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理論基礎與文獻綜述

2.1 理論基礎

2.1.1 環境規制理論

1.發展階段理論

發展階段理論演變與指導。根據經濟學發展史來看，研究人員所研究的發展階段理論是起源于亞當·斯密的發展三階段理論。因為當時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較低，空想社會主義理論逐漸完善了這種劃分方法。科學社會主義的奠基人是馬克思，其詳細地講述了社會歷史的發展階段理論。從《政治經濟學的國家體系》可知，德國學者李斯特（1841）從技術與自然因素的角度對生產部門的發展現狀進行了深入研究，還進一步闡述了經濟發展階段理論。在往后的發展過程中，德國歷史學派將發展階段理論的廣度、深度以及現實意義進行了更深層的拓展與強化。以上學者所述的發展階段理論屬于早期的理論學說，他們的研究不僅使得發展階段理論日益豐富，而且開辟了現代經濟發展理論的新天地。美國經濟學家胡佛·費希爾（1949）發現，所有地區經歷的發展階段大同小異，所以“標準階段序列”普遍都適用。以產業結構與制度背景為出發點，學者們將地區的經濟領域引入發展階段理論，進一步拓寬了發展階段理論的研究范圍，給地區經濟研究提供了具有可行性的理論指導。

后發展理論與現代化爭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標志著新興國家獲得政治經濟的獨立，理論界隨即開始探討落后國家（地區）怎樣才能趕超先進國家的“后發展”問題。其中，以“現代化理論”為代表的經濟學派是主流并且處于強勢地位。他們主張國際市場一體化，重視資本積累，認為傳統農業社會必然會進入現代工業社會。但其中一直存在質疑和反對。他們認為，不能僅強調單一的經濟成分，而忽略了發展過程的復雜性和外部元素帶來的阻撓，若如此經濟難以實現可持續發展。

森哈斯發展理論與中國轉型。迪特·森哈斯（Dieter Senghaas）是20世紀八九十年代德國一位有名的思想家，人們稱贊他的發展學說為“發展理論經典”。該發展理論不僅有利于世界經濟史和發展理論的進一步研究，而且能為中國發展道路的產業調整與轉型升級提供重要的參考。迪特·森哈斯（2014）對中國轉型發展亟須應對的主要問題和關鍵環節進行了詳細敘述。他認為中國經濟要想改變過去以資源投入為主的粗放型發展方式，就要堅持加強管理、提升技術、政治創新的集約型發展。此外，迪肯（2005）認為，庫茲涅茨曲線作為一種經典，其反映的是人均收入與環境質量的關系，但本質上的表象特征屬于經濟社會發展階段?？芍?，這是一次極為有意義的理論研究，該研究將環境問題引向經濟發展階段。

總之，發展階段理論在環境問題的研究過程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導意義。當前，世界各國各地區都面臨環境污染的問題，這并不是偶然的，而是由于人類社會和經濟的發展而發生的變化。在早期的經濟發展階段，進行經濟活動生產的人類也一樣會破壞環境和資源，但因為人類行為范圍的限制和手段的差異，其影響是有限的。在工業化社會時期，機器大工業時代的到來，人類改變環境的能力也越來越強，工業生產活動所帶來的污染情況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當前，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從工業化階段轉向后工業階段，要將社會發展實情融入環境問題，因此，全盤吸收西方經濟學的觀點是不可行的，要根據我國經濟發展階段的實際情況制定合理的環境規制的政策法規。

2.波特假說理論

波特假說：環境規制促進發展。落實環境規制，環境質量會得到提高，但會增加企業的生產成本，企業在市場中的競爭力會受到影響，對經濟增長是有害的，這是一個傳統的觀點。波特假說理論的出現對這一傳統觀點具有較大的沖擊性。Michael Porter（1991）是美國極具權威性的經濟學專家，他提出了波特假說理論，該理論在論述環境規制、技術進步以及企業競爭力三者聯系的基礎上，駁斥了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不能同時進行的觀點。波特假說理論是新古典靜態分析框架的突破性理論，其進一步創新了分析模型，重新建立了動態的分析模型。波特假說理論的觀點認為，環境規制的增強可以刺激企業提高生產率，從而降低產品的生產成本；環境規制能夠促進技術創新與技術進步，以此提高企業的競爭力以及促進經濟持續增長；環境規制能夠提高環境質量和促進經濟發展，實現雙贏。

