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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鬼的女兒(2)

夜晚的庭院,倒在地上的鬼,拿著刀的男人。

星光映照著這個非現實的場景。

男子若無其事地問道:

“現在,你覺得我這身本事值多少錢呢?”

奈津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連一個銅板都不會付給你這種人的”——這是對自己之前那句話的諷刺。

“……討厭的家伙?!?

終于冷靜下來的奈津連嘴硬的話都說不出來。善二也回過神來,對她失禮的發言進行勸阻。

“小姐您也不能這么說話吧,畢竟是他救了我們呀……話說回來,你叫甚夜對吧,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的雇主是重藏閣下,所以即使善二閣下叫我回去,我也恕難從命。”

“也就是說,你是假裝離開,其實一直躲在庭院里?”

“差不多吧?!?

看來他確實是假裝離開,然后偷偷摸摸地躲藏起來,一直等待著鬼的出現。奈津想象著他躲在庭院中那丟人的樣子,但也幸虧如此自己才能逃出生天,因此也沒道理去抱怨他的行為。善二似乎也懷著和奈津同樣的想法,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呼,算了算了,謝謝你了。老實說,我完全沒有想到真的會出現這種怪物?!?

“……你果然認為我在撒謊嘛。”

善二安心之后不小心吐露了真心,奈津馬上投來了責難的目光。碰上這道冰冷的目光,善二才恍然大悟自己剛才失言了。

“啊,不不,這個嘛……”

善二本想出言掩飾,但他一看到奈津濕潤的眼眶就慌了手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無所謂,反正事情也結束了。”

奈津擦了擦眼睛,卻無法擦去她的失望與寂寞之情。

誰都不相信自己,這份憂傷在她的心里投下了一道陰影。

“聽我說,小姐。”

“事情還沒有結束?!?

善二的辯解被更有力的聲音壓過。在輕松的氣氛下,只有甚夜依然繃緊神經,用銳利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剛剛被砍倒在庭院里的鬼的尸骸。

“你說啥呢,鬼剛剛不是被你劈成兩半了嗎?”

鬼一動不動,已經完全沒有了氣息,但是甚夜的表情依然十分嚴肅,也沒有收起自己的刀。

在甚夜的提醒下,兩人看向倒在地上的鬼,馬上就發現了奇怪之處。他們漸漸地可以看到原本被鬼的身體所遮住的地面了,也就是說,鬼的尸骸隨著時間推移正在逐漸變透明。

“喂喂,這是怎么回事?”

尸骸的顏色也越來越淡,好像自然融入夜色一般逐漸消失。奈津和善二從未見過這種景象,就在他們感到疑惑的時候,鬼在幾十秒的時間內就徹底不見了。

“它死了嗎?”

“鬼死后會化作白汽消失,我至今從來沒有見過鬼有其他死法。”

甚夜搖了搖頭,表情依然十分嚴肅。

剛才鬼的身上完全沒有冒出白汽,也就是說……

“雖然不知道它耍了什么伎倆,但它還沒有死。”

“那么,那個鬼……”

“只要鬼的目標還是這位姑娘,它一定還會再來?!?

一度緩和下來的氣氛又再度緊張了起來。

甚夜揮刀甩去刀身上的血跡,慢慢地將刀收入刀鞘中,這一套動作既柔和又流暢,甚至讓人感覺時間的流逝也隨之慢了下來。

“不好意思,奈津小姐,哪怕您不愿意,接下來我也要擔任您的護衛。”

與彬彬有禮的遣詞用句相反,甚夜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辯駁。

甚夜一整晚都坐在奈津房間外的走廊上。

雖然他熬夜守衛,但鬼卻沒有再度出現。鬼以往只在夜里出現,如今天色已明,應該多少可以放心一些了。不過既然鬼還沒有被殺死,那么情況依然不能說有所好轉,盡管熬過了昨夜,但還不能掉以輕心。

身后傳來拉開紙門的聲音,看來奈津醒過來了。甚夜回頭一看,少女的神情依然帶著幾分陰郁,正一言不發地邁開腳步。

“您要去哪兒?”

“我去洗臉,你別跟過來?!?

