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今日只送不賣;內心糾結的徐志強
- 食神1982
- 高莫
- 2081字
- 2025-06-19 16:31:25
月亮升起時,高林在廚屋熬桂花糯米藕,桂花香混合著甜味飄到曬場上。
倉紅英舉著報紙湊在煤油燈下,指尖一遍遍摩挲著照片邊緣。
沒想到有一天,她的兒子也能出現在報紙上!
高懷仁端著粥碗提醒:“行了,粥都涼透了。”
倉紅英這才戀戀不舍的放下報紙,可嘴角還翹著,夾菜時筷子都在顫。
高井扒拉著碗里的蝦肉,笑呵呵的說。
“今個在工地,我師父指著報紙問我是不是親戚,我一看照片。乖乖!真是小林子!”
倉紅英慌忙雙手合十,朝著月亮拜了拜:“菩薩保佑!”
趙家四兄弟圍在桌邊,老四把臉貼在報紙上:“二爺是大名人啊!”
范二挺著胸脯:“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家的二爺。”
高林端著糯米藕從廚屋出來,鋁鍋沿還沾著糖汁:“爸媽,我先睡了。”
他眼皮發沉,嗓音里裹著倦意,從凌晨摸黑去魚市口到現在就沒歇著。
“快去吧。”倉紅英望著兒子轉身時晃悠的背影,伸手想替他拍掉肩上的面粉,手伸到一半又慢慢放下。
高林躺在床上,曬場上的談笑聲忽然輕了下去。
聽著窗外趙家兄弟壓低的說話聲,母親收拾碗碟時刻意放輕的磕碰聲,眼皮像墜了鉛塊。
天沒亮透時,高林踩著一地碎光出了西房,堂屋墻上的報紙被面糊糊得周正,像張簇新的獎狀。
廚屋的雞蛋和面糊已經被范二先運走了。
他打算做完五香龍蝦肉后再出發。
不一會的功夫,二十斤龍蝦肉便全部出鍋,滿滿當當裝滿了兩口鋁鍋。
高林用藤條把兩口鍋捆在自行車后座,鍋身晃悠著。車輪碾過田埂時,身后的鋁鍋碰撞出“叮叮”的響。
......
日頭剛冒紅時,高林的自行車停在國營飯店門口,被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嚇了一跳。
這生意可比他的小攤火爆多了,他還是有些低估了國營飯店在這個時代的影響力。
他從雜物間取回自己的爐子,順手往柜臺上放了一份油紙包裹的蝦肉。
“給張師傅留的。”
等他騎車到魚市口,范二的小船剛靠岸,那幾個穿‘的確良’襯衫的青年正搬著東西。
見了高林就喊:“高林同志你可算來了!”
尤其是排隊的人們,瞧見高林頓時喜笑顏開。
經過一天的時間發酵,高林的雞蛋餅已經慢慢被城里的人們熟知。
許多人都知道魚市口有個全鹽瀆都沒出現過的餅,而吃過的人更是把它夸上了天。
可惜每天只有150份。不少人五點鐘就在這等著了。
高林在范二和幾位青年的幫助下,快速支好攤子。
有人注意到高林新帶來的兩口鋁鍋,被藤條綁的嚴嚴實實的,但里面卻飄出一股香味。
排在隊伍前面的大娘咽了口唾沫:“小師傅,你又做了什么喲,這么香。”
高林笑著解開藤條,將鍋放在爐子上熱了熱,鍋蓋掀開的剎那,紅湯裹著油花冒起泡泡,像琥珀里的火焰。
“好香啊~”
“乖乖!是蝦肉!”有人湊上前,鼻尖差點碰到鍋沿。
“小同志,這蝦怎么賣的?”隊伍中有人問道。
他們自從嘗過高林的雞蛋餅和糯米藕后,十分相信高林的手藝。
而且這股香味騙不了人。
“今個這蝦肉只送不賣。”
高林話音剛落,隔壁賣油條的攤主手里的長筷“當啷”掉地。
排隊的人先是一愣,隨即炸開了鍋:“真送?”
高林點點頭,沖眾人抱拳:“感謝各位這些天的捧場,今個送五十份給大伙嘗鮮,算我謝客。”
“那明個送嗎?”有人喊道。
高林笑著說:“僅限今天!”
這話音未落,就聽見后頭的人直拍大腿:“早知道四點就該來!”
高林擺好鏊子開始做餅。
頭位食客遞過鋁飯盒:“給我盛這里面吧。”
蝦肉落進飯盒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
那人走到一旁,嘗了口就瞪大眼睛,顧不上燙嘴,用手捏著往嘴里送,最后把手指舔得發亮。
“鮮!香!彈!”他嘴里蹦出三個字。
眾人瞧見那模樣便已經明白了,這味道肯定美得很!
喉結不斷滾動,吞咽聲此起彼伏。
“小同志,明個買的話是什么價格。”有人還是比較關心價格的,畢竟蝦子可不便宜。
“一毛一兩。”高林回答道。
“乖乖,不便宜。”有人聽到直嘖舌。
有懂行的掰著指頭算:“菜場蝦子一塊多一斤,還得要魚票,剝完肉剩不了多少。”
那人一聽,覺著有道理:“對哦,這還有調料和炭火費用,比自個買回去做還劃算!”
排隊的人們紛紛點頭認同,是便宜。最重要的是,他們自個做沒有高林做的好吃。直接買省時省力,口味還好!
隨著隊伍逐漸前行,鍋中的龍蝦在不斷減少。
眼看是吃不上了,有人迫不及待的沖高林喊:“小同志,明個一定給我留一份啊!”
“憑什么!這講究個先來后到!”
“就是就是!我明天三點就來排隊!”
范二在一旁包餅,瞅著爭先恐后的人群,心中無比佩服自家二爺,做啥都能賣的火爆!
......
徐志強站在人群中,他今天五點半就來排隊了,正巧排在了第五十個。
他望著鋁鍋中的蝦肉,心中暗自慶幸:還好今天沒去國營飯店,險些就錯過這一份免費且美味的蝦肉。
輪到他時,飯盒里落進十只蝦肉,湯汁順著盒壁晃悠。
他摸出皺巴巴的毛票,手指在飯盒沿上蹭了蹭,想說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
“小同志...”他剛開了個頭,就看見范二往這邊瞅,旁邊穿的確良襯衫的青年也紛紛看來。
徐志強的舌頭突然跟打了結似的,最終那句“最近查得緊”還是咽回了肚里,化作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他需要那份每月三十八塊五的工資,需要糧本上那二十斤細糧來養活妻兒。
犯不著為一個只見過幾面的攤主,把自個飯碗砸了。
離開時,他回頭望了眼排隊的人群,煤爐的青煙裹著餅香升起來,在晨光里搖晃。
他把飯盒往懷里揣了揣,鋁皮貼著肚皮發涼,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一份內部文件,鞋底在地面磨得沙沙響。
終究沒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