環境規制促使企業通過技術創新和技術進步來促進經濟增長，這是一個發展時期。在這一時期，企業需要承擔相應的成本，產品的競爭力會有所下降，但從長遠來看，企業的技術水平與產品質量會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因此，此類新技術和制作工藝一定會推動企業朝著利好方向發展，從而實現經濟增長。這就是波特假說中的“創新補償理論”。Porter和Linde（1995）通過深入研究，對波特假說理論進行了完善。在他們看來，合理的環境規制不僅可以激發企業研發新技術，追求創新，還可以提高企業的效率，促進企業實現綠色績效與產品利潤的互補。在這之后，其他學者通過不斷的研究和修正，歸納出波特假說理論的核心觀點：一是在環境規制的條件下，能夠實現推動環境保護和增強企業競爭力的雙贏目標；二是環境規制應該同政府發展的鼓勵措施相一致，所有環境政策要想實現預期的效果，就必須要有政府的支持；三是環境規制是實現綠色技術創新的重要保障，也是較為有效的環境政策。

波特假說：綠色創新與競爭力研究。隨著時代的發展，相關的理論研究與實證分析在不斷深入，學者們也在不斷推進波特假說理論。Kemp（1998）認為波特假說理論的作用具有差異性，并把該理論分成了兩種類型，分別是強波特假說和弱波特假說。強波特假說強調的是環境規制的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力和環境保護的刺激作用，而弱波特假說則強調環境規制在企業綠色創新中的作用。Svorc（2000）提出，采用綠色技術的企業在市場競爭中容易獲得先發優勢，并進一步可以提升企業的創新驅動效應和制造效率。在研究國際市場的有關數據的過程中，歐洲的相關機構對波特的觀點進行了證實和檢驗，發現完善高效的環境法規給企業成本帶來的負擔較輕，也不會阻礙經濟的發展。此外，Demirel（2012）研究發現了環境規制促進企業綠色技術投資的理論依據。然而Grubb和Ulph（2002）則對環境規制可以推動創新產生懷疑，他們利用實證方法進行檢驗后，發現環境規制對綠色創新的作用很微小。實際上，在波特假說理論演變的過程中，學術界也一直存在質疑的聲音，反對者為檢驗波特假說理論具有局限性，不但延展了所使用的研究方法，而且構建了計量經濟學模型。但反對者研究所采用的數據引起了不小的爭議，其可靠性遭到支持者的質疑。

3.“環境競次假說”和“污染避難所假說”

20世紀70年代，“環境競次假說”和“污染避難所假說”是環境經濟理論的兩大假說。從研究的背景與對象來看，這兩個假說理論在某種程度上存在一定的聯系。在該時期，由于經濟發展階段不斷變化，發達國家對減少污染、改善生態環境的呼聲更高，各國也陸續將環境質量標準提升。與此同時，部分發展中國家追求經濟的高速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初級加工制造業與低端產業處于興盛時期，因為這些產業能吸引外資，它們將經濟發展放在首位，環境質量次之。在這種背景之下，發展中國家或地區是如何將環境保護和經濟增長聯系起來的，以及怎樣處理國際或區域間資本流動引發的環境等問題，引起了世界各國（地區）的廣泛關注。

Carry（1974）提出了“環境競次假說”。他認為，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發展中國家的核心競爭力處于劣勢的情況下，各國會充分利用其較為寬松的環境標準以吸引投資，進而使自身的競爭力處于優勢的一方。然而，發達國家也會將自身的環境標準降低，以保持污染密集型產業的競爭力，從而能在市場競爭中占據優勢地位。此后，世界各國（地區）陸續降低環境標準，這樣一來就產生了“環境競次效應”。一般來說，當國際社會的產業轉移進入常態化后，將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進行對比發現，一般只有更低的環境成本與更廉價的勞動力才能成為優勢，發展中國家為了保持競爭優勢，只能不斷降低環境標準，這是用環境成本換取競爭優勢的無奈之舉，使來自不同國家的企業競爭加劇，最終導致環境破壞嚴重，環境自身的承載能力有限，無法實現可持續發展?？傊?，“環境競次假說”主要是指國家（地區）通過降低環境標準，來吸引更多的外國投資，以犧牲環境為代價來獲得市場競爭力，從而出現“環境競次效應”，甚至導致全球環境進一步惡化。這種情況發生的原因主要是微觀經濟主體以利益最大化為終極目標，若一個企業是偏于理性的，那么企業在權衡環境治污成本與污染罰款的利弊時，一定會選擇一條效益最大的道路，當環境污染的罰款過低時，企業會選擇繳納污染罰款而去規避環保成本。如果企業在面對污染治理問題時總保持沉默的態度，那么就會使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出現“環境競次效應”。

