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沒有想到，讓得其他三州一域集運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林清風。

“我一直以為，這是天道才能做到的事情。”李觀天的聲音微微發顫，渾濁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一個大膽瘋狂的猜想在老頭腦海內不斷盤旋——眼前之人，難不成已經踏足傳說中的十境了？

林清風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直接回應，他握住手上的朱紅葫蘆，手指輕輕叩擊葫蘆表面，葫蘆口泛起一圈微光，隨后緩緩擴大，竟形成一個漩渦狀的空間。

老頭子瞇起眼睛，心神沉浸，葫蘆內的景象映入他的瞳孔之中。

云霧繚繞間，一座仙山巍峨聳立，赤紅色的長河奔騰不息，廣袤無垠的平原延伸至天際，葫中藏有小天地。

然而，更令老頭子震驚的是，在那片云霧之中，竟然漂浮著一座熟悉的池塘。

“落魄池？！”李觀天忍不住驚呼出聲，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他看向林清風，后者點頭答道：“前輩沒看錯，這的確是落魄池。”

“它不是在中域的流影圣地嗎？一百年前，老夫還……”

“前輩也說了，那是一百年前。”

林清風瞥了老人一眼，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李觀天只覺得喉嚨發緊，現在的林清風，徹底的顛覆了他的認知，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問出最關鍵的問題：“你難不成已經合道了？這葫蘆內的，莫非全都是天地秘境？”

林清風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回憶起當年大鬧中域的種種事跡，他不禁在心底暗笑。

那些圣地為了遮掩被強取秘境的恥辱，于是拼命抹去他存在的痕跡，卻不知道，這反而幫了林清風的大忙。

看著李觀天僵住的蠟黃老臉，林清風提醒道：“前輩，別發呆了，治療你暗疾的辦法，就在這幾個天地秘境當中。”

李觀天幸虧沒有心臟病，不然真的要被這幾分鐘內所得知的事情嚇死。

不過，好歹是活了數千年的老不死，李觀天平復下心情后，開口詢問道：“我應該怎么做，直接鉆進葫蘆里？”

林清風嘖嘖道：“李前輩這是同意了？”

李觀天苦澀一笑：“林大仙人有此手段，盡管施展便是，老頭子只有一點疑惑，那就是，林大仙人將每州氣運集于一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清風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

葫蘆輕輕晃動，林清風接著道：“李前輩鉆進葫蘆里便是，一刻鐘后，不僅暗傷盡除，說不定還會讓李前輩更進一層樓，重回昔日的劍尊風采。”

……

北文劍州西南邊，烏提山。

二十余萬的妖族修士盤踞山頭，虎視眈眈地看著前方數萬名，御劍懸停于空的劍修。

最前方的劍修背著玄鐵大劍，臉上長著大髯胡須，正是從風雪城而來的金不換。

他左側的六境劍仙暗中傳音道：“金城主，山頂上坐著的那頭大妖，本體是一塊頑石，他的行事作風十分古怪，雖然將樸劍仙打成重傷，卻并未下殺手，反而叫囂著，讓更強大的劍仙去斬了他。”

金不換挑挑眉頭，曾經那些個妖族的大妖，最是喜歡虐待只剩一口氣的劍修，若換作幾十年前被他斬殺的某只虎妖，打傷了劍仙的第一件事就是兇殘地將其分尸，第二件事就是率領所有妖修進攻，把前來守關的劍修全部蹂躪至死。

同時，這名六境劍仙的話也讓金不換提高了警惕，那名被打傷的樸劍仙同樣是一名七境劍修，跟他金不換比起來也就稍弱一籌而已。

“你就是新來的七境劍修？”山頂坐著的石妖開口，聲音粗獷洪亮，他從石頭座椅上起身，接著道：“來和本皇練練手，如果你贏了，本皇帶著孩兒們轉身就走，要是還和之前那個廢物劍仙一樣輸了，不僅你要死，其他劍仙也得一同陪葬！”

金不換的神色有些古怪，七境大妖稱妖皇，烏提山上的那頭妖皇雖然在放狠話，但他總感覺有種莫名的違和感，就像在裝兇，嚇唬小孩一樣。

石妖身邊站著一個書生打扮的狐妖，他湊到石妖耳邊道：“庭柱大哥，你這語氣不夠兇狠啊。”

石庭柱撓撓腦袋，疑惑地看向自家軍師：“狐軍師，我說的話沒錯啊，都是按照你教我的說的。”

狐軍師無奈地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大長臉，無奈地說道：“是語氣，語氣不夠狠，庭柱大哥剛剛分明是在哄小孩啊。”

石庭柱有些委屈，自從當年被師尊點化，他就一直待在阡陌城，一身修為不知不覺到了六境后，師尊也帶著師妹離他而去，前幾年剛剛成為妖皇，就又被九尾妖尊封為拓土將軍。

然后就被迫地來到北文劍州，開始了他的第一次侵略之旅。

“狐軍師，那我該怎么辦？”

狐軍師揉了揉眉心，他也很委屈啊。

前一任的虎族妖皇處處針對他這個軍師，現在好不容易熬出頭，等來的又是一個更加離譜的石妖。

狐軍師深吸一口氣，斟酌著措辭道：“庭柱大哥，你現在可以出戰了，但切記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留手，因為前一任的虎大哥，就是死在那個劍仙的手中。”

石庭柱哦了一聲，兩米高的身子輕如鴻毛，腳尖一點就站到了金不換的對面。

金不換露出猙獰的笑容，他拔出背后的玄鐵重劍，劍鋒指向石庭柱：“當年死了一頭蠢虎，現在又來一塊笨石頭？”

石庭柱用雙拳捶捶胸口，這是昔年師尊教他的壯膽法。

還未有所動作，玄鐵重劍就已經砍到了他的頭上，沉重的劍意把石庭柱壓得身體下墜，在地面砸出一個巨大深坑。

金不換有些不解地看向之前傳音的那名六境劍仙，好似是在用眼神詢問，這個二愣子妖皇能把樸劍仙打成重傷？

待到地上的煙塵散去，石庭柱的身形早已經消失不見，下一刻，金不換汗毛乍起，剛猛有力的碩大石拳砸到面門，金不換倒飛而出，在空中滑翔百米后，他才猛地踩住玄鐵重劍，讓自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