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來我往間
- 明末襄世子:重塑日月河山
- 老襄人
- 4576字
- 2025-07-05 01:24:49
“殿下,如今暗中賊人尚未探明,我們就這般再度出府,是否有些不妥?”
看著躍身而起、只為盡快脫離故紙堆束縛的朱常瀾。
李典儀再度進獻言道:
“殿下所欲尋者,卑職大致也是知曉的,且不說對方心氣高傲,是否會協助殿下還需另論。”
“此行恐需繞至城墻邊緣、臨江漁港之中,當地魚蛇混雜,卑職還是覺得額外多帶上一些人最好。”
朱常瀾對此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放心,前夜莽撞之舉我自是不會再犯,我說讓你提領六七名儀衛,可不代表只有六七名儀衛會跟著。”
說著,二人自偏室而出。
步經大廳正殿時。
李典儀卻是見到福清郡王殿下手持棗木長槍靜候于此,一臉迫不及待的表情。
“....殿下下次可別再這般賣關子了。”李典儀略顯無奈地說道。
作為王府老人,他自是知道這位武癡兒之威名。
早年福清郡王殿下還未出府之國前,就已隨著龐儀衛副學練武藝。
一手六合大槍術頗為精湛。
十六七歲時,這朱常澄就已經能與府上儀衛老手們戰上個旗鼓相當。
就算是李典儀親自與其對陣,五十招內也是討不到一點好處。
“大哥!”
見朱常瀾自偏室走出后。
朱常澄連忙湊上前去,準備與自家兄長一同行動。
其人清秀劍眉之中,皆是兄弟歡喜之情。
畢竟。
這朱常澄自幼就是一位好動不好靜的主。
自上次為李定國所傷后。
他已經在王府內修養了快一個月時間。
而且兄長朱常瀾還為其他事情不在府上。
整個人可謂閑得快要發霉長毛了一般。
“稍后離開府后,且隨在我身邊,此行我等要去拜訪一位死板學究,常澄你稍后稱其為羅先生即可,記得切莫再作其他言語。”
待交代完畢,朱常瀾又朝李殿儀補充道:
“除常澄隨同外,暗中還有父王派遣的家丁。左小娘子那邊,我也提前作了招呼。”
“雖說近幾日,左家軍兵士因杖死知府親侄一事,被勒令不得再入城中,但讓左夢梅領上三五人持王府文書進出還是可以的。”
“此外,若是這羅老先生愿意相助一二,我這邊可為其借來一套城中居所,安置家人之余,也能便于儀衛暗中監視保護。”
“居所.....”
李典儀念叨了一陣,終是在將要離府前想了起來:“殿下您莫不是在說吳娘子閑置的那間宅院?”
吱呀一聲。
王府正門大開。
除了奉命趕來的七八名儀衛之外。
左夢梅亦是身著一套女款裁剪戎裝,并領有四名親信兵士在此騎馬等候。
而在俊颯佳人身旁。
另牽有一匹慢行馱馬。
其上所坐者,身著一襲云白飄然長裙,戴有一頂高寬帷帽。
白紗之下。
乃是一副若隱若現的姣媚面貌。
與俠氣俊秀之左夢梅相比。
其人真可謂肌膚白凈,猶如花樹堆雪般環姿艷逸。
“殿下...你什么時候...”
朱常瀾身旁,李典儀已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他著實想不通,這位世子殿下是怎么把這二人湊到一起的。
“放心,此行只有小娘子一人跟來,無需擔心泄密一事。”朱常瀾說道,“更何況,現在九街十八巷內部混亂不堪,這歌舞坊為求自保,亦是有意歸入我王莊名下諸行當之中。”
撇下李典儀后。
朱常瀾獨自一人翻身上馬,行至二位紅粉佳人身前行禮道:“左小娘子,吳娘子,二位久等了。”
“殿下!”其一言辭爽快輕盈者,是為左夢梅。
“見過殿下。”其二言辭拘謹典雅者,則為吳娘子。
未過一會。
待眾人客套完畢,終是縱馬往城西魚港而去,只為尋得隱居其間的一位重要“證人”。
不過看著眼前殿下左右各隨一位曼妙娘子之景色。
居于隊伍最末的李典儀可謂感慨萬千。
不過還未等其人詩興萌發,卻是忽而感到身后飄過一陣陰風。
其人隨即感到有一府中弟兄,趁己方不備悄然尾隨而至,并將一紙小帖塞入自己手中。
“殿下!”
假裝有事要奏,李典儀輕踢馬腹上前,向朱常瀾展示小帖所寫內容展示:
先前坊間截殺之事已有眉目,今日之后恐諸事將起,需盡早做足應對之策。
.............