污染避難所假說：污染轉移與環境犧牲。Walter和Ugelow于1979年首次提出“污染避難所假說”（pollution haven hypothesis），發展中國家為追求經濟的快速發展，為企業提供許多優惠的投資政策，以此引進外資。例如，將環境標準降低，這成為部分發展中國家積極效仿的措施，但其后果較為嚴重，生態環境會被嚴重破壞。不久之后，在《環境規制理論》中，Baumol和Oates（1988）對“污染避難所假說”進行了一系列的研究，不斷豐富和完善該理論。發展中國家利用較低的環境標準吸引外資，導致部分國家或地區淪為發達國家污染轉移的主要區域，在普遍的認知中，這是一種不可持續的經濟發展方式。我們將上述理論內涵更詳細地表達出來：首先，發達國家通過提高環境規制的標準，使得污染密集型產業的成本增加，從而產品的價格提高，進一步降低了產品的競爭力。其次，發展中國家根據其政治和社會考慮，承諾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發展國際低成本污染工業。面對源源不斷涌入的可以帶動本國或地區經濟增長的外國投資，發展中國家或地區降低其環境規制標準是必然的，這表明發展中國家或地區與發達國家從自身經濟發展的角度出發，通過雙向互動制造了“污染避難所”。王軍（2005）研究此現象產生的原因——發達國家更愿意推行嚴格的環境規制，使污染產業慢慢轉入環境規制不嚴格的國家或地區。在這個過程中，發達國家達到了獲取良好生活環境的目的，而發展中國家也因此取得了短期的經濟發展優勢。在相互競爭的過程中，這些發展中國家降低了自身環境規制的標準，最終成為“污染避難所”。

污染避難所假說：爭議與研究進展。在學術界現有的文獻中，有少數支持“污染避難所假說”，Chichilnisky和Copel認為該假說理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并且驗證了外國投資與環境污染存在一定的關聯。Copel和Taylor（1995，1997）認為，發展中國家或地區在承接污染產業或吸收外國資本時，的確帶動了國內的經濟發展和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水平。但是，仍然有大部分學者傾向于不承認“污染避難所假說”的存在。例如，Cole和Elliott（2005），Cole等（2006），Levinson和Taylor（2008）以及Mongelli等（2006）從不同視角展開研究，進一步檢驗了該假說在實踐基礎與理論層面的匱乏。盡管學術界對“污染避難所假說”的研究還未能得出相同的結果，但通過對眾多學者的觀點進行梳理與分析，發現人們對這一理論的實質有了更清晰的認識，這為本書進一步研究該理論開辟了新的思路。

“環境競次假說”主要用來研究和探討各發展中國家為了吸引外來投資而展開降低環境規制標準的競爭的橫向關系?！拔廴颈茈y所假說”主要用來研究和解釋希望轉移污染產業的發達國家與從事污染行業的發展中國家間的縱向關系。在研究我國當前環境和經濟發展的現實方面，這兩大假說理論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一般而言，在經濟發展的整個過程中，競次競爭在產生消極影響的同時，也會產生積極影響，此策略在早期的經濟發展中，可以提升企業的生產力和工業競爭力，這是其積極影響；在經濟發展需要轉型升級的時期，這種策略可能會產生負面影響，阻礙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我國的經濟發展道路應兼顧環境保護和經濟增長，堅決不以犧牲環境效益為代價來追求經濟利益，要實現“綠水青山”，尋得“金山銀山”。但怎樣脫離競次效應，實現理想的競爭局面，是一個需要長期研究和關注的關鍵問題。

