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背著蘇瑤,在夜色里沒命地狂奔。突然,掌心的墨玉戒指熱得發燙。他匆忙低頭,就見三枚信物在月光下隱隱連成一線,玉色光芒順著手臂爬到蘇瑤傷口處,原本腫得深紫的地方,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堅持住,蘇瑤!”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打顫。沒跑幾步,腳下被藤蔓一絆,兩人順著鋪滿松針的斜坡滾了下去。
蘇瑤在昏迷中發出微弱的呻吟。林羽掙扎著起身,發現前方出現一片泛著熒光的苔蘚。這些苔蘚在黑暗里勾勒出一條蜿蜒小道,就像一條發光的絲帶,朝著山谷深處延伸。他記起《廬山靈脈考》里說過:“靈草生處,必有蹊徑。”便順著熒光苔蘚的指引向前走,每一步都踩在那發光的軌跡上。
約莫一刻鐘后,前方出現一片開闊的洼地。洼地中央有一汪碧水,水面上漂浮著無數藍色光點,宛如散落的星辰。林羽湊近一瞧,那些光點竟是《廬山藥譜》里記載的“還魂草”——葉片在水中舒展,好似蝶翼,每片葉子尖端都凝著露珠,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還魂草……”林羽喃喃自語,猛地想起素絹上寫著:“還魂草汁可解百毒,然需以靈脈之水調和。”他趕忙小心翼翼地撥開葉片,用隨身帶的鋁飯盒舀了些潭水,又摘下幾片最飽滿的還魂草葉,放在石頭上搗碎。綠色的汁液融進水里,頓時散發出一陣清冽的香氣,水面上還浮現出淡淡的符文。
他扶起蘇瑤,一點點把草汁喂進她嘴里。才喝了幾口,蘇瑤的眉頭就慢慢舒展開來,手臂上的青紫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林羽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潭水邊緣的巖石上刻著古老的星圖——正是他在遺跡水晶球里見過的“北斗鎮靈陣”。
突然,潭水中央的光點劇烈閃爍起來,水面開始翻涌。林羽警覺地站起身,將蘇瑤護在身后。只見潭水深處緩緩升起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攪得水流翻騰,還發出低沉的咆哮。原來是一條周身覆滿鱗甲的巨蟒,蛇信子吞吐之間,竟帶著絲絲電光,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他們。
“是《潯陽異物志》里的‘雷鱗蚺’!”林羽想起古籍里的描述,這種巨蟒以靈脈之水為食,守護著還魂草。他慢慢往后退,手悄悄伸向背包里的洛陽鏟。
巨蟒突然昂首嘶鳴,一股腥風撲面而來。林羽猛地把蘇瑤推開,將洛陽鏟橫在身前。只聽“哐當”一聲,蛇頭撞在鏟頭上,竟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蛇鱗上的電光順著鏟頭傳導過來,林羽只覺得手臂一陣麻痹,差點握不住鏟子。
“林羽!用信物!”蘇瑤在昏迷中驚醒,指著他手中的玉佩喊道。林羽恍然大悟,連忙將三枚信物同時舉起——玉佩泛出湛藍水光,手鐲溢出青綠山氣,戒指騰起墨色云靄,三色光芒交織成一道屏障,竟把雷鱗蚺的電光給彈開了。
巨蟒似乎被這光芒震懾住,不安地扭動著身體。林羽趁機拉起蘇瑤,沿著熒光苔蘚的路徑,朝著洼地另一端飛奔而去。身后傳來巨蟒撞碎巖石的巨響,回頭一看,只見雷鱗蚺竟撞塌了半邊山壁,碎石滾落,把來路給堵住了。
“它是在幫我們擋住追兵?”蘇瑤揉著發疼的額頭,看著身后的碎石堆說道。林羽卻留意到,巨蟒撞塌山壁后,溫順地趴在還魂草潭邊,金色的瞳孔里好像少了幾分兇戾。“也許它只是守護靈脈,并非要傷害我們。”
兩人繼續往前走,熒光苔蘚漸漸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會發光的蕈類植物。它們像小燈籠似的掛在樹枝上,照亮了前方的石階。石階盡頭是一座破敗的石牌坊,坊上刻著“靈虛門”三個斑駁大字,兩側楹聯已風化得難以辨認,只有“云深不知處”五個字還依稀可辨。
