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格牙路！廢物！一群蠢貨！”九條井一郎暴喝著，手中木棍如雨點般抽向面前的手下，“真姬那么大個人，竟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你們都瞎了嗎？天照大神造出你們是來浪費大扶桑帝國糧食的嗎？說話！”

任誰都聽得出九條井一郎在說氣話，偏生隊伍里鉆出個愣頭青，梗著脖子道：“九條大人，真姬小姐被劫非我等無能，實是敵軍詭計多端啊！“

“八格牙路！”九條井一郎目眥欲裂，木棍劈頭蓋臉砸向愣頭青，哪還有半分東島之雄的威嚴。

那手下抱頭慘叫著繞柱奔逃，兩人在船艙里兜起圈子，活像上演一出滑稽戲。

“報告！”

九條井一郎喘著粗氣甩下木棍，狠狠剜了那愣頭青一眼——這張臉，他算是記下了。“進來。”

一名倭寇士兵疾步而入：“報告九條大人！敵軍突然發動進攻，其強弓硬弩殺傷力極強，我前鋒部隊傷亡慘重。

東條白河大人（倭寇右翼艦隊指揮官）派人傳來消息，稱發現林家第一艦隊蹤跡，敵軍似有轉守為攻之勢。

左翼艦隊也傳來消息，遭到林家海軍進攻，但好在這支海軍攻勢并不猛烈，暫且還能撐住。

三井齋藤大人（倭寇前鋒艦隊指揮官）請求率軍回撤。”

“八格牙路！”九條井一郎猛地一拍桌子，轉頭厲聲質問副官：“旗木次郎（倭寇左翼艦隊指揮官）那邊什么情況？真姬還沒救回來嗎？”

松野百菜（副官）垂頭答道：“尚未救出。旗木大人剛剛傳信，可恨的林沐風竟將大小姐綁至旗桿上要挾。為避免誤傷，旗木大人已下令暫停進攻，正與敵軍談判。”

“林云沐這個クソ（排泄物）！”聽到自己的寶貝心肝被如此對待，九條井一郎咬牙切齒地罵道，此刻若林云沐站在他面前，怕是早已被他的眼神凌遲千百回。

盡管九條井一郎怒火中燒，但其麾下軍官卻仍保持著冷靜。一名軍官硬著頭皮上前道：“九條大人，我軍陣型已亂，士氣低迷，而林家海軍轉守為攻、鋒芒正盛。

下官建議即刻命三井大人率軍回撤，調后方預備役暫作斷后，左右兩翼交叉掩護、先行撤退。

西川有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大人您安然無恙，林家斷不敢對小姐輕舉妄動。”

九條井一郎深吸一口氣——身為倭國東島之雄，他豈會不明白軍官所言在理？可一想到寶貝女兒落入林家那群虎豹豺狼之手，胸腔便泛起蝕骨的痛與憂。

沉吟片刻，他咬牙下令：“命小野君率預備役與中軍艦隊支援三井君，嚴令他們無論如何都要頂住林家海軍前鋒三個小時！再令東條君調撥半數兵力馳援左翼，我即刻親率親兵前往左翼督戰。”

很顯然，九條井一郎仍要做最后的困獸之斗。在場軍官雖有心勸阻，卻無人敢多言，只得齊齊躬身應“嗨！”，旋即退下部署。

……

“沐風閣下！您乃一代英杰，何苦與弱女子為難！”旗木次郎的小船與樓船保持著安全距離，操著倭國口音的西川語，通過大喇叭高聲喊道，“只要閣下放回大小姐，在下旗木次郎以名譽擔保，定放閣下與閣下的船安然離去！”

他已經在此不知疲倦的喊了半個小時。

樓船甲板上，林云沐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從羅林手中接過水壺轉身離去，臨走時拋下一句：“讓那東洋鬼子閉嘴。”

羅林領命下令：“放箭！”

一陣箭雨破空而出，緊接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天際——不知哪位神射手竟一箭命中旗木次郎兩腿之間，直教他當場蜷縮成蝦米。

