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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所欲強人強獸

不周山腳落下云來,歷經萬年,不周山也是滄海桑田般的變化。

天道的演化,鴻鈞合道之后對洪荒演化的進一步補充,使得不周山生命植被豐富成長,原來還有些荒涼的山體,現已被濃密的草木覆蓋,其間生靈跳躍閃現,一派生機勃勃景象。

玄都正自感慨時間的力量,突然被一陣聲音吸引。

遠處叢林傳來一陣驚鳴之聲,飛禽沖天,走獸奔逃,草木伏倒,劈里啪啦,似是有大獸沖擊鳴吼而來。

玄都升云觀瞧,是有一高壯巨漢,自遠處追逐一巨獸而來,手持長棍狀之物,邊追邊吼叫,“噢~”“吼~”“喲~”。前面巨獸被驅趕的盲目奔逃,不管前方如何,一陣沖擊,撞得樹木紛紛倒伏折斷。

玄都立于云頭,萬載光陰滄海桑田的感慨尚未散去,眼前這最原始的力量碰撞與生死角逐便撲面而來。下方是野蠻生長的草木,是奔逃嘶吼的生靈,是純粹到近乎暴烈的生命偉力在盡情宣泄。這與萬年前不周山腳的荒寂死寂,形成了天道演化最直觀、最震撼的注腳。

轉眼間,巨獸已至。

玄都可細致觀瞧那似人和獸。那巨漢的吼聲震蕩山林,帶著一種源自血脈的原始力量感,每一步踏下都引得地面微顫。他追逐的巨獸形比他身形還要龐大兇悍,頭生一對崢嶸玉角,身披鱗甲,四蹄踏處玄黃光韻隱現,顯然血脈不凡,只是此刻被追得狼狽不堪,眼中盡是驚惶與暴怒。

玄都心中微動,目光鎖定了巨漢裸露臂膀上若隱若現的暗紅色圖騰紋路——那是巫族的標志!鴻鈞合道,天道補全,洪荒萬族競相勃發,沒想到這不周山腳下,竟遇上了傳說中以力行道、肉身通神的巫族之人。

而那巨獸,卻是麒麟無疑。玄都在初次出海去往昆侖之時,路上他就有見過遠古三族的爭斗,也逗引過幾只三族的小家伙。所以此時一眼望知,只是沒想到三族戰后竟在此地見到這后世祥瑞。

眼看那“麒麟”巨獸被逼到一處陡峭山壁前,退無可退,原本的驚慌褪去,骨子里的兇蠻之性徹底被激發出來。

它猛地掉頭,人立而起,前蹄猛然踏地,震得周邊地面轟隆作響,有裂紋發散,口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兩只玉角上雷光閃爍,匯聚成一道刺目的青色雷球,轟然射向追來的巨漢!

這一擊蘊含有雷霆之力,威勢驚人,所過之處空氣焦灼。

巨漢不閃不避,眼中反而爆發出狂熱的戰意,大吼一聲:“來得好!”手中那根看似粗糙、實則沉重無比的木棍,實為不知是何巨獸的身骨,被他掄圓了,肌肉虬結如龍蛇盤繞,一股厚重、凝實、仿佛能擔山岳的土黃色氣息瞬間包裹住棍身,悍然迎向那道毀滅性的雷柱!

“轟隆——!??!”

震天巨響!雷光與土黃氣勁猛烈碰撞,狂暴的能量沖擊波呈環形炸開,瞬間將方圓百千丈內的古木巨石夷為平地!煙塵彌漫,草木碎石之屑如雨滴四濺。

玄都眉頭微蹙,看出那巨漢雖神力驚人,但硬撼這麒麟血脈的雷霆一擊還是太過勉強。果然,煙塵稍散,只見巨漢半跪于地,雙臂焦黑一片,嘴角溢血,那根巨骨也脫手飛出老遠,斜插在地上兀自晃動。

而那頭麒麟也不好過,強行催發神通讓它氣息萎靡,但兇瞳中殺機更盛,低吼著,四蹄刨地,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

“止!”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場中的暴戾氣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寧靜力量。同時,玄都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巨漢與麒麟之間,道袍飄飄,不染塵埃。

他只是單手掐了一個玄奧法訣,周身清氣繚繞,隱隱形成一幅流轉不息的先天太極圖虛影,隔除此間的爭斗渾象。

那麒麟的沖勢戛然而止!它并非被強行定住,而是從那太極圖虛影中感受到了一種浩瀚、深邃、包容萬物的道韻,讓它源自血脈的狂暴兇性如同冰雪遇陽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敬畏,以及……不知何起的熟悉感。

它疑惑地低鳴一聲,巨大的頭顱微微低下,眼中的兇光漸漸褪去,竟流露出幾分茫然和孺慕之意。

巨漢也掙扎著站起,抹去嘴角血跡,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住突然出現的玄都,充滿了警惕和不解:“你是何人?為何阻我擒殺此獸?”聲若洪鐘,巫族之音,帶著濃重的古拙。

玄都自是無礙轉說一門外語的。

玄都轉身,對巨漢微微頷首,氣度從容:“貧道玄都,太清道德天尊座下弟子。觀爾勇力非凡,應是巫族勇士。此獸雖莽撞沖撞山林,然其血脈不凡,蘊含先天瑞氣,殺之不祥,反損天地生機。不如到此為止,貧道或可擒殺其他獸類以補償壯士損失?!?

“太清…道德天尊?”巨漢顯然聽過三清之首的太上老君的名號,畢竟隨著紫霄講道結束,洪荒大能之間的傳播,鴻鈞座下幾位徒弟的名號是要牢記的,天定的未來圣人,免得稀里糊涂的得罪人爾不知。

聽聞玄都身份,眼中警惕稍減,但依舊不服:“我乃巫族后土部落戰士,夸父!此獸闖入俺部落獵場,毀壞祭壇靈木,驅趕它乃職責所在!我等巫族只講力量與道理,講道理它不服,便只能打到它服!”

玄都心中了然,原來是大名鼎鼎后土娘娘部落的追日夸父。

他轉頭看向那頭氣息漸平、正小心翼翼蹭過來的麒麟巨獸,溫和道:“萬物有靈,可通情理。待貧道一問?!彼謸狩梓刖薮蟮念^顱,一縷清凈道意渡入,同時以神念溝通。

片刻,玄都轉向夸父道:“此獸乃是麒麟一族的‘墨玉麒麟’,乃天地初開時一縷土行本源與先天雷氣交感所化。也是三族大戰之后僅存的幾頭麒麟之一。

它也并非有意毀壞祭壇,而是感應到不周山地脈深處有異動,好奇之下妄想追尋源頭,慌不擇路。其行雖莽撞,其心卻赤誠??涓赣率?,可否讓它以自身麒麟精血滋養被毀靈木,助其再生,并守護部落百年以償其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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