4.稀缺性理論

欲望總超過能夠用來滿足欲望的資源，這一概念稱為稀缺性。稀缺性意味著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內，人類的欲望是會不斷增長的，而資源是有限的，因此有限的資源無法滿足人類日益增長的欲望，也就是說從人類持續膨脹的需求來看，資源的供給顯得尤為有限和珍貴。在西方經濟學的視角下，資源的稀缺性在市場經濟框架中會催生競爭機制，這種良性競爭進一步促使資源得以優化配置和高效利用，使得經濟發展更好的部門得到更多的資源，從而打破資源稀缺性對經濟的限制。從理論入手，稀缺性可劃分為兩類，其一是經濟稀缺性，其二是物質稀缺性。當資源的絕對量很大時，可以滿足人類很長一段時間的發展。當受到生產成本和資源投入的制約時，人類獲得資源的途徑受到影響。這時候資源的稀缺性就是經濟稀缺性。當資源絕對短缺時，人類的發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得到滿足。這個時候，資源的稀缺性就是物質稀缺性。此外，與無限的經濟發展相比，有限的資源也決定了資源的稀缺性。

環境資源稀缺性：絕對性、相對性與結構性。人類生產生活的重要前提條件是環境資源，提供資源與凈化污染是環境資源的兩大重要作用。環境資源不僅可以為人類的生產生活提供資源，而且可以通過自身的凈化作用處理人類生產生活產生的廢棄污染物。在特定的時間框架與空間范圍內，環境資源的可供應量足以支撐并滿足人類日常生活的基本需求，但不能完全滿足人類生產的需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部分群體生產的需求能得到滿足，另一部分群體生產的需求卻得不到滿足。此現象很好地說明了環境資源具有多重價值的特點以及具有稀缺性，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環境資源的絕對稀缺性。絕對稀缺性使得環境資源在人類的生產生活過程中能夠滿足一個或多個方面的需求。從經濟學角度來看，實現利益最大化是理性經濟人的基本目標。在市場經濟制度的正常運行下，提高生產效能和減少生產成本等舉措能夠促使企業最大限度地使用環境資源，特別是不可再生環境資源。第二，環境資源的相對稀缺性。對于人類欲望的無限性和多元性來說，環境資源的供給并不是無限增長的。雖然我們可以利用技術創新提高資源的使用效率，進而使環境資源的浪費和使用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減少，但是任何事物都有一個度，環境資源也不例外，環境資源有一定的閾值和使用范圍，一旦環境資源被破壞到超出其承載能力，就會形成無法逆轉的局面。第三，環境資源的結構稀缺性。從社會的經濟活動可以看出，在進行任何的生產活動時，都需投入各種要素組合。在環境資源稀缺的情況下，需要不斷完善環境資源結構。否則，只要出現資源短缺，就會成為經濟活動的“瓶頸”資源。

5.外部性理論

外部性也被稱為外差效應、溢出效應或外部影響。20世紀初，英國的馬歇爾與庇古提出外部性理論，外部性是指在經濟活動的過程中，一個經濟主體會對其他人的利益產生不良或者有利的影響，但是這類影響帶來的損失或利益都不是經濟主體本身遭受或取得的。換言之，外部性是一種影響，一種經濟行為影響著另一種經濟行為，這種影響具有“非市場性”的特點。對于非競爭性外部性，如工廠廢氣污染，政府為實現帕累托最優定價，可向排污企業征收相應稅款；而對于競爭性外部性，在完全競爭市場環境下，環境外部性引發的市場失靈會導致企業生產超出社會需求。以造紙廠為例，若廢水治理成本未納入其生產成本，其產量將超出社會最優水平，造成資源浪費和環境破壞。私人的邊際成本和社會成本因外部性的存在而產生較大的差距，影響到市場機制反映社會成本的準確性，進而導致帕累托最優出現偏離現象。因為外部性會產生不良影響，也會產生積極影響，所以把產生不良影響的外部性稱為負外部性，產生積極影響的外部性稱為正外部性。