林云沐這邊，他踩著繩梯爬上瞭望臺，晃了晃水壺，將被太陽曬溫的水澆在瞭望臺下被綁縛的九條真姬頭上。

正午的日頭早已把少女曬得唇焦口燥，她哪里還顧得上形象，慌忙伸出舌頭去舔臉上淌下的水珠，連敷得雪白的死人妝都被舔花了大半，露出原本的膚色。

一壺水傾倒殆盡，林云沐隨手將空壺擲在腳邊，掏出單筒望遠鏡遠眺戰局。

透過倭寇艦隊的間隙，自家那艘巍峨的樓船與獵獵翻飛的金堇花旗幟赫然入目——那是林云飛親自統帥的第一艦隊。

早在方才，他已通過林家秘訓的送信海鷗與林云飛取得聯絡，此刻只消靜待大魚入網了。

“愿天照大神用焚盡一切的火焰燒死你這惡魔。”少女嗓音沙啞，氣若游絲地咒罵著。

林云沐收起望遠鏡，垂眸睨向她：“我是西川人，你家的天照大神燒不到我。”

隨即，他又想起了什么，補充了一句：“就連西川神怕是也管不著我。”

少女沉默不語，不知是氣惱還是氣力不足。

林云沐反正閑著無事，決意逗逗這位九條井一郎的掌上明珠：“聽聞九條井一郎將你許配給了他弟弟的兒子，此事當真？”

九條真姬垂首閉目，不發一言。

林云沐徑自開口：“你們倭國這關系可真夠亂的。我們林家雖說也有家族內部通婚的慣例，但好歹得隔上三代血緣。”

他頓了頓，語氣帶了幾分調侃：“要是你真和那堂弟成了親，往后該叫九條井一郎爸爸還是大伯呢？”

“沐風閣下，”九條真姬終于開口，抬頭望向那沐浴在陽光下、居高臨下的身影，“您讓我對西川人的道德底線有了新的‘認知’。”

林云沐輕笑著道：“若你將來有幸在西川長住，會見到更多‘有趣’的人。起碼我只是把你綁在這兒。要是換作紫川家那個帝林，怕是早讓手下士兵當著你父親面排隊了。”

話音落下，林云沐未在意少女作何反應，順著繩梯爬下瞭望臺。他留意到，自己等候的“大魚”已至。

“羅林。”

“大人，有何吩咐？”

林云沐扶著欄桿，居高臨下俯瞰著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倭寇艦隊：“傳書云飛副司令，收網了。”

……

倭寇旗艦上，九條井一郎帶著親兵登艦環顧，未見旗木次郎身影，眉峰微蹙，向迎接的軍官沉聲道：“旗木次郎何在？為何不來見我？”

眾倭寇軍官面面相覷，一人湊近低聲稟道：“旗本大人……方才剖腹了。”

九條井一郎皺眉更緊：“剖腹？究竟何事？”

那軍官神色復雜道：“旗木大人與林云沐談判時，被其下令放箭射中下體，雖救回性命，但……那里已廢。旗木大人不堪受辱，支開護衛后自盡了。”

“八嘎！”九條井一郎猛擊船桿，目眥欲裂，“林云沐！你劫我女兒，辱我愛將，已是取死有道！我九條井一郎在此對天照大神發誓，定取你狗頭！”一通怒吼后，九條井一郎森然下令：“鈴木、藤木，率本部艦隊布防，若放林家一艘船進海域，提頭來見！”

二人齊聲道：“嗨！”

他又轉向其余軍官：“隨我會會林云沐，取其首級，救回大小姐！”

“殺林云沐！救大小姐！天皇萬歲！天照大神萬歲！”

“殺林云沐！救大小姐！天皇萬歲！天照大神萬歲！”

“殺林云沐！救大小姐！天皇萬歲！天照大神萬歲！”

呼喝聲此起彼伏，響徹海面。

林家艦隊中，林云飛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倭寇動向，遠遠聽見那群人叫嚷著聽不懂的鳥語。

“這幫小東洋在嚎什么？慕容大人，聽阿沐說你懂倭語，翻譯翻譯。”

慕容推了推臉上的金絲眼鏡：“是倭國沖鋒口號，類似魔族的‘塞姆黑林’，不過其中還夾雜著幾句對沐風大人的不敬之詞。”

“嘿，”林云飛收起望遠鏡，“看來九條井一郎這條大魚上鉤了。”

話音剛落，通訊兵肩頭落著傳信海鷗小跑而來：“云飛大人，沐風大人傳信，該收網了！”

“哈哈，早就等這刻了！”林云飛轉身望向身后軍陣齊整的海軍士兵，振臂高呼，“林家兒郎們！隨我殺倭寇、護家園！”

“萬歲！萬歲！萬歲！”聲浪掀天，直破云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