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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各行其道中

待車馬隊伍輾轉回路。

朱常瀾等人終是自城南青山隘口方向而來,直抵襄陽文昌門下。

錦衣衛千戶郭承昊、襄陽知府王承曾領著襄陽府縣二級衙門文武官員。

于文昌門外分列夾道兩側共行揖禮,并有禮樂奏鳴。

以示慶賀此番襄世子殿下不負圣命口諭托付。

不過由于此番迎禮位于襄陽城門之外。

為避免浪費寶貴的無奏出城特權次數。

襄王本尊以及朱常瀾的一干弟弟并未來此,而是另遣家丁以書信告知,將在自家王府備足宴席酒飲,為朱常瀾接風洗塵。

同時也為迎左夢梅客居府上。

說起這位將門虎女。

原先還隨朱常瀾在山中射獵,絲毫不在意于眾人之前拋頭露面的她。

亦是其人不知從哪尋來一頂帷帽戴上,以輕紗稍稍遮面。

嗚——

待禮樂奏畢,眾官上前恭迎世子尊駕間隙。

襄陽府通判李天覺、推官姜曰廣兩位佐貳官歉身上前。

與肩負府衙監督之責的張克儉一道。

確認各箱封條、簽署俱在后,再引一眾車馬將封箱悉數送至襄陽府衙門。

以待今夜郭上差親自查驗,并于日后返京奏明圣上。

“殿下一行十數日,期間并有流寇作亂劫殺。如此危難之間,仍能不辱圣命口諭所付差事,此心可昭日月。待卑職日后返京,定當如是奏稟圣上,于爾襄藩以褒獎。”

朱常瀾下馬回禮道:“承蒙上差美意,此番臣等所行皆只為圣上分憂,能擔負圣命口諭指名重托,于臣而言便是圣意恩賜,何敢再奢求天子親賞。”

兩人客套之余。

郭承昊眼神不時斜瞥通行車馬,似是在暗中核對入城封箱數量。

看這朱常瀾是否有途中調換之嫌疑。

根據早先儀衛暗信消息。

隨郭承昊趕赴襄陽城中的其余幾名錦衣衛軍戶。

自昨日起,就從城中六門相錯離開。

喬裝動身直往棗陽方向而去。

其目的,大抵是準備沿路跟隨探查。

看朱常瀾是否有暗藏田畝賬冊,或者其他秘瞞不奏的行為。

朱常瀾獨自于心中暗自斟酌道:

“這般輕易就被王府儀衛探查到動向,不像是歷史上郭承昊的作風。”

“要么是這幫隨行之人無非承襲錦衣衛之職的軍戶子弟,竊衛功夫不精。”

“要么就是這郭承昊在暗中示意:他并不在乎我動用了何種手段,只看我最后會不會對上隱瞞查田結果。”

“凡事預料從寬,而且個中緣由事關老頭密奏之情,回頭再試試看能否探出一些話來。”

“不過...不管這郭承昊意在何處,先前動手時,親信儀衛并未發現這批錦衣衛有何動向。”

“而這查田諸事留痕皆由有張克儉親自把關,兼有郭裕從中對應前后造冊。”

“只要日后暗掌莊田時,如期補足折色之數,大抵不會出什么差錯。”

待得此間繁雜禮數作罷,各官暗自退場另作他務。

而朱常瀾亦是將韁繩交付王府屬官之后。

與左夢梅各乘一間四抬小轎,往王府正門而去。

其實真就朱常瀾自己而言。

他并不喜歡這種讓人肩扛手提的交通工具。

尤其是坐在其中被人顛簸搖晃的懸空感最令其感到不適。

更何況一路騎行歸來。

朱常瀾兩腿及胯下已經有些發麻之感。

但考慮稍后可是左夢梅首次入王府拜見。

無論此行結果為何。

為盡可能將其麾下親衛多留些時日。

朱常瀾只好暫且按程序禮數,坐入這狹窄轎廂之中并任其一路上下搖晃。

所幸文昌門離襄王府不算太遠。

稍稍忍受片刻。

朱常瀾總算是回到了闊別半個多月的王府正門。

看著門扉之后布滿肅殺之氣的百龍影壁,他竟也難得萌生了些許懷念之情。

剛一下轎。

就見三位弟弟帶著一眾屬官、婢女上前。

一來為兄長撣塵,以慰路上車馬勞頓。

二來命仆人上前,為左夢梅隨帶婢女領路入府安置其人住處。

如此一番接風禮成,便可宣布洗塵宴飲開席。

“左小娘子,此間舟車勞累,請小娘子隨眾婢女引路往王府女眷廂房中稍稍整態,而后再隨我一道往主殿拜見襄王殿下本尊。”

“有勞殿下了。”

如此入得府門后。

朱常瀾與左夢梅二人背向而行,各往住處之中洗面更衣。

而向來最與朱常瀾親近的二弟朱常澄。

見得那左夢梅出轎之儀態,自是要跟上前來議論一番

“大哥!”