穿過石牌坊,眼前出現一條蜿蜒的棧道。這棧道懸在萬丈深淵之上,由生銹的鐵鏈和木板搭建而成,下方是翻滾的云海,隱約能看見谷底的河流像銀鏈般閃爍。林羽探身往下望去,突然發現棧道欄桿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湊近一瞧,竟是歷代探險者留下的刻痕——“萬歷三年,采藥人王二到此”“民國十九年,地質隊在此迷失”。
“這些人……都沒能出去嗎?”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林羽緊緊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冰涼。“別擔心,我們有信物。”說著,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藍色光芒映在云海上,竟形成一道淡淡的虹橋。
兩人踏上棧道,木板發出“吱呀”的呻吟聲。剛走出十步,身后的石牌坊突然傳來崩塌聲,回頭一看,整座牌坊竟化作齏粉,被山風吹散。“看來這是條單行道。”林羽深吸一口氣,拉著蘇瑤繼續向前走。
走到棧道中段時,突然起了大霧。濃得化不開的白霧瞬間籠罩了整個山谷,能見度不足三尺。林羽打開頭燈,光柱在霧中只能照出一個微弱的光圈。“小心腳下,”他提醒道,“別踩空了。”
話音剛落,蘇瑤突然驚呼一聲,身體朝著深淵倒去。林羽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仿佛有人在霧中抓住了蘇瑤的腳踝。他趕緊用洛陽鏟卡住木板縫隙,身體向后傾斜,使出全身力氣拉住蘇瑤。
“什么東西?!”蘇瑤在霧中拼命掙扎,聲音里滿是恐懼。林羽低頭看去,只見霧中伸出無數枯槁的手,那些手青黑色,指甲又長又彎,正抓著蘇瑤的褲腳往深淵里拖。
“是‘迷魂霧’里的山魈!”林羽想起神秘老者留下的筆記,這種精怪以霧氣為食,會迷惑人的心智。他急忙掏出避瘴丹,捏碎了撒向霧中。丹藥粉末碰到霧氣,瞬間化作青煙,那些枯手發出凄厲的尖叫,紛紛縮回霧中。
蘇瑤被拉上棧道時,褲腳已經被抓出了好幾個破洞。兩人不敢停留,相互攙扶著快步前行。霧氣漸漸稀薄,前方出現一座懸浮在云海中的石亭,亭子四角掛著銅鈴,山風吹過,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聽松亭’!”蘇瑤指著亭中的石碑說道,“《廬山志》記載,此亭為唐代隱士所建,能聽萬壑松風。”林羽走進亭子,發現石桌上刻著一個棋盤,棋盤上擺著半局殘棋,黑白棋子竟然都是溫潤的玉石。
他隨手拿起一枚黑子,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施主這步棋,下錯了。”
林羽猛地轉身,只見亭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白衣老者。老者鶴發童顏,手持拂塵,腰間掛著個葫蘆,正是在遺跡中見過的神秘老者。
“前輩!”蘇瑤驚喜地叫道,“您怎么會在這兒?”
老者微微一笑,拿起棋盤上的一枚白子,落在“天元”的位置:“靈脈眼動,老夫自然該來。”他看向林羽手中的三枚信物,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總算沒讓它們落入壞人之手。”
林羽把信物遞給老者,老者卻搖了搖頭:“信物認主,非你莫屬。”他走到亭邊,指著下方的云海說道:“看見那道金光了嗎?”
林羽俯身望去,云海中果然有一道金色的光帶在流動,宛如一條活物。“那是……靈脈?”
“正是。”老者捋著胡須說道,“九江乃龍興之地,靈脈貫通長江與鄱陽湖。然而近百年來,工業濁氣侵蝕,靈脈逐漸衰弱,所以才有水晶球示警。這三件信物,正是上古仙人鎮護靈脈的法器。”
蘇瑤急切地問道:“那洪水的預言……?”
