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變得嗜殺,腦子里總想著殺人。唯有殺人,才能讓他平靜下來,不至于在人前顯出狂態。
所以,才有了這間暗室。
不僅歌姬驚嚇的喊了出來,晏云顧也差點沒忍住尖叫,她驚恐的捂著嘴,蹲下身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幕。
周裕穿著紅色的常服,束著高馬尾,眉眼含春,姿態風流。如果忽略他手里的劍和腳下剛死于他手的女子,他現在的模樣格外俊美。
周裕信步而來,“喊什么?”
歌姬們紛紛跪下,身體如篩子一般,求饒聲一聲比一聲凄慘。
“殿下饒命!饒命呀!”
周裕笑了,“怕什么?死人和活人不都是人嗎?”
一時間,歌姬凄慘的叫聲不絕于耳,周裕提著劍上前,笑容癲狂。
一地尸體,地毯被血染紅。周裕脫下紅色的常服,隨手扔掉染血的劍。
他半面染血卻神情悠然的踏入浴池,心情大好的搓著染血的佛珠。
晏云顧腿軟了嘗試好幾次都沒能站起來,想跑可身體卻失去控制。好半天才恢復了力氣,顫抖著離開。
晏云顧被嚇得不輕,神情恍惚,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
出了暗室,她直接翻墻,狼狽的從墻上摔下來,身體很痛,她卻腳步不停。
如失神智一般,行尸走肉的走到街上,一路跌跌撞撞,撞到別人反而自己跌倒。然后繼續爬起來走,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行人都疑惑的看著這個裝扮成小廝樣子的女子。
對面駛來一輛馬車,車夫見前面一個人,大喊:“快讓開,哎!前面的快讓開!”
但晏云顧好似聽不到一般,繼續跌跌撞撞向前,眼看要撞到,車夫勒停馬,晏云顧被馬驚坐在地。
車夫一臉怒氣,晏云顧剛起身就被他大力一推,“去你媽的!想死就去上吊,別出來找死!咋的!想訛錢!”
晏云顧被推的后退幾步失腳掉進湖里,晏辰雙騎馬正路過,他找遍金陵城都沒找到自己妹妹。
見眾人圍著湖,晏辰雙不在乎的路過,撇了一眼,他幾乎目眥欲裂。
“云安!”
王府里,女眷丫頭婆子哭聲慟動,郡主找到了,但已然不成事了。
“云安!云安呀!我的孩子!娘錯了!娘不該罰你罵你!你別嚇娘!你別嚇娘呀!”
王妃幾乎哭死在晏云顧床前,晏辰雙衣裳還滴著水,站在床頭紅著眼。
步夫人攜步青云趕來,步夫人見到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晏云顧,撲上來搖晃晏云顧。
“云安?云安,云安你醒醒呀,別嚇干娘!你怎么了孩子?怎么還不醒過來?”
步青云見到晏云顧這般也心急如焚,“世子,云安怎么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她這是……”
步青云說不出死那個字,但這個字可怕的縈繞在屋里每個人的頭頂。
晏辰雙轉過臉,含悲忍淚,“云安她……落水了,胡太醫來看過,說,人沒救了,讓準備后事。”
步夫人一聽這個消息如遭雷劈,驚厥的暈了過去。
屋里一時間哭喊不絕,亂糟糟的。
步夫人被丫鬟扶著到隔間,步青云叫太醫,好在步夫人只是太過悲傷氣血不足導致暈眩,無大礙。
步青云過來看晏云顧時,屋子里已然安靜了些。其他人都被晏辰雙趕了出去,只有王妃和幾個貼身丫鬟在一旁侍候。
幾個丫鬟大都是晏云顧屋里的,個個擦眼抹淚,卻不敢哭的大聲。
王妃握著晏云顧的手,流著淚呼喚,“云兒,云兒,你別丟下娘,娘只有你一個骨肉呀。你若去了,讓娘怎么活呀?你爹回來了該多傷心呀?你讓我怎么跟他交代呀!”
晏辰雙換了衣裳,和步青云進屋就聽到王妃的話,二人臉色具是一變。
步青云說道:“干娘,我去請善淵散人,他老人家早些年懸壺濟世,一定有辦法的!您別太傷心。若是傷了身體,云安醒來了,肯定會自責的。”
關心則亂,王妃聽到后,“對,他一定可以救云安的!快,快去我屋里拿王府令牌,辰雙你和青云一起去,一定要帶他來救你妹妹!你就這一個妹妹呀!”
晏辰雙回道:“是!母親放心!”
晏辰雙一行人還未回來,王府外就有一個丫頭大喊著說能救郡主性命。
府外的護衛看她年紀尚小,一身道袍風塵仆仆,只當是打秋風來的,不耐煩的驅趕。
“滾滾滾!王府也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就憑你個黃毛丫頭,也敢口出狂言!”
“讓我進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滾不滾?打秋風都不看一下地方!”
侍衛和魏曦拉扯之際,魏曦袖口里的蛇掉出來,受驚的咬上侍衛的手腕。
侍衛嚇得憤怒推倒魏曦,“你敢放蛇咬你爺爺!找死!”
侍衛正要抬手打魏曦,步青云大喝:“住手!”
魏曦連忙爬起來抓住步青云的袖口,“快帶我進去!我是善淵散人的弟子,也曾是王府的丫鬟!受過郡主恩惠,我能救她!”
步青云折返回來,是想先帶著自己的一位朋友來,他怕善淵散人來遲了耽誤了云安性命。沒想到天降魏曦,連忙帶著魏曦入府。
“先艾灸神闕穴,看郡主能不能醒來。”
流銀金釵將晏云顧扶起,將她的衣裳脫掉,魏曦拿出銀針刺入神闕穴。
晏云顧眉頭微動,流銀如獲至寶般高興,“小姐有反應。”
待晏辰雙回來后,晏云顧已經脫離了危險,善淵散人又把了脈,算是給大家吃了一記定心丸。
王府上下待魏曦格外敬重,魏曦也留下來待晏云顧病情穩定。
春花燦爛之際,晏云顧發髻松散,未戴配飾,披著月白衫,她坐在廊下出神的望著園子的景致。
周裕遠遠望著晏云顧,一旁站著晏辰雙。
“云安妹妹怎么休養這些時日瞧著氣色還是不大好。”
晏辰雙微低頭答道:“有勞殿下費心,云安此次也算鬼門關上過一趟,還得多多休養才能漸好。”
周裕來王府每次都想和晏云顧見面,可不知道為何。晏云顧總是對他避而不見,他不明白。
周裕和晏辰雙閑談了兩句,見他還在這,開口道:“你先去忙吧,孤想再遠遠陪著云安妹妹。”
晏辰雙明白了太子心思,嫌自己礙眼了,拱手退下。
晏云顧摘下園中開的正好的玫瑰,手不甚被刺扎到,吃痛的縮回手。
周裕撿起地上的玫瑰,溫柔遞上前,“云安妹妹。”
晏云顧一見他,受驚的側身避讓,“太子殿下,我身體不舒服,先下去休息了。”
周裕感覺出晏云顧對他的態度,攔住她:“云安妹妹,你怎么了?你以前都叫孤太子哥哥的,怎么突然這么疏離?”
晏云顧沒回答,背對著周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