朱常澄湊上前來,與胞兄竊語道:

“本聽說大哥要帶一將門之女回府,還以為會是個何等樣人。這般一看,與城中那些大戶小姐好像也沒甚區別,無非就是長相俏麗些、體態高挑些,但還是感覺呆頭呆氣的。”

“莫要這般人后非議,人家作客府上,我等自要好生招待。”朱常瀾笑道,“倒是你,歸府探視的折子是否將快到期?”

“大抵還有半旬,不過先前大哥不在時,聽聞棗陽有一大戶為賊寇滿門殺絕,父王憂心周邊各縣形勢,便與上差協商,再為小弟補了份折子上去,姑且能多延一段歸府時日。”

一路嬉笑慢行,朱常瀾行至一處臨時廂房。

因照料朱由崧之緣故,自己的居所被臨時挪用,故而只得暫居于此。

“常澄!”

洗面換衣時。

朱常瀾看似無意間對這位胞弟囑咐道:“宴席過后我另有他事需出府一趟,你且幫我去尋李典仗,將他手中的一書鐵卷拿去交給徐工正,就說其中有些稀奇玩意,請老先生想策將其取出。”

“大哥這般勞累,卻還是要夜間出府。”朱常澄打趣道,“可是要去私會吳娘子?”

“姑且算你說對,飲宴之后若是有人尋我,你就這般告知即可。”

嘩啦一聲。

朱常瀾洗面更衣完畢,一把將木門推開。

臉上旅途疲倦之態大體盡消。

身上更是換裝一套素雅家居道袍。

由于此間僅為王府家宴,加之自己稍后還另有要事,故不需身著赤紅正袍。

如此這般。

待朱常瀾行至殿前。

正巧遇見左夢梅梳妝完畢,而后兩人一同入得殿中。

只見原本議事所用之正襄殿。

此刻暫挪為洗塵宴飲之用。

其間布滿各類獨桌餐座。

襄王及其四子分坐高臺之上。

此后便是各屬官按級次分序就坐。

而左夢梅及府中各女眷。

則是被賜座于主殿正廳左右兩旁各列,并有屏風緯紗相隔。

行至主座高臺之下。

朱常瀾先上一步。

一來按尊卑次別先行拜禮。

二來也算是為左夢梅稍稍打樣。

“兒臣奉圣命口諭差事離府,期間幸不辱命,查田諸事皆已完備登冊,特此回府奏稟父王!”

“我兒此行辛苦,詳情孤已知曉,所為可稱上善,處事機敏有儀,當予賞!”

一番客套之后。

朱常瀾奉令行揖禮入座。

至于老襄王所說賞賜。

無非是令內官將其盞中美酒以及桌上烹肉各取部分,而后端至朱常瀾桌上。

純屬禮儀客套,并無實在獎勵。

待坐定之后。

朱常瀾見左夢梅在臺下略顯局促,趕忙假意輕咳兩聲并用眼神示意其人上臺。

左夢梅當即會意,踏前朝主座行伏謁四拜稽首之禮。

“民女左氏,敬代家父平賊將軍兼太子少保左良玉,拜見襄國大王殿下。”

一般而言,非祭禮等重大場合。

只有朝中官員才需向天子行四拜稽首與一拜三叩首之禮,并朝親王伏謁四拜。

若非是暫代其父拜見襄王。

類似左夢梅這般并無官身之人,可謂連行此隆重大禮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一旁俯跪叩首。

待大禮行畢。

左夢梅再度起身。

謹代其人自身向世子及諸郡王行舉臂齊眉之揖禮。

王府諸屬官見狀,皆是于席間贊不絕口。

“原以為此女出身行伍之家,定是粗俗野蠻且不懂禮數,沒想到此間應對儀態頗為得體。”

“你也不想想,咱這位世子殿下整日和那吳娘子廝混,心頭所好定是這類婉約之女,若是這左夢梅真如傳言那般野蠻嬌橫,殿下怕是不會引她來府上。”

“左夢梅不是代其父左昆山拜見王上嗎?怎么又跟殿下喜好扯上關系了?”

“哎~你不懂,各路傳言都已傳開,說是這左昆山有意獻其女于殿下,與襄藩貴胄結為姻親。”

閑言碎語之間。

待左夢梅禮畢。

老襄王頷首示贊之余。

又命府內一中年女官上前攙扶,引左夢梅于殿旁獨桌就坐。

此女官原為尚儀局司贊司女官。

后因襄王妃誕子,隨一眾內官婢女被一同選入襄王府之中,任世子乳母嬤嬤。

待世子獲封、年歲漸長之后。

其人又重攬舊職,專司教導府中婢女儀態。

換句話來說,派其于此宴間服侍左夢梅。

正是老襄王想借機仔細考量左夢梅一番。

“眾且聽——!”

