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研瘋了？

計川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便是這個想法。

但仔細想想，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或許這原本就在對方的計劃之中。

“那姜慕人呢。”計川又問。

丹花滿臉憂愁：“不見了呢，咱今兒一大早就看見楊家人上門，嗨呀可嚇人哩，一伙一伙的武夫！”

說完，丹花便提著包子回去了。

不久后，也能聽見隔壁院落里杜明那難以置信的聲音。

“弒夫！？”

計川沉思頃刻，便朝著姜府內人聲最為嘈雜之處走去。

路上姜家人形形色色，臉上或多或少都是惶恐，畢竟是自己家的小姐殺了姑爺……所謀為何？

拋開別的不談，這可是一樁足以讓全府上下人都顏面無光的丑聞。

之前成婚倒還好，表面喜氣洋洋的，看似沒有勢力糾紛，楊、姜兩府還成了親家。

但此事一出，可就是完全將這層喜氣外皮給鮮血淋漓的揭開。

至于勢力糾紛到底如何，非內部族系人員根本沒資格得知。

所謂皇帝動刀槍，百姓遭了殃。

在府內，主家又何嘗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若糾紛完全爆發(fā)，大部分底層奴仆可就有的受了。

姜家子弟也不會太好過。

路上行人怨聲載道。

就連深居簡出的符徒符師也走出門來。

因為此時最大的亂子，居然就在符堂。

以往門庭冷清的符堂，此時人聲鼎沸，聚集著一大批人，以及二十多名身著楊家服飾的武夫。

計川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

便見其中一名其貌不揚的武夫回過頭來，眼神冰冷的和他對視。

計川連忙收回目光。

此人最低是個先天中期武者，遠遠勝過之前教自己陽春功的老師傅。

“都圍著看什么呢？”

計川走近上前，撥開人群，在其中找到了聞師傅，然后湊到他身邊。

兩個人一起踩著塊石頭，遠遠地看向符堂門口。

那里。

由一名尖嘴猴腮的楊家武夫領頭，身旁跟隨著兩名先天武夫，連番拷打著跪倒在地上的一個小老頭。

居然是王管事。

他近乎匍匐在地，一張老臉鼻青臉腫的含著碎牙，嘴角流出鮮血，即便疼到渾身都在顫抖，可還是面帶殷勤，滿臉賠笑的看著那名尖嘴猴腮的武夫。

“元爺，小的可真不知曉三小姐的下落啊。”王管事哆嗦著。

而在他背后站著的，是姜主母以及三名鎮(zhèn)場子的先天武夫，還有姜化元。

姜清研并不在場。

姜府五人都是冷眼旁觀，沒有人出頭。

只是默默的看著楊家人，拷打這名為姜府忠心耿耿了一生的小老頭。

看那主母姜玉容，竟是直接閉上眼睛，似是不忍心去看匍匐在地的王管事。

卻也沒有為他求情的意思。

“這就是你說的，和姜慕走的最近之人。”

尖嘴猴腮者冷聲開口，“不過是個看門的老東西？”

回答他的，并不是姜主母。

而是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

“沒、沒錯……三小姐，在，在小時候差點被淹死。”

姜化元竭力控制著自己。

“就是，是他救起來的……楊元兄弟可以再，再逼問試試……”

話音落下。

楊元便深吸口氣，示意身旁人動手，同時自己背過身去，閉上了眼睛。

唉——

現場絕大多數人也選擇了回避。

或是走開，或是轉身，或是塞住自己的耳朵，都不太忍心去看小老頭遭罪。

王管事將自己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姜府，沒有誰是不認識的，或多或少都受過對方恩惠。

聞忠也長吁短嘆，背過身去。

計川捏了捏拳頭，成為了少數幾個沒有回避的人之一。

噗通慘叫聲不絕于耳，幾次想抬腿走上前制止，但自身還是太過微不足道。

計川冷冷的看著姜化元。

只見對方也抬起頭，目光轉動過來。

他似是才發(fā)現計川，明顯的愣了一下。

姜化元又將目光迅速移開。

雖目光僅僅碰撞了片刻，但姜化元那眼眸深處所出現的一縷慌亂和意外，還是被計川給捕捉到了。

他在意外什么。

意外那名積攢出六層氣勁的武者，沒能將自己順利擊殺？

聯想到姜化元之前拉攏自己的話語，計川很順利的就推斷出了姜化元的念頭。

這個看起來很老實的結巴，居然想殺了自己。

計川強壓下心中升起的些許怒意。

而在這時候。

喀嚓！

一道清晰可見的骨裂聲響起。

王管事的兩條腿都被打斷了。

人生堅守之地，為之勤懇半生的主家，居然就在一旁無動于衷，莫過于人生一大悲哀。

拷打逼問停了。

楊元和一群武夫又搜查逼問一番，最終什么也沒得到，最終含怒離去。

沒死任何一個人。

除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雙腿被打斷的一個小老頭。

“杜鵑，去請大夫。”

姜玉容從始至終都沒再敢看地上的王管事一眼，徑直離去。

隨著一位大夫的到來，見王管事得到救治之后，圍觀眾人便紛紛散開，各個面帶僥幸之色。

起碼三小姐弒夫這團火，沒燒到自己身上。

只是苦了王管事。

“沒事吧？”聞忠看出了旁邊的計川有點不太對勁。

“沒事。”

計川搖頭。

此刻的他看起來出奇的平靜。

今天要死人了。

姜化元，留不得。

今天敢派武夫來襲殺自己，吃里扒外的讓楊家人打斷王管事的腿。

那明天呢？

下一個會是自己，還是周酥酥？

計川是平常時間里心平氣和，十三年奴仆經歷讓心氣消磨殆盡，但卻并不代表他沒有血氣，不敢鋌而走險。

任憑姜化元活下去，死的只會是計川。

至于姜清研會對此做出任何反應……那還得時候再說。

計川不信，掌握仙術的姜清研在發(fā)現昨晚尸體后，會搜查不出姜化元這個奸細。

但她卻沒有動手。

出于何種目的……

莫非姜清研不方便出手？

沒事。

“你不敢殺，我來殺就行了。”

看著姜化元那逐漸遠去的身影，計川轉身走進符堂，將手里頭的奉獻點換成了兩份氣血食材。

隨后破天荒的走出姜府，來到魚龍混雜的地下市場，購置了一份……

斂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