她握緊手中的碎片,將靈力注入祭壇紋路,蓮花虛影與時空法則交織,在黑暗中開辟出一道光門。
光門的另一端,赤瞳化作的星辰正在墜落。白纖歌不顧一切地沖向星辰,在觸碰到星光的瞬間,她看到了赤瞳最后的記憶:原來他在化作星辰前,將自己的一縷殘魂封印在羅盤碎片中,等待著與白纖歌重逢的契機。星光融入玉玨的剎那,整個祭壇開始崩塌,鏡淵意志的核心發(fā)出不甘的怒吼。
白纖歌帶著長離和少年沖出祭壇時,珊瑚墳場的骸骨正在重組。它們組成了一座巨大的時鐘,時針指向鏡淵的方向。銀發(fā)鮫人游來,將一串用時空銀絲編織的項鏈遞給白纖歌:“這是打開鏡淵核心的最后鑰匙,但...你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船帆在海風中獵獵作響,白纖歌望著遠方翻滾的暗云,將項鏈貼身藏好。少年脖頸的金色紋路再次亮起,在船舷畫出未知的星圖。長離擦拭著三尖兩刃戟,戟刃映出她凝重的神色:“鏡淵深處,還有更可怕的存在在等待著我們?!倍诖祝话桌w歌收好的羅盤碎片正在發(fā)燙,碎片表面浮現(xiàn)出赤瞳面具的輪廓,面具的眼睛處閃爍著微弱的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