朱常瀾離府后不久。
府內巡視儀衛按李典儀所留之暗信,直往城南仲宣樓之上。
將相關細節悉數告知在此哨戒的宋煉儀衛正,以備府內儀衛調度和暗中支援。
同時也是將世子行蹤奏稟襄王殿下。
但無論是李典儀,還是這名巡視報信儀衛。
都沒想到這宋煉收下暗信、直上頂層露臺之后。
除了將所悉之事告知老襄王朱翊銘。
還一并報呈給了正在此處隨襄王共同飲茶遠眺的另一人
——諭旨書授宣讀官、錦衣衛所千戶郭承昊。
“此處便是襄世子殿下夜會賊首之處嗎。”郭承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此間樓閣。
“承蒙上差記掛,此處確是犬子先前”
聽得這襄王所作恭謙之態。
郭承昊立刻作揖回禮敬辭道:
“大王此言有些重了,卑職不過區區千戶,何德何能敢于大王尊駕之前妄稱上差二字。”
“更何況,祖父早年任湖廣右布政時,頻繁出入襄陽,與大王可謂一見如故、結忘年交。”
“若非貴胄黎庶之別,小子也是得要喚大王作叔祖,并稱世子殿下為叔父才是。”
聽得這番言語
老襄王卻是并未作何表態。
“想當年,相奎先生年長孤近三十歲,但平日相處之間,互談詩文、共敘本朝文章,確實乃是一段難忘之往事。”老襄王緩緩說道,言辭之中盡是懷舊想念之情。
郭承昊亦是回應道:“祖父一生不好官道,獨醉心于文章詩話,未少受家中曾祖訓斥,下定決心投身宦海后,可謂一生官運亨通,但卻總是郁郁寡歡。幸蒙大王以知己相處,才算于晚年暫得一二真情歡樂之時。”
“詩以載道、文以露心,這郭相奎確是可稱為一代文壇大家,只可惜,其子孫后代,無人承襲他這一手詩文之業。”
說著,老襄王看向郭承昊,神色十分復雜。
既有對圣上所派上差之防備。
也有痛惜故人子孫自甘墮落之悔痛。
畢竟。
這郭承昊在朝野上下,名聲實屬不佳。
尤其是通過諂媚掌權太監換取個人前途一事。
聽得此言,郭承昊自是立刻叩拜行禮道:“晚輩謹承大王教誨。”
可等郭承昊復起而坐時,又看似隨意地詢問起來:
“此間除邀請祖父故友飲茶觀景之外,卑職心里還有一事,尚待大王解答一二。”
“可是孤密奏圣上有關皇莊擴增、代牧州府田稅之事?”
“正是。”郭承昊正襟危坐道,“大王一生謹慎,不惜以沉溺女色之間換取自保,如今卻又忽而密信上奏此等良策,不怕前功盡棄嗎。”
此言一出。
位居一旁的宋煉立刻做好準備。
其人只待襄王一聲令下,上前就地格殺郭承昊,事后再以自己之命認罪消賬。
可老襄王卻是擺手暗示宋煉勿要沖動。
先前所寫密信之中,老襄王自認已是做好萬般掩飾。
只憑京師廠衛及禮部那幫飽讀圣賢書的無能官吏。
是無法只憑一紙密信就能探查得出這番結論的。
更何況。
若是圣上識破自己一家老小自污遮蔽之法,可不會就這般簡簡單單派個千戶來此。
如是一番排除之后。
剩下唯一可能泄露此等秘辛者。
就只剩下自己那位忘年老友之故了。
“這話...是蠙衣生教你的?”
見老襄王喚出自家祖父別稱,這郭承昊難得表露出一副真誠之相:“大王明鑒,祖父彌留之際,曾與卑職言語過大王之事。另還請大王放心,卑職雖會趨炎附勢,但自幼為祖父帶大,對于老人家的臨終之愿,自是會勉力遵從。”
見對方如此反應。
老襄王也只得說出自己先前密奏時,就已經暗暗備好的一套搪塞說辭:
“天下之事,當有知其不可為而為。如今朝廷各處可謂捉襟見肘、難以為繼,尤其是建奴屢次入關劫掠,京城周遭衛所軍屯十室九空,如是這般,孤身為皇明宗藩,自當盡力為陛下分憂,尋得一條匡國輔君之路。”
話雖如此。
老襄王心中卻是陡生一絲后悔之意。
悔不該當初年少輕狂、意氣用事。
只因一時的臭味相投,就與那郭相奎相談過深。
聽完老襄王這套回應,郭承昊亦是露出一臉故作輕松之相。
“謝大王賜言,日后回奏圣上,卑職也算是能有個交待。”
“既然上差疑惑已解,孤這邊還有一事需請上差回答一二。”
說話同時,老襄王又令宋煉呈上近日人員造冊。
既然己方有一把柄落入對方手中。
那老襄王也只得提前揭開自己手里的一張底牌以求制衡。
只見這造冊之上。
除標注近日來暗中收受銀錢賄款之王府儀衛外。
更是附有一項涉及與本地賊寇商討買兇截殺之交易細則。
其中并有人證畫押,足以證明郭承昊牽扯其中。
“密謀勾連賊寇,意圖謀殺宗藩世子,這個罪名可是不輕,郭上差對此可有些許想法?”老襄王說道。
深知此罪之深重的郭承昊,連忙開口詭辯起來。
“大王如此問話,想必也是有些眉頭在心中了。身為晚輩應盡之義務,卑職自當遵守,可圣上之命亦需認真執行,故而適才出此策略。”
一陣嘴上交鋒下來,兩人均已是口干舌燥。
故而又是一輪飲茶之后。
老襄王適才將造冊謄抄件交至郭承昊手中,供對方細細查看。
“若是這般,孤也能夠稍稍明了圣上之意了。”
“圣上之命,意在靠襄陽為點,試行孤所奏請皇莊之策,以求解朝廷之急。”
“不過這代牧皇莊之權,可不一定就要歸屬本地宗藩之手,是也不是?”