態度還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天已經亮了,昨夜的鬼應該不會出現了。做出這一判斷之后,甚夜簡短地回答了一句“好的”,隨后就將視線重新移向庭院。這座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條,喚起了甚夜心中的陣陣鄉愁。甚夜正懷著平靜的心情欣賞庭院的風景時,奈津回來了,她在甚夜身邊慢慢地坐了下來。

“有睡著嗎?”

“睡了一小會兒。”

奈津的頭發亂糟糟的,還沒來得及打理,表情也有幾分陰沉。

他們雖然相鄰而坐,但是關系并不親近,也談不上熟悉,氣氛頗有幾分尷尬,兩人就這么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小姐,讓您久等了?!?

打破沉默的既不是甚夜也不是奈津,而是一位端著托盤的須賀屋學徒,看年紀不過是個孩童。

“是給他的,放好你就可以走了。”

“是?!?

學徒按照奈津的吩咐將托盤放在兩人之間就離開了,托盤上有兩個飯團、腌菜、茶壺和茶碗,食物都還冒著熱氣,可能才剛剛做好。

“這是?”

“早飯?!?

奈津冷冷地回了一句。甚夜沒能理解她話中的意思,微微皺起了眉頭,結果奈津焦躁地繼續說道:

“你肚子應該餓了吧?!?

看來奈津是以洗臉為借口去交代這件事了,估計是想對熬夜守衛的自己表達感謝之意吧。不知道該說她是笨拙還是不坦率才好,真是個脾氣別扭的姑娘啊。

甚夜微微地低下頭說了句“謝謝”,對她的關心表示感謝。不知為何,奈津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怎么了?”

“……我只是沒想到浪人也會這樣坦率地向人道謝,有點失態了?!?

看來在她心中,浪人全都是些無禮之徒。甚夜一面覺得無可奈何,一面大口咬著飯團。奈津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就這么靜靜地坐在吃著飯的甚夜身邊,兩個人都看著庭院。

“你說,今晚它還會來嗎?”

“恐怕會的?!?

“哦……”

雖然奈津裝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但她的雙肩卻在無法掩飾地顫抖著。

鬼那全身腐爛的丑惡模樣看上去就十分恐怖,但奈津恐懼的根源卻并不在此。甚夜也曾聽到鬼那句冰冷徹骨的“還我女兒”中透出的渴望,這喊聲傷害了少女內心的敏感之處。

“我說,那個鬼,該不會……”

甚夜大概能想象到她后面沒說出來的話。既然奈津根本不認識在她懂事之前就已經去世的雙親,那么她的心中一定對自己的身世有著揮之不去的疑慮。

“不必擔心,我的劍術還是挺厲害的。”

考慮到奈津的心情,甚夜故意來了個答非所問。奈津聞言雖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但依然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承認你確實很強,但你真的非常與眾不同,我原本認為浪人都只會逞口舌之能,一旦形勢不利就逃之夭夭。如今看來,父親還是很有眼光的。”

奈津雖然開口夸獎甚夜,但態度依然居高臨下。善二說她態度傲慢真是一語中的,甚夜如今有了切身感受。盡管如此,甚夜并沒有感到不快。這不僅是因為對方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更因為她是奈津,所以甚夜對她傲慢的口吻視若無睹。

“你不生氣嗎?”

“我生什么氣?”

“我從昨天開始就對你很不客氣,但你卻完全沒有生氣啊?!?

“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啊?!?

“你真啰唆,給我好好回答啦!”

甚夜只是稍微諷刺了一下就受到了粗暴的言語回擊。奈津非常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甚至讓人覺得她有些過度敏感了。

甚夜又喝了一口茶,隨后坦率地回答道:

“其實有一半是我裝的。在和對手較量的時候,如果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就會露出破綻,所以我總是有意識地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保持面無表情也是劍術的一部分?”

“可以這么說?!?

說是始終保持戰斗的心態的話可能有點夸張,只是因為甚夜本來就是容易沖動的性格,所以他平時就一直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而已。

“……等等,這就是說其實你心里還是生氣了嘛?!?

