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再次路過祭壇時，這里依舊空無一人。

似乎村民們除非是被村長召集來參加祭典之外，平日里大家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這個地方。

可是他們在祭典時表現出的那份狂熱卻是半分做不了假啊，凌宇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海神強行修改了他們的認知。

就像在祭海典禮之時自己不受控制的丟下手中的剔骨刀轉而去傾倒祭祀所用的活雞和青斑時一樣。

他們全都是被迫表現出那副狂信徒的樣子！

凌宇遠遠地站在原地盯著那海神石像看了足有半刻鐘，可那海神石像卻如同畏懼他一般罕見的沒有對他進行窺伺。

“你這海神先前不是肆無忌憚的想要將我看穿嗎？如今這是怎的，慫了不成？”

凌宇背負著雙手就這么大咧咧的走到了祭壇之下，海神石像高高在上渾身散發著陣陣陰冷的氣息。

但那道目光卻始終沒有出現，就像這只是一塊普通的大石頭而已。

凌宇頓時沒有了興趣，轉身便要離開。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一道無形的能量沖擊波卻從海神石像的身上震蕩開來，那股沖擊化作了兇猛無匹的利刃直沖凌宇后腦！

沖擊利刃狂襲而來，連大理石搭成的祭壇都被如切豆腐般削去了一角。

不過轉眼那道利刃便已經來到了凌宇后腦處，那強勁的風壓將他的頭發都給吹了起來。

凌宇自然感受到了來自后腦處的致命威脅，他拼命想要將頭歪向一側，可時間卻是來不及了。

就在這要命的緊要關頭，凌宇的左手掌心處猛地裂開，三根肉芽自掌心鉆出后以常人肉眼難以看清速度迎頭撞上了那道沖擊利刃。

電光石火之間，想象中人頭落地的景象卻并沒有出現，只見那三根肉芽就那么在空中伸展著，而那道鋒利無比的利刃卻在漸漸消融。

四周的溫度幾乎降到了冰點！

一層薄薄的白霜以凌宇為中心迅速覆蓋了四周方圓十米的地面。

就如同昨天晚上午夜之時那三根肉芽在虛空中蔓延吸收某種不可見的能量一般！

可此刻下降的溫度卻遠不是昨晚能比的，如果說昨晚像是在炎炎夏日里吹著空調吃上一口冰棍一般的涼爽，此刻就如同身處萬丈深淵之下的那般極寒。

可即便如此凌宇仍舊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就好像他的皮膚根本感受不到這股物理意義上的低溫一般。

正常溫度的變化，比如對冬寒夏熱他的感知與常人無異，他也會熱的流汗、冷的打哆嗦。

可這種突如其來的劇烈溫度變化對他來說卻如同吃飯喝水一般尋常。

仿佛他的身體天生就對此有著極高的抗性。

凌宇回過頭愕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隨著沖擊利刃徹底消失，三根肉芽也變得有些萎靡不振，仿佛剛才為了抵抗已然消耗了不少的力量。

凌宇看著飄蕩在空中的肉芽，隨后心意一動，那三根肉芽此刻卻如臂揮使一般輕松的便被他收回了手心。

那手心處的裂口也隨之閉合，絲毫看不出異樣。

凌宇眉頭一皺，看來這海神昨天晚上就已經對自己進行了試探。

自己半夜被劇痛驚醒恐怕也只是軀體為了應對這次試探所產生的應急表現罷了。

不然三根肉芽也不會表現出跟昨晚一樣的反應。

凌宇渾身猛地一抖，那覆蓋在他衣物上的白霜便全都撲簌簌的往下掉落了一地。

他握了握拳頭低聲道：“你這老東西還真想殺人滅口啊，不過可惜了，我可不會任你拿捏?！?

“讓我猜猜是因為李嬸肚子里的那個肉塊吧？”

“你跟它之間究竟有什么關系？是借腹生子，還是想要靠此降臨人間呢？”

凌宇說著便走上了祭壇跟海神石像面對面的相視而立。

那海神石像卻依舊保持著沉默，仿佛先前那道足以將凌宇斬首的恐怖沖擊并非是由祂散發出的。

看著石像那模糊不清的面孔，凌宇卻只覺得好笑。

一個堂堂受漁民供奉的海神，卻能如此的下作。

本就高高在上，卻又對下念念不忘。

他伸出手搭在了石像的身上緩緩開口道：“村子里這些年沒少祭祀你吧？”

“你非但沒有對大家有任何的保佑也就算了，卻反而使海里魚蝦減產，有時候出海一整天都捕不回一條鮮活的海魚。”

“我不知道村里隨處可見的畸變是否因你而起，但我絕不會讓大家受到你的但凡一點傷害！”

說完凌宇猛地一拳打在了石像身上，恍惚間他的眼角余光似有道道紅芒閃過，可那道紅芒僅僅不過轉瞬即逝。

只聽“咚”的一聲，海神石像上的灰塵連帶著碎石的粉末便紛紛灑落了下來。

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在他的擊打處竟然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痕，并且還在不斷向著四周蔓延開來。

裂縫的蔓延遠比野火來的更加迅疾，起初只是石紋間一道細若蛛絲的銀痕，眨眼間便如狂蟒扭動身軀貪婪地啃噬著石像的身體。

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綻開，仿佛底下有無數無形的手指正瘋狂的將它撕扯，石像的表面紛紛大小不一的寸寸龜裂開來。

只是眨眼的功夫裂痕便遍布了石像全身，此刻存在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海神石像卻如同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碎裂的海神石像在清晨海風的怒號下仿佛下一刻就會化作碎石崩裂開來。

凌宇對于自己的這一擊感到同樣的驚訝，要知道這座四五米高的石像其重量足有十數噸，即便是飽經日曬風吹也絕非人力可以打碎的。

可他剛才雖然是因為憤怒而悍然出手，但卻萬萬沒有想到能一擊將其給擊碎，并且自己的手卻幾乎沒有感覺到疼痛。

放在以前這一拳下去最后的結果估計只能是自己的拳頭皮開肉綻，可如今卻完全顛倒了過來，倒反天罡。

這一拳好像打在了海神石像的死穴之上，所以幾乎不需要太大的力氣便能將其由內而外的破壞掉。

但他很快便收回了心神朝著已經破敗不堪的石像開口道：“老東西，我知道你在聽，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下一次可就沒這么簡單了?！?

說完他狠狠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祭海井，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之后凌宇嘗試著將注意力聚焦在雙眼處想要開啟破妄真瞳看看此刻海神石像的真實狀態，但是在多次嘗試后卻仍舊無法做到。

不過左手掌心處的三根肉芽他卻能做到收放自如了，那三根肉芽好似擁有著自己的思維，在被釋放出來后老是用那芝麻大小的眼睛打量著他。

他在心里暗暗思索著，看來自己對于身體的掌控程度還遠遠不足，想要徹底熟練掌握破妄真瞳還需要強加練習才行。

凌宇不再多言轉過身跳下祭壇，可就這么一個還算是輕微的舉動卻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般讓海神石像徹底的崩塌了。

他回過頭撇了一眼煙塵四起的亂石堆快步離開了廣場，就在他即將踏出祭壇的范圍時一道微不可查的嘆息聲卻無比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