“預言并非定數。”老者走到石桌前,用拂塵在棋盤上畫出九江地形圖,“靈脈有三處節點,分別對應這三件信物:玉佩鎮江水,手鐲鎖山靈,戒指封云氣。若三戒合一,在端午午時引動靈脈之力,就能加固江堤,化解水患。”
林羽計算著日期:“可現在離端午還有三天,盜墓賊又在追殺我們……”
“此乃天數,亦是考驗。”老者從葫蘆里倒出兩顆丹藥,“這是‘醒神丹’,能解余下的毒。你們要在三日內趕到長江與鄱陽湖交匯處的‘三江口’,那里是靈脈入江的地方。”
突然,棧道方向傳來爆炸聲,白霧中透出刺眼的火光。“他們追來了!”蘇瑤臉色大變。
老者望向霧中,眼神一凜:“這幫賊子竟敢用炸藥開山!罷了,老夫送你們一程。”他拿起拂塵一揮,亭中的銅鈴齊聲鳴響,云海突然翻涌起來,竟形成一道螺旋狀的云柱。
“跳進去!”老者推了林羽一把,“記住,三江口的靈脈眼在水下三尺,要用三戒共鳴開啟。”
林羽拉著蘇瑤跳進云柱,只感覺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透過云隙,他看見棧道上出現了盜墓賊的身影,為首的那人拿著金屬探測器,正指向他們墜落的方向。
云柱落地時,兩人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山谷里。夕陽西下,遠處的江面波光粼粼,隱約能看見九江老城的輪廓。蘇瑤拿出手機,驚喜地發現有信號了:“我們在三江口附近!”
林羽望著西方的天空,晚霞似火,突然想起老者的話:“端午午時……還有兩天半。”他緊緊握住蘇瑤的手,“我們得趕緊找到靈脈眼。”
兩人沿著江岸尋找,發現這里的江水格外清澈,能看見水下的鵝卵石。林羽想起老者說的“水下三尺”,便脫下外套,準備下水。蘇瑤卻拉住他:“等等!你看水里!”
只見江水中游來一群紅色小魚,正是在云霧谷小溪里見過的火鱗魚。它們圍著林羽的腳打轉,金色的魚鰭在水中劃出圓圈,好像在指引方向。“它們在帶路!”蘇瑤興奮地說道。
林羽跟著火鱗魚游向江心,潛到水下三尺時,果然看到一塊凸起的青色巖石,巖石上刻著與三枚信物對應的圖案。他把玉佩、手鐲、戒指放在巖石的凹槽中,三件信物突然發出強光,青色巖石緩緩轉動,露出一個圓形的孔洞,孔洞中涌出金色的靈脈之光。
就在這時,水面傳來馬達聲。林羽抬頭望去,只見一艘黑色快艇破浪而來,船頭站著盜墓賊頭目,手中端著一把改裝過的魚槍。
“把信物交出來!”頭目嘶吼著,魚槍對準了林羽。蘇瑤在岸上撿起石頭砸過去,卻被對方躲開了。
林羽知道不能再拖延,他深吸一口氣,把手伸進靈脈孔洞。一股溫暖的力量瞬間傳遍全身,他仿佛聽見江水在歌唱,山脈在呼吸,三枚信物在他掌心共鳴,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聲。
水面突然劇烈翻涌,金色的靈脈之光沖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光柱所到之處,江水竟向兩側分開,露出河床下蜿蜒的金色脈絡。盜墓賊的快艇被光柱震得劇烈搖晃,魚槍從頭目手中脫落,掉進了江里。
林羽感覺手中的信物越來越燙,他知道這是引動靈脈的關鍵時刻。他閉上眼睛,將所有意念都集中在信物上,心中默念著九江的安寧。蘇瑤在岸上看著他被金色光芒籠罩,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眼中不禁流下淚水。
突然,光柱消失了,江面恢復了平靜。林羽漂浮在水中,三枚信物靜靜地躺在他掌心,光芒內斂,卻多了幾分溫潤。他游回岸邊,蘇瑤趕忙扶他上岸,發現他的皮膚竟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澤。
“成功了嗎?”蘇瑤急切地問道。
林羽點點頭,望向九江老城的方向,只見原本渾濁的江水變得清澈,江堤上的裂縫竟然在緩緩愈合。“靈脈已經加固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盜墓賊的快艇試圖逃跑,卻被巡邏的水警船攔住了。林羽和蘇瑤相視一笑,癱坐在草地上,望著夕陽下的江面,心中百感交集。
“我們做到了。”蘇瑤輕聲說著,頭靠在林羽肩上。
林羽握住她的手,感受著信物殘留的溫暖。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九江的文化與靈脈,將在他們手中獲得新生。遠處的廬山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仿佛在見證這一切,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