“是啊,有點生氣。”

甚夜以喝茶聊天似的輕松語氣回答,結果奈津露出了非常困惑的表情。

對方既然生氣了,那么自己應該道歉嗎?不對,道歉也很奇怪啊。奈津腦中飛過各種各樣的想法,令她煩惱不已。但比起昨晚的劍拔弩張,還是換上開朗表情的此刻讓人自在。

“你不用在意,無法信任來路不明的家伙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話這么說沒錯……”

奈津沒有說出后半句話,而是用鼓起臉頰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吹剿@種幼稚的行為,甚夜靜靜地露出了笑容,這是他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

奈津懷疑甚夜是在嘲笑自己,于是狠狠地瞪著他,可她終究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女,根本無法給甚夜帶來任何壓迫感,反而不可思議地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和諧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真是不中用啊?!?

“……哼?!?

奈津還是無法坦率道歉,不高興地扭過了頭。

但甚夜卻無法把她的這種行為稱作幼稚,因為他記得自己也曾像奈津一樣笨拙,雖然心里想要表現得更好,但卻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無法按照自己真正的心意行事。

“畢竟誰都會有不管心中如何思考都沒辦法把事情做好的時候啊?!?

“……你也會嗎?”

“是啊,哪怕到了我這個歲數,也還是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的?!?

“你還沒到說這種話的年紀吧?!?

“也對,確實如此。”

甚夜的語氣稍微有點兒僵硬,奈津感到有些奇怪,歪著頭問道:

“我是不是說了什么奇怪的話?”

并非如此,甚夜只是心中感到了一些苦澀而已。

他的外表和十年前離開葛野的時候相比沒有任何變化,他看上去依然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甚夜和妹妹一樣,肉體不再衰老,這是因為他已經變成了鬼,不再是人類了。

原本普普通通的聊天卻再次讓甚夜想起這一事實,他感到一陣心痛。但會感到心痛,也代表自己還保留著一定程度的人心。

“呵,你們能相處得這么融洽,真是太好了。”

就在甚夜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從店鋪走來一位皺著眉頭的男子,他就是須賀屋的店主重藏。

“父親!”

奈津馬上起身向父親奔去。

好險啊,甚夜松了一口氣。這樣就沒有人會看到自己剛才的表情了。奈津完全沒有注意到甚夜之前微微皺起的眉頭。

“早上好,您怎么一大早就來了?”

“我只是來看看情況而已,奈津,昨晚睡得好嗎?”

“嗯,睡得很好!多虧父親為我找來了護衛!非常感謝您的關心?!?

奈津回答的時候滿面笑容。雖然她給人傲慢無禮的印象,但卻非常仰慕自己的父親,同樣地,她的父親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想必也是非常珍視身邊的女兒吧,這份親密的父女之情讓人不禁露出微笑。

“是嗎?”

女兒平安無事固然讓重藏非常高興,但他馬上就變回了原來那副嚴肅的樣子。不過,他身上卻散發出一種非常滿足的氣息。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后轉向甚夜:

“干得不錯。”

“事情還沒結束呢?!?

“那你就好好地完成交給你的任務?!?

“我會努力的?!?

何其乏味的對話。

甚夜冷淡地應付著,低頭喝茶,根本不看向重藏。這種行為對雇主是很不禮貌的,但重藏并未對此加以指責,而且他自己的行為和甚夜一樣,雙方都故意不看對方。

“你這家伙,父……雇主在和你說話,你這是什么態度!”

結果他的女兒反而生氣了。

“沒關系,奈津?!?

“父親……”

“這家伙是值得信賴的,不講禮貌也無妨。”

平常非常講究禮數的父親居然如此輕易地放過了浪人無禮的言行,隨后轉身向店里走去。奈津對重藏的這種反應非常吃驚,卻只能啞口無言地目送父親離去。

在重藏走進店鋪之前,甚夜喊住了他:

“重藏閣下。”

重藏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背對著他。

這樣就好,也不是什么必須面對面說清楚的事情,只不過是想告訴他一聲而已。

“我會報答您的恩情的?!?

這一句話就足夠了。甚夜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后就將目光投向庭院,悠閑地繼續喝茶。

奈津自然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不過重藏卻馬上理解了甚夜所要表達的意思,他立刻垂眼說道:

“……你就好好努力吧?!?

總覺得他的語氣聽上去頗有幾分滿足,甚夜聞言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兩人不再繼續對話,重藏邁步走回店里去了。

“等一下,剛才的對話是什么意思啊?”