外部性在時間和空間上展現為代內外部性和代際外部性。代內外部性聚焦于某一時刻的資源配置效率，即當前資源的合理利用率；而代際外部性則著重探討人類在不同世代之間行為互動產生的長遠影響，特別是致力于減輕前代對后代以及當代對未來世代的潛在負面影響。這種跨越時間維度的外部性，可被視為“由當前向未來延伸的外部性影響”。其分類根植于可持續發展的核心理念，具體包含代際間的正面外部經濟效應與負面外部不經濟效應兩種形態。

目前，外部性議題已不再囿于同一地域內的企業之間、企業與居民之間的紛爭，而是逐漸蔓延至跨地域乃至全球范疇，代際外部性的空間邊界正在持續擴展。同時，代際外部性造成的問題愈發顯著，包括生態失衡、淡水短缺、環境惡化、資源耗竭等，這些挑戰已對后世的生存與繁榮構成嚴重威脅。

盡管科技外部性這一概念尚未廣泛普及，但其在實際應用中已屢見不鮮。它主要涵蓋三個方面：首先，科技成果作為一種具備顯著外部效益的公共資源，在缺乏有效激勵措施的環境下，往往面臨供給不足的問題；其次，科技進步通常表現為連續發展的態勢，其某一成果的推廣和應用能夠為其他科技成果的研發與落地奠定堅實基礎；最后，網絡經濟的外部性則源于網絡自身的系統性特質、網絡內部信息流動與物資交換的交互性、網絡基礎設施的長期獨占性等。這一概念雖然尚未被廣泛認知，但在現實中已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制度外部性的制度變遷與產權影響。外部性理論在新制度經濟學中得到了進一步的延伸和拓展，并且外部性、制度變化和產權三者之間建立起了聯系，進一步把外部性與制度放在同一維度進行分析，這被學者稱為制度外部性。制度外部性主要體現在三個核心方面：首先，鑒于制度本身所固有的公共屬性，其外部性特征尤為突出；其次，某一特定制度下享有的優勢或利益，在另一制度下可能不復存在，這種由制度變遷所引發的利益差異，我們稱之為制度外部經濟或制度外部不經濟；最后，當某些制度框架內的自愿談判受到限制或因成本過高而難以進行時，會存在外部收益或外部成本，經濟活動主體獲得的利潤與其承擔的成本不對稱，也會導致制度外部性的產生。這三方面內涵共同構成了制度外部性的復雜性和多樣性。

負外部性中的環境問題與經濟動機。當生產者或消費者在資源利用的行為中，對他人造成不利的影響或額外的損失，且這種損失未得到合理補償時，便形成了一種消極的外部效應，即負外部性。造成環境問題的深層次原因主要歸結于這種負外部性的影響。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一個理性的經濟人在進行經濟生產活動時，從理性思維的角度以利益最大化為主要動機，只考慮怎樣才能夠獲得最大利益，而不考慮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會對環境資源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因此單靠環保宣傳與社會道德無法制約其為獲取最大利益而破壞環境的生產經營活動。

2.1.2 經濟增長理論

1.經濟可持續發展理論

在世界經濟迅速發展的同時，環境遭到大面積污染，資源被大量消耗，因此，可持續發展的綠色發展理念應運而生?？沙掷m發展這一理念指出，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獲得的效益，既要滿足當代人的生活所需，又要讓后輩們生活能夠有所保障。

共同性、公平性與持續性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原則。共同性原則主要是指各國基于自身的國情，制定有利于自身發展的目標，促進共同發展，逐步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公平性原則有兩個要求：一是同一代人公平地擁有發展權、生存權和有限資源的分配權；二是當代人在利用資源發展經濟的過程中，要做到環境保護和資源保護兩手抓，使子孫后代能享有相等的環境和資源。持續性原則主要是指在經濟發展進程中，注重人與自然、人與人的公平，合理化進行自然資源開發，充分利用有限的資源，維持生態環境的自凈化能力。

可持續發展著眼于經濟、社會和生態環境三個方面，不再是以往單一地強調經濟“量”增速的理論，為經濟的綠色可持續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我們在進行資源開發以發展經濟的同時，要利用高超的技術，用有限的資源去創造無限的可能。綠色可持續發展主要以非期望產出和資源投入為主，統籌兼顧資源和環境，促進經濟發展。