待正殿席間各人坐定。

隨著親信內官一聲唱鳴。

老襄王祝酒舉盞,眾官一同齊賀,此間世子洗塵之宴才算正式開飲。

除正殿外。

為犒勞隨世子出行屬官、儀衛眾人,王府各旁廳之中同樣設下十數桌酒宴。

因席間另無貴胄、屬官在場。

眾人自是風卷殘云、狼吞虎咽一番。

僅僅半個時辰過后,就將桌上吃食全數一掃而空。

不過。

也不知是事臨湊巧,還是另有他意。

只見一眾內官又端來各色吃食酒水,請各桌同僚勿要拘謹:

“來!諸位兄弟出趟辛苦了,世子和左姑娘因車馬疲倦,已先行回房歇息。大王將這剩余的酒水餐食全數賜給我等,并下令旨著除今夜輪班值守者外,其余人等皆可在此席間自處,不醉不歸!”

“謝大王!謝世子殿下!”

飲樂至半夜。

除當差值守之人外。

其余屬官、儀衛以及內官婢女們皆已醉臥其中。

而先前隨令紅同一批買入府中的婢女們。

因資歷尚淺。

在酒宴過后又被額外交付收整打掃事宜。

忙碌之余。

其中一名與令紅關系尚好的同齡婢女。

因放眼席間各處都未能找到令紅身影,不由得稍感擔憂,便壯起膽子向一位醉酒儀衛打聽。

“嗝...你...你說..令紅?”

半醉半醒之間,儀衛嗚咽著說道:“好像..好像被世子叫走了吧,可能是..嗝..去服侍左娘子去了...”

“哪...有...!”另一位儀衛插言反駁道,“方才..我明明瞅見令小娘子出府去了,可能是世子另有他事交代吧。”

...........

返回廂房之后。

左夢梅見此間僅有自家貼身婢女。

總算是將先前佯裝知書達理之樣全數扔下。

兩下甩飛腳上所穿之女繡白綾高底淺鞋后。

左夢梅略顯疲倦地倚靠床邊嘆起氣來。

“小姐,將軍如此重托囑咐,可不能再這般咧咧了,聽說這些世家公子最細的就是溫婉依人之女,要是再像那日!”

三名婢女先后上前,準備服侍左夢梅更衣休憩。

可一想到一路上自己嬌柔示弱之態。

左夢梅就有些如鯁在喉、無法入睡。

“紅玉、梨花,你二人且將衣物取來,供我換裝一番,之后再隨我一道暗中出府,以手中所賜王府符令,借口犒賞軍士摸去城西親信營地!”

“貞兒,稍后你且披發換衣,躺于此間假扮我已睡熟!”

左夢梅不顧三名貼身婢女勸告,執意偷換一身衣服離開廂房。

而后其人趁著府中各人酒醉。

間以左家婢女身份掩護。

從旁側小門悄默聲溜出王府。

之后左夢梅又領著兩名隨行婢女,乘著王府下人運送軍糧補給之車馬。

順利出西成門直抵左家軍親信營地。

“這....小姐...!”

營中二百余親信見狀,皆是滿臉駭然。

眾人本以為這位左小娘子經左將軍親自訓誡,自是明了各種利害,老老實實以乖巧溫婉之態誘騙襄王世子去了。

可沒成想這位姑奶奶居然還敢趁夜從王府之中溜趟而出。

“莫要作此蠢狀,且將鞘紅牽來。”

左夢梅取來一張騎弓,并翻身躍上愛馬后。

獨自一人朝著漢江水邊策馬疾馳而去。

兩名婢女見狀,只得于唉聲嘆氣之間,各牽一匹軍馬緊隨其后。

左夢梅見周遭灘涂岸邊植有零星散樹。

隨即在疾馳之余彎弓搭箭。

淡薄月色之下。

只見這左夢梅弓腿半立于馬背之上。

麗人騎射之姿可謂英氣颯爽。

咻——

待目光瞄定。

轉瞬之間就見左夢梅數發箭矢射出,直中各樹主枝之上。

“.....呼!”

稍稍發泄一二之后。

左夢梅又暗自停立于漢江岸邊,略顯氣餒地輕嘆一聲。

可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

借著月光遙望漢江水面時。

左夢梅遠遠看見江面上有一艘客船。

自襄陽北城碼頭駛出,直往樊城而去。

仔細一瞧,

那船頭之上立有一位披風遮面之人。

其身形無比酷似前兩日隨自己對練的王府婢女。

“....那是!”

被勾起好奇的左夢梅再朝船中一望。

發現在那廂艙窗口之內。

竟端坐著一位身著黑衣、刻意歉身斂行的“老熟人”

——襄世子殿下朱常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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