奈津語氣強硬地追問甚夜,但是甚夜并不想回答,他喝下了最后一口茶,然后故意把茶杯重重地放回托盤上,發出了“咚”的一聲。

“承蒙款待?!?

甚夜說完站起身來,邁步準備離開。既然已經熬過了夜晚,那么就暫時沒有保護奈津的必要了,他此時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沒有得到正面回答的奈津似乎對此非常不滿:

“等等,你要去哪兒???”

“有點困了,我晚上再來?!?

甚夜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稍微舉了下手以示告別就離開了庭院。

離開前,他又看了看這座宅邸和庭院。多虧剛才喝的茶,他才能把此刻突然涌上來的情緒全都吞回肚子里。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家伙。”

身后傳來了奈津不滿的聲音,但是甚夜并沒有回頭。

離開之前,甚夜到須賀屋的店鋪里走了一趟,只見善二正指揮店里的學徒們做開門營業前的準備工作。甚夜有些事想要問,于是看他的忙碌告一段落就上前搭話。雖然還在工作中,但善二依然親切地笑臉相迎。

“哦,甚夜,你要回去啦?”

“是的,但在回去之前,我還想和你打聽點事?!?

“現在嗎?啊……不好意思,老大!我要稍微走開一下?!?

善二對著店內一個三十歲左右,身著短褂,正單手拿著賬簿清點商品的男子喊道,這位估計是店里的掌柜吧。

“是要談奈津小姐的事情對吧?記得在中午之前回來哦?!?

“知道啦,那我先走了?!?

看起來掌柜對事情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你要伺候那個任性的姑娘真是不容易啊——他臉上露出的苦笑仿佛這么說著。無論如何,托他的福,善二可以暫時離開,于是善二趕緊完成了手邊的工作,從店里跑了出來。

“不好意思,在你正忙的時候打擾?!?

“哪里,我們不也給你出了不少難題嗎?所以你不必在意啦……而且我也有些話想和你再聊聊。”

親眼看見鬼之后,善二心里似乎也有著自己的想法。雖然他看上去神色輕松,笑容滿面,但隱約之中還是透露出幾分憂郁之色。

“你要吃點兒什么嗎?”

“不必了?!?

“那就各來杯茶吧,再給我一碟丸子?!?

離開須賀屋之后,兩人來到附近的茶屋坐了下來,并很快點好了食物。一大早,茶屋里只有幾個客人,正好適合談話。

“昨天多虧有你出手相助,我再次正式向你表示感謝?!?

善二將手放在膝上,深深地低頭致謝,對窮困潦倒的浪人都如此誠摯地表達謝意,更展現出了他的品性。甚夜接受了他的道謝,但表情卻沒有絲毫放松,因為情況并沒有根本性的改變,還不能放松警惕。

“我說過事情還沒結束吧?!?

“啊,確實如此……不好意思,今晚還要麻煩你?!?

“沒問題。”

甚夜果斷地回答之后,不知為何,善二的臉色卻陰沉下來。甚夜并不期待對方會歡迎自己上門,但善二的這種反應還是出乎他的預料。

“你是真的相信啊。”

善二無力地說,語氣宛如懺悔般沉重。甚夜聞言稍稍動了動眉毛。善二碰都沒碰店員送上來的茶,他眼神迷茫,臉上露出了難為情的苦笑:

“你是因為相信鬼會出現,所以才一直埋伏在那里的,對吧?”

“沒錯?!?

“而我卻沒有相信小姐的話,我還以為她只是想撒個謊吸引老爺的關心而已?!?

看來不是宛如,而是名副其實的懺悔。甚夜靜靜地傾聽著善二悔恨交加的話語。

“但是小姐她根本沒有說謊,我應該要相信她的。可我卻……”

如果真心為奈津著想的話,就必須比來路不明的浪人更加相信她才對,可自己卻沒能做到,善二為此嘆息不已。他原本以為不會有鬼出現,一切都是奈津的謊言,結果傷害了她的感情。

善二心如刀割?;诤拗鈴乃谋砬椋瑥乃l抖的雙肩漫溢而出,一目了然。

“不好意思,就當我沒說過吧。”

甚夜沒有回答,他喝了一口茶,仿佛在表示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善二再次抱歉地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后仿佛要一掃之前的陰霾似的露出開朗的笑容問道:

“對了,你想向我打聽什么事?”