2.三大流派的經濟增長理論

經濟增長理論：古典、新古典與內生增長。一直以來，經濟增長理論都備受專家學者的關注，他們對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也做了詳盡的分析。從經濟增長理論的相關研究文獻不難看出，經濟增長理論一直在實踐中不斷地改進、完善與發展。亞當·斯密、大衛·李嘉圖、馬爾薩斯、威廉·佩蒂等人創立了古典經濟學流派，亞當·斯密（1776）強調技術進步、勞動分工及資本積累是經濟增長的基石；馬爾薩斯（1798）則持相反觀點，認為長期的經濟增長難以實現，主要歸因于經濟增長模式與人口數量的顯著差異；大衛·李嘉圖（1817）進一步探討了勞動、資本和土地等關鍵要素的邊際報酬遞減規律，同樣指出經濟長期增長的不可行性。然而，新古典經濟學派則專注于探究經濟長期增長的潛在可能性。羅伯特·索羅（Robert Solo）（1956）是新古典經濟學派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對經濟增長理論的貢獻》是他通過相關研究形成的理論專著。新古典經濟學理論是20世紀50年代經濟增長理論持續深化的重要標志。在發展理論模型這方面，索羅模型和新古典增長模型進一步代替了哈羅德－多瑪增長模型，新古典主義增長理論的模型也包括姆齊－卡斯－庫普曼斯模型。相關研究在不斷深入，新的增長模式的劣勢逐漸顯露，由于它不能假設規模效率沒有變化，因此在外生給定增長率的情形下，只能對技術進步與勞動力增長率的問題進行闡釋。正是因為新古典增長理論和實證研究在持續地發生變化，才出現了“內生增長理論”。

經濟增長新理論中的技術、人力資本與創新。學者們主動對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進行更深一步的思考，20世紀中期，羅默和盧卡斯等經濟學家取得了新的突破，他們分別構建了兩種不同的模型：完全競爭模型和壟斷競爭模型。這些模型為經濟增長新理論的創立奠定了基礎。后來，羅默與阿羅等學者堅持研究“干中學”，形成了“Arrow－Romer”模型，其與生產要素的邊際產品遞減效應受到知識溢出的影響有關。這一模型表示企業的知識與技術的積累，其一能夠促進企業的生產經營，其二能夠促進全社會的技術更新，提高企業的生產力要依靠技術，以此來實現經濟長期增長的目標。但該模型單純地將技術或知識投資作為企業的實物資本投資，從而忽視了外部因素對技術或知識的影響，未能達到帕累托的最佳效應。此后，羅默、盧卡斯等人在技術創新、人力資本外部性等方面對經濟長期增長的作用進行了更深入的闡釋。Barro（2001）指出，增加對企業的實物資本投資在促進經濟增長方面起著重要作用。盡管一些學者對人力資本推動經濟增長持否定態度，但這也無法改變學術界普遍肯定這一觀點的事實。在對亞洲新興工業化國家的經濟發展進行研究后，Sengupta（1993）表示，人力資本積累是促進這些國家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并作出了重大貢獻。Kremer（1993）采用大量的實證研究發現，技術研發的規模會影響經濟增長。

經濟增長多元因素：制度、外資與結構。早期，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出發，研究了物質資本、人力資本、技術發展等傳統因素對經濟增長的作用。然而，從Grossman和Helpman（1991）、Aghion和Howitt（1992）、Romer（1993）開始，他們把對經濟增長產生影響的因素研究從傳統角度延伸到了一個全新的領域，學者們開始著眼于研究制度組織、基礎設施建設、外商直接投資、產業結構以及其他因素在經濟長期增長中起到的作用。其中，諾斯（1994）是制度經濟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認為制度設計是經濟增長的源泉。可知，當一個國家的制度發生修正和變化時，制度差異便是影響地區經濟增長的關鍵，經濟增長的動力是有效合理的制度。另外，多數學者經過廣泛的實證分析發現，外商直接投資是促進發展中國家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Rodriguez Clare（1996）表示，外商的直接投資能夠促進發展中國家的進步，主要表現在技術創新、經濟發展等方面。無論是人力資本、資本的積累和人口的規模，還是環境規制政策、產業結構以及外商直接投資，這些都是影響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對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進行研究的主要目的是，厘清環境保護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因此，本書的指導理論為經濟增長理論，為后續進行實證研究提供了充足的理論基礎。

