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大明:從景泰開始中興
- 瘋瘋瘋不覺
- 2342字
- 2025-06-14 17:24:54
朱祁鈺望著于謙佇立在原地望著臺下好似有感而發,不知是否理解了他的套殼治軍之論,畢竟在封建冷兵器時代的軍隊談信仰太過于玄學,但只要于謙對于治軍一事有所改觀,便達到了朱祁鈺的目的。
雖然從古至今一直有著“閑時愛兵如親子,戰時用兵如泥沙。”的說法,但絕大部分將領能做到的只是用兵如泥沙這一點,能做到不克扣手下士卒的糧餉的,已經算是極好的帶兵之將。
愛兵如子指的對象大都是將領自己的家將親兵,這些才是自己手里的底牌,所使用的兵器鎧甲,一應吃穿用度才是最好的,底層軍士每日能有點吃的就不錯了,對手底下的軍士一視同仁,這個時代包括于謙在內,無人能做到。
華夏素來講究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以血緣關系為裙帶的做法不僅在軍中常見,朝堂上也屢見不鮮。
朱祁鈺就是想借著這次重組京城三大營的機會,將大明的軍戶軍屯制度給改了,朱元璋搞得這個軍制太操蛋了,雖然在大明建國初期取得了不錯的成效,朱元璋自己也曾說:“吾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糧!”。
但在朱祁鈺翻看了文淵閣的大量關于軍戶的典籍來看,這個制度從洪武三年起就已經顯露弊端。
明太祖朱元璋就著寓兵于農的設想,將天下戶口分為民戶和軍戶,軍戶世代只能當兵,朝廷分給土地,平時耕作訓練,戰時出兵參戰。
在封建小農經濟已經很發達的明朝,再搞這種兵農合一制度,不僅是開歷史的倒車,事實上從其確立之初就注定了崩潰的結局,
僅至洪武三年,軍戶逃亡者就達四萬八千余人,永樂晚期軍屯制度已經遭到破壞,宣德年間,衛所長官侵占軍戶田地,奴役軍士當苦力的事就屢見不鮮,此后軍戶手中微薄的土地,越來越多地被軍官和權貴侵吞,在小農經濟體系里,土地就是命根子和基礎。
命根子被奪走,大明軍戶士兵個個淪為了乞丐和農奴,逃亡顯現愈演愈烈,于謙彈劾石亨的奏疏,便是旨在說明這個問題。
不單單只是大同有這個現象,大明境內的各個布政司州府內,每天都在上演著軍戶土地被兼并的一幕。
史書上的一句,“軍士妻子,衣食不給,皆剜蕨根度日。”,就足以說明這個制度的腐朽程度了。
至于想改軍制難嗎?
朱祁鈺認為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畢竟這涉及到的是勛貴和武官的利益,清流文官是不可能跳出來以什么祖宗之法不可違來勸諫的,甚至還會拍手叫好。
現在正是勛貴武官群龍無首的時候,有實力的能在朝堂上有話語權的全在土木堡殉國了,既然要剜掉這個毒瘡,現在正是最好下手的時機。
朱祁鈺正是想讓于謙來推動這次軍制的改革,畢竟揭露軍戶弊端的奏疏也是他第一個上的,勛貴武官反正也恨他,不如再讓他當一次惡人。
軍制改完,待朱祁鈺掌握一支職業軍人后,下一步就是解決官僚士紳大搞土地兼并的事了,這比勛貴武官兼并軍戶土地的危害還要大,和這相比勛貴武官搞得那些,簡直就是小打小鬧,官僚士紳搞得那些可真的是在挖大明的根基。
“稟陛下,所有軍士的賞銀已經發放完畢。”石亨的匯報,將朱祁鈺從沉思中拉回到了現實。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邁大了容易……
朱祁鈺笑了笑,自己第一步都還沒走完,怎么就一下子想了那么多,隨即轉身朝于謙問道:
“于尚書,朕昨日聽你說一支強軍首先要做到令行禁止。”
“想必于尚書已經擬好了軍令,朕也擬了一封,不如拿出來對比一番,看看我們君臣是否心有靈犀。”
于謙一時有些疑惑,朱祁鈺從小在宮中長大,未曾聽說他對軍事有所涉獵,為何今日卻對這治軍一事如此上心,言論也是振振有詞。
難道是石亨所教?于謙首先排出了這個答案,石亨有這個本事就不會被自己彈劾后叫囂著殺掉自己,陽和口戰敗也不會自己一人狼狽逃回京城了。
未待于謙思考完朱祁鈺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點,成敬已經拿著朱祁鈺親自書寫的軍令十條手書遞了過來,于謙這才反應過來,隨即從袖子里掏出自己擬好的軍令遞給成敬。
于謙接過朱祁鈺的手書后,細細查看起來。
【明軍軍令十條】:
于謙看完后笑了起來,看來是他自己想多了,朱祁鈺的“軍令十條”雖有可取之處,但還是過于天真了,想必朱祁鈺是借鑒了岳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進去。
比如“敵眾來降,輒殺者抵命。”這一條就不太現實,除非是兩軍對壘一方大獲全勝,才會考慮不殺降兵。
究其原因,一是留下降兵需要消耗糧草,徒增消耗,二是還需加派人手看管,若決戰時這些降兵臨陣倒戈,后院起火而導致大敗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又不能放其回去,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挖個坑,讓他們去下面待著吧。
至于其他幾點倒是和自己所擬的不謀而合,不過也還缺少一些細節。
朱祁鈺仔細看完于謙所擬的軍令后,在心中與自己結合后世著名的大大紀律、八項注意所寫的軍令十條進行了一番對比后,朝于謙問道:
“于尚書,這軍令不是用其規范軍士行為的嗎?”
“為何于卿所寫的,要先列出賞賜的條款。”
于謙為何這樣擬定,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朱祁鈺話音剛落下,他就回道:
“陛下,此時正值大戰來臨之前,若是一味地強調軍法無情,士卒難免會產生怯戰之意,先言明賞賜,便不會導致士氣低落。”
朱祁鈺回味了一番于謙的話語后,感嘆于謙原來也精通這畫餅之術,只是對比起自己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封建時代的這些大頭兵,不給點真金白銀作為激勵,要是身后沒有督戰隊或者敵人是異族的話,局勢一旦不利,馬上就撒丫子開溜,誰會真的拿命去搏你這些空頭獎勵。
不過朱祁鈺想到,經過之前自己發銀子一事,再加上自己以皇帝的身份進行背書,再來畫餅,在臺下軍士眼中可信度就十分高了。
隨即吩咐成敬拿來紙筆,結合于謙所擬的軍令,將自己的軍令十條改良了一番,奮勇殺敵的獎賞和戰死后的撫恤等條款加了上去。
一番行云流水地行楷書寫之后,朱祁鈺將新的軍令十條交給了石亨宣讀。
他之后肯定是要實行軍政分離的,所以宣讀軍令一事于謙不適合,至于讓成敬去宣讀,那還是算了。
明代雖然出兵會有太監作為監軍隨行,但太監是沒有權力干涉軍務的,只有監督領兵大將的權力,只有朱祁鎮才會干這種讓太監指揮的軍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