這明顯是強顏歡笑,但甚夜也無意點破,他假裝完全不在意善二僵硬的假笑,緩緩切入正題。

“我想打聽一下奈津小姐的事?!?

“打聽我家小姐?”

“因為鬼說的那句‘還我女兒’……讓我有些在意?!?

初次見面的時候善二對他說過,在奈津懂事之前她的雙親就都去世了,因此她才被重藏收養。那位少女不記得親生父母,所以在面對說著“還我女兒”的鬼的時候會感到十分恐懼,因為她會想到,莫非自己的父母是……

“這樣啊……”

善二大概知道甚夜想要問些什么了,但他的反應并沒有那么嚴肅,而是用帶著幾分輕松的口吻談起了奈津的雙親。

“小姐的親生父母確實都已經去世了,我也理解你在擔心什么……放心吧,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樣的話,老爺是不會收養她的?!?

“為什么?”

出于對須賀屋店主父女的道義,善二陷入了短時間的躊躇之中,但是思考之后,他自言自語地嘀咕道:“這也是為了小姐好?!?

然后善二平靜地說道:“老爺的妻子是被鬼殺死的。”

甚夜的右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茶杯,接下來要聊的可不是讓人愉快的話題,善二將要訴說的是重藏的過去,也是重藏仇恨鬼的理由。

“這也是從老大……我們店掌柜那里聽說的。所以老爺非常討厭鬼,這次的事兒,他的反應比小姐還要激烈?!?

“也就是說,哪怕奈津小姐有一絲可能是鬼的女兒,重藏閣下都不可能收養她?”

“正是如此,而且聽說小姐是老爺親戚的女兒,老爺對她父母的情況非常了解。雖然說萬事無絕對,但是我認為大致上是不存在你擔心的那種情況的?!?

甚夜無言,遲疑了一會兒。他對于鬼的真實身份已經有了大致的推測,眼神也自然因此變得銳利起來。

“你還是覺得可疑嗎?”

“不,我還想問你另外一件事,重藏閣下有那么討厭鬼嗎?”

“這個嘛……唉,老實說,老爺其實有個兒子。”

“兒子……”

“啊,說是兒子,其實比我年紀要大,聽說他很早之前就已離家出走,從此杳無音信,老爺說這也是鬼造的孽。”

善二不好意思地撓著臉頰。

“唉,老實說,那些事情我只是略有耳聞而已,如果深究,小姐會很傷心的。”

因此,善二才不打算強行了解這段過往,一直以來,對于店主兒子的話題也是盡量避而不談。雖然他有時候顯得缺根筋,但這件事卻證明了他確實非常愛護奈津。

“我覺得自己還是不去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為好。不過對于老爺來說,夫人被殺,少爺離家出走,鬼就是奪走自己家人的仇敵。”

“……原來如此,他受過傷啊。”

“就是這么回事,他雖然不愛說話,但你別把他當作壞人哦。”

甚夜無言地點了點頭,回應了善二真摯的請求,兩人間的對話突然就沒了后續。善二受不了這種不自然的安靜,又隨意拋出了一個話題:

“啊,對了,你父親呢?”

“很久之前就……”

甚夜發現自己回答的口氣有些僵硬,他不禁感嘆自己虛度歲月,卻沒有什么長進。

善二似乎也察覺到了回答背后所蘊藏的情感,表情陰沉了下來。

“難道說……”

“我的劍術是養父教的,他是我們家鄉最厲害的劍士,但在和鬼的戰斗中……”

甚夜的腦海中浮現了許多熟悉的臉龐。元治帶回了一對離家出走的兄妹,而他的妻子夜風也很自然地接納了這兩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養父母對甚太可說是恩重如山,但自己還沒來得及報恩,他們就都去世了。受到他們那么多的關愛,自己卻沒能盡到一絲孝道,實在是太窩囊了。

“不好意思,問到了你的傷心處?!?

“沒事,是我自己要說出來的。”

“聽你這么說我就好受些了?!?

尷尬的氣氛并沒有消失,兩個人話不投機地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之后就道別了。

整個白天都沒有發生異常情況。

然后,夜幕再度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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