綜上所述，本書采用科學的方法論進行指導，以正確認識事物的本質與發展規律，進而逐步形成本書的寫作思路與研究框架，能夠為后續的進一步研究打下堅實的理論基礎。同時，在進行進一步研究時，更注重經濟增長、環境規制與技術進步三者之間關系的探討，對經濟增長理論的發展歷程進行總結，確定了主要的研究路徑和重點問題。此外，從宏觀角度解釋環境污染對經濟發展的影響，以及企業技術進步對環境的影響，進一步引出了理論研究的演變過程以及經濟增長、環境規制與技術進步的關系。

2.1.3 環境污染影響經濟增長的相關理論

以“環境污染與經濟增長”為主題進行研究發現，較有代表性的是“污染避難所假說”和“環境庫茲涅茨曲線”，“污染避難所假說”側重于探討污染遷移與貿易結構之間的關聯性；而環境庫茲涅茨曲線則專注于探討經濟增長（或收入水平）與環境污染之間所呈現的倒“U”形關系。

1.“污染避難所假說”

“污染避難所假說”，亦稱“污染天堂假說”，系由早期學者在研究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的貿易結構與污染遷移時提出的重要學術觀點（Walter et al.，1979；Copeland et al.，1994）。此假說揭示，鑒于發達國家或地區環境規制的嚴格性，排放污染物較多的企業在這些地區所需承擔的稅費顯著高于環境規制較為寬松的地區。這種成本差異導致發達地區的生產成本較高，而較不發達地區的生產成本相對較低。在資本逐利的驅動下，發達地區的污染密集型產業傾向于遷移到環境規制較為寬松、生產成本較低的較不發達地區。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較不發達地區可能會逐漸變成發達國家轉移污染的“天堂”。從經濟發展與環境污染的關系來看，這一現象與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的理論基本吻合，“污染避難所假說”進一步揭示了污染企業在經濟發展水平各異的地區間的遷移現象。這種遷移不僅對這些地區的原有環境污染狀況產生了顯著影響，還對其經濟發展水平、貧困狀況和收入差距產生了深遠影響。

2.環境庫茲涅茨曲線

美國經濟學家庫茲涅茨在對收入分配與區域經濟增長階段進行詳盡研究后，提出了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理論。他觀察到，隨著經濟發展階段的轉變，產業結構出現顯著性變化，進而導致區域間收入分配的差異明顯。在經濟發展初期，經濟增長速度的加快往往伴隨著區域收入分配差距的擴大；然而，當經濟進入成熟階段，則傾向于縮小這些差距。因此，經濟發展與區域收入分配之間呈現出一個典型的倒“U”形關系。

隨后，眾多學者將這一理論擴展至環境污染與經濟發展的研究領域，將人均收入水平作為衡量經濟發展的核心指標，進而形成了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理論。

從圖2.1所示的環境庫茲涅茨曲線中我們可以觀察到，在地區人均收入水平較低時，該區域的環境質量通常較好，污染程度相對較低。然而，當經濟發展需求超越環境保護需求時，隨著經濟增速的加快和人均收入的增加，環境破壞程度將逐漸加劇。當人均收入達到某一臨界點（如圖2.1中的點P所示）時，環境污染將達到峰值。隨后，隨著人均收入（經濟發展水平）的持續增長，受經濟轉型、政府加強環境規制等多重因素的影響，環境污染將得到一定程度的減少。因此，環境污染與人均收入（或經濟發展水平）之間亦呈現出一個倒“U”形關系。

依據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理論，經濟增長的水平受環境污染程度的影響。同時，不同地區的經濟水平、貧困狀況和收入差距也存在差異。一般而言，環境污染較為嚴重的地區，其經濟發展水平往往較低，同時貧困和收入差距也相對較大。這揭示了環境污染程度與貧困、收入差距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

2.1.4 技術進步理論

在技術進步理論方面，國內外學者已經通過實證分析得出了系統且深入的研究成果與結論。在實際應用中，我們需要根據具體情況選擇恰當的技術進步路徑，以指導各類經濟活動的有效進行。