聽得老襄王之言語,郭承昊即不肯定也不反對,倒是朝向宋煉夸贊起來。
“王府儀衛多為錦衣衛軍戶次子,只因無望承襲父業,適才委入王府之中。但從這手筆來看,大王之麾下,可比卑職提領的那些酒囊飯袋強上不少。”
待郭承昊閱覽完畢。
宋煉再度上前,從其人手中收回造冊證據。
“既然大王這般坦誠,卑職也就不再遮掩了,如是這般一輪下來姑且可算平手。”郭承昊說道,“本意用祖父所托之事作為一手暗棋,看能否鉗制大王,可現在卻是卑職這邊尾大不掉,被大王拿捏了一樁死罪。”
“聽聞上差之意,可是想要隨孤一起互持把柄而讱默,只將此間之事交由兩位圣上待選之人,試看結果為何?”老襄王說話同時,示意宋煉上前再添新茶沸煮。
“大王明鑒,如是這般,對世子殿下可謂輕松不少,畢竟除了卑職之外,另外幾位錦衣衛皆是不如王府儀衛。雙方抗衡起來,殿下可謂稍占優勢。”
言至一半,郭承昊飲下盞中放涼茶湯、靜候新添熱茶湯時。
突然又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不過若是態勢過于一邊傾倒,則無法為圣上選出代牧稱職之人,故而這府上為外力所拉攏之儀衛,還請大王暫緩處置。”
..........
如是這般,直到申時。
匆忙結束城西尋訪隱士之行后。
朱常瀾辭別其余眾人,只帶王府儀衛往知府衙門而去。
“殿下,先前那廝可謂屢次出言不遜,就這般不作追究?而且還令其人攜家眷入住吳娘子自購宅院之中,并有王府仆役伺候,實在是有些........”
李典儀言語之中盡含不滿之意。
但朱常瀾對此卻是不以為然,只是輕言一句“放長線,釣大魚。”
翻譯成人話就是:
這人還有用,暫且先禮遇一二,待日后套出話來再論其他之事。
畢竟這尋訪一事并無太多可言語。
所謂隱士,不過前襄陽知縣羅明祖。
因其忤逆楊督師,被罷免官職并不許離開襄陽境內,只得拖家帶口暫居于魚港之中謀生。
而當朱常瀾等人小心謹慎直入漁港居所之后。
卻是引來對方憤懣齪語。
無論朱常瀾如何威逼利誘解釋民間百姓之疾苦。
這羅明祖因不甚信任其人且為襄陽本地官僚所傷,著實不愿過多摻和此事。
朱常瀾只得從其人家屬身上另做功夫。
在先前征得吳娘子同意情況下。
成功邀請其家人暫離腥臭魚港之中,入得城內宅院之內。
如此這般費了老神。
待這羅明祖見得自己這般刁難,世子殿下卻是依舊禮遇,并解決其家眷居住困擾之后。
一如當年三顧茅廬一般。
這位心系百姓卻為同僚排擠的前知縣。
終是愿意將自己所知部分事情,有條件地告知給朱常瀾。
以求能夠憑借襄藩之地位,為襄陽數十萬百姓清掃本地腌臜之官吏。
而這羅明祖所“解密”的第一件事。
便是一處僅有極少部分府縣主官才能知曉的地點。
一處足以致王承曾于死地的隱秘之所在。
結束心中胡思亂想之后。
朱常瀾領著一眾儀衛踏入知府衙門之內。
剛一入得府衙議事堂中。
就見一眾各縣知縣及府衙各官圍坐在一起。
其人皆是面如死灰之狀。
唯有那棗陽知縣郭裕神色稍顯輕松。
而主座之上。
知府王承曾更是在為本府未能如期征足糧稅一事而唉聲連連。
嗯?
示意仆役不要通報后。
朱常瀾環視一圈,卻是未能發現郭承昊之身影。
“不是上差召集的嗎,怎么就只有本地府縣主官在此....”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朱常瀾只得先行入內。
暫且看看這王承曾暗地里準備了何種說辭。
而一旁仆役見狀,連忙朝議事堂內大聲通稟道:
“世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