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一吹,火就大了
- 大宋:我在高梁河當車神
- 羊要吃草不吃魚
- 2154字
- 2025-06-14 20:00:00
三日后,天未全亮,霧氣氤氳,林道濕滑,草葉帶露,幾匹驢車吱呀緩行于北山道中。
車上篷布松垮地蓋著鹽包與糧囊,輪痕在泥地上拖出一道道濃重痕跡,如蛇蜿蜒。
趙光毅身穿粗布商袍,袖口破損,面容經煙火與灰塵抹過,鬢角還黏了幾撮枯草與灰泥,整個人仿若一個走南闖北的小販。
他步伐平穩,眼中卻藏著一股與身份不符的冷靜與銳利——那不是市井小民的眼神,而是獵人,在尋找風向。
同行者皆是偽裝軍士,有扮苦力、有作童仆者,無一多言,韓烈推著車走在最前,手心雖濕,氣息卻穩。
他心里明白,這不是單純的探子行——這是踩線、下套、布局殺人。
望北城關門是簡陋木柵,兩名守兵靠著長矛打盹,滿臉灰土與倦意。
一人見車隊靠近,勉強站直,口氣不耐:「哪來的鹽客?這時候還敢跑北線,活得不耐煩啦?」
趙光毅從容下車,彎腰抱拳,嗓音略啞,帶著幾分南方土音:「軍爺,小人鳳州來的,走這條老路給山后村子送點官鹽。路上聽說這里歇得腳,就進來瞧瞧。」
守卒瞇起眼:「鳳州?那頭漢地也不太平吧?你還敢來?」
趙光毅嘿嘿一笑:「亂是亂,可鹽總得吃不是?要是咱不來,山后那幾個村,沒鹽沒糧的,吵起來一村能死不少人。」
說著扯開車篷,露出紮實鹽袋,又順手抓一撮白鹽遞上:「鳳州官鹽,不摻沙,不摻灰,軍爺瞧瞧。」
守卒將鹽捏了搓,含入口中細嚼,皺眉思索,眼中閃過一抹意動。
他回頭與同伴低語幾句,終于甩手:「進吧。但別亂走。這城亂得很,新來的長官橫,老頭子都不管事了,你們悠著點。」
趙光毅聽罷,心中微微一緊。
「老頭子都不管事了」——這句話里,有貨。
【系統提示:情報更新——前任主將已失權,城內指揮體系斷裂。】
他臉上仍是一副笑相,拱手作揖:「軍爺說得對,小人明白。這點心意,給二位添口茶水。」
說著悄悄將兩塊碎銀遞入兩人掌心。守卒眼神一亮,沒再說話,隨手把關門拉開。
木柵嘎吱作響,驢車緩緩入城。
城內街道泥濘,房屋老舊,幾處墻頭矮垛傾斜,角樓竟無一兵把守。巡邏兵三三兩兩,有的靠墻閒坐,有的干脆站在攤前買饅頭。號旗懸掛半垂,毫無風骨。
趙光毅邊走邊看,心頭愈發沉靜。他看見的是一座將散之城,一座已經失去指揮的軀體——要毀它,不需火,不需劍,只需推上一指。
韓烈默然推車,眼神卻愈發銳利。
這城,是個空殼,是個破口,是個機會。主公眼神里那點隱隱的光,他最熟悉——那是布局前的沉默,是將殺未殺的等待。
兩人轉至西側市集。
這是全城唯一還算活著的地方。
兩側搭著歪歪斜斜的草棚,棚下坐著賣鹽的、賣干餅的、換馬料的,爭聲不絕。
軍民混雜,喝罵聲與討價聲一齊響。攤販吆喝,孩童跑跳,巡兵有的站著發呆,有的也混在人群中買饅頭。
趙光毅壓低聲音:「軍不軍、民不民,規矩散了,事才好做。」
韓烈點頭,眼神里閃過一絲狠意:「先看,看準了,就動手。」
他們來到一處鹽攤前。鹽販是個胡須雜亂的壯漢,身上披著油光臟袍,正斜坐一旁磕瓜子,見兩人走近,瞥了一眼。
「買鹽啊?西井新出的。粗是粗,但咸得狠。不想吃淡水泡腳的,就掏錢。」
趙光毅笑:「咱從鳳州來的,山后那邊糧貴,想補點米,順便瞧瞧行情。」
鹽販一聽「補米」,立刻翻白眼,啐了一口瓜子殼:「你問米?這城里兵都吃糠,你補個屁米。新來那監軍,瘋狗一樣,昨天剛砍了個出門換餅的兵。還想補糧?做夢吧。」
【系統提示:敵方將領評估——「監軍」性格:殘酷暴躁;治理能力:低。】
【觸發支線任務:《引火燒身》】
目標:
(1)潛入老兵營并挑起軍中矛盾
(2)激發底層怨懟,并引發糧餉沖突事件
(3)民間流言開始擴散,監軍威望迅速流失
韓烈低聲:「那監軍哪來的?」
鹽販朝城西方向努了努嘴,嗤笑:「北院調來的,說奉大王令,要整軍。結果一來就抄庫封帳,把原來那幾個老頭全攆了。現在城里亂得跟鍋粥一樣。你問我啊,這仗不用外頭打,里頭先炸鍋。」
趙光毅語氣不變:「那原先是誰當家的?」
「老閆頭,當了快十年了。說話管用,兵都服他。腿是瘸的,眼還花,可一句話管一城。現在呢?攆去西墻下那破營房里睡覺了,沒人理他。新監軍不讓他露面,說他太‘和氣’。」
趙光毅放下兩枚碎銀,拎起一包鹽:「夠咸,行。」
鹽販收銀,低聲補一句:「聽說黑泉那邊屯兵了,打哪兒不知道。你們這樣的,要走就趁早。這地方再不亂才怪呢。」
兩人離了鹽攤,肩并肩穿過一條泥濘小巷。雨后磚石濕滑,兩側墻垛處處斑駁,有破敗的老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韓烈壓低聲音,側過身道:「陛下,那販子話說得露,兵不服將,將不親兵。這火,隨手一撩就能燒起來。」
趙光毅目光沉定,輕聲回:「還不夠。」
韓烈眉頭微皺:「怎說?」
「監軍雖暴,但動得是紀,未必就不會被朝廷護著。」趙光毅望了望西墻方向,語氣平靜,「要讓這火不只燒軍,也燒他自己,得借老兵那把舊火來燎他身。」
韓烈冷笑一聲:「那老閆是個點子,只怕他骨頭還沒松。」
「不急,」趙光毅淡聲道,「咱們先讓他看見,他守了半輩子的兵,是怎么被這新主子糟蹋的。」
他頓了頓,語氣更冷幾分:「等他心里那口老氣壓不住,他就會自己站出來。那時,咱再幫他一把——不為咱,是為他自己出這口氣。」
韓烈低聲回應:「我今晚去西墻,探探老閆頭的口風。若他還有點血性,咱就給他備碗熱酒。」
趙光毅微微一笑,眼里卻無笑意。
「酒可以備,柴也得備。今晚起風了——風一吹,火就大了。」
說完,他踏出小巷,步伐如常,仿若仍是那個送鹽小販,只是身影在霧氣中愈走愈輕,彷彿整個城池的氣味,都已記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