1.后發優勢理論

技術進步后發優勢理論認為，欠發達地區會引進和學習發達地區先進的技術，并且在努力追趕發達地區經濟的過程中，會展現出技術進步后發優勢，欠發達地區同發達地區相比，其經濟水平和技術發展水平較低，欠發達地區引進技術的速度越快，表明該地區的經濟發展就越迅速。然而，關于技術進步所帶來的后發優勢是否能夠有效縮小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在技術領域的差距，進而推動經濟的深度融合，學者們持不同觀點。“蛙跳”模型由Brezis等（1993）提出，他們描述了這樣一種現象：由于發達地區的技術更成熟，其在新技術研發上可能存在遲緩；而欠發達地區則有機會通過引進這些已成熟的舊技術，迅速趕上甚至超越發達地區。但實踐經驗顯示，這一趨勢與全球經濟現實不符，技術輸出國與引進國之間的差距實際上在擴大。因此，有學者開始探討“技術進步后發優勢的悖論”，以解釋為何后進者優勢未能如期顯現。核心原因包括技術輸出國與引進國在資源稟賦結構上的不契合（Acemoglu et al.，2001），技術革新在適用性和選擇傾向性上的挑戰（Basu et al.，1998），以及技術引進國在技術與基礎設施層面的顯著差距所帶來的技術障礙。具體而言，這種情況往往源于引進國在技術內化、復制與實踐層面的能力欠缺，從而對后發優勢的釋放形成了制約。

2.要素稟賦論

大衛·李嘉圖作為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卓越代表，提出了備受矚目的比較優勢理論。其后，赫克歇爾等學者深化了這一理論，提出了“要素稟賦論”。此理論強調，各國（地區）皆有其獨特的要素稟賦，它們應充分發掘這些天然優勢，通過進口稀缺資源及相對匱乏的產品，以及加大對物質資本、技術創新與人力資本的投資，以培育具備比較優勢的本土產業。這些產業將有效吸引資本，推動國內技術創新，進而促進經濟增長。以比較優勢理論為基礎的“要素稟賦論”，為經濟發展和產業策略規劃提供了新穎的思路。我國學者林毅夫（1999，2003）率先引入這一觀點，并提出政府應制定與地區要素稟賦相契合、因地制宜的技術追趕策略，以更有效地利用比較優勢，推動經濟增長和技術創新。陳有芳（2009）進一步強調，區域生產技術的選擇與要素稟賦的匹配并非一味地追求技術尖端，而是應選取適應當地要素條件的生產技術。許巖和尹希果（2017）通過實證分析中國經驗數據發現，人力資本在要素稟賦中占據核心地位。在區域人力資本積累不足的情況下，技術路徑的選擇應順應要素稟賦的發展規律；然而，適度地偏離要素稟賦也可能帶來更為顯著的效果。

3.以競爭優勢理論為基礎的“技術趕超說”

美國杰出經濟學家邁克爾·波特首次闡釋了競爭優勢理論，該理論將競爭優勢細分為兩個層面：基于原材料與勞動力的基礎競爭優勢以及聚焦于產品創新與技術革新的高級競爭優勢。在波特假說的指導下，技術進步成為各國競相追求領先地位的關鍵策略。各國普遍加大對創新研發的投資力度，力求在技術上實現突破，從而獲得競爭優勢。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利用這種競爭優勢尤為關鍵，有助于推動經濟增長，降低對外部先進技術的依賴，并避免在技術密集型產業的競爭中錯失先機。國內學者如楊文爽和劉曉靜（2018）、宋學印（2017）、李俊江（2017）、洪銀興（2010）等普遍認為，將競爭優勢理論與技術追趕戰略相結合，是提升國家經濟水平和綜合實力的明智之選。

本書基于技術進步與發展理論的三種策略選擇，著重強調技術創新是國家經濟發展的核心驅動力。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盡管引進國外先進技術能夠增強比較優勢并發揮國內資源潛力，但與發達國家存在的技術差距以及對技術確定性和技術引進的過度依賴，會對發展中國家的自主創新構成挑戰。從長遠視角來看，過度依賴技術引進可能導致技術引進國在技術輸出國面前處于被動地位。因此，自主技術創新才是確保國家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根本之道。要想促進經濟長期穩定、正常運轉，必須通過技術追趕、技術創新以獲取相應的競爭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