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發現，再度的讓他絕望。
這可是他寄予厚望，本以為是發現了玄燁山道統未來之祖的徒兒啊。
但他當然，不曾放棄，只是盡心教導，等著此子能為他大放光彩的一天。
他既然能在幼時獲得某些造化，提早進入練氣，焉知他日后沒有造化？
奈何，等到了他十四歲，此子都不曾有任何變化，甚至練氣三層后，修為再也不能進境一點。
就如他驚蟄師弟一般，無法寸進。
而驚蟄師弟是因體魄不行，若身體能修養些許，得到某些重寶彌補缺陷，或許也還有機會踏上金丹中期。
但這姜令，卻乃斷了前路，無論修何種功法，吞服何種靈藥，都也沒有一絲進境可能。
如同被老天爺的大手按住了，不能往前邁步一點。
而后，便是他十四歲滅妖，展現上元劍陣。
方才促使他修為嫁衣，靈材灌體，乃至要找蕭清婉給這弟子雙修破境。
甚至全部失敗后，他也在苦心孤詣籌備如今這場強行破境的靈祭。
不錯，靈祭。
以至寶靈物溝通天地靈機，強行祭煉他體內經脈靈力，猶如煉丹煉器，他自身即為丹爐，經脈臟腑是為靈材藥物，玄燁仙劍的劍氣作火，修為則是那煉出來的丹器。
以此法，強行祭煉出一道練氣四層境界！
可為什么，每每將要“成丹”，那修為之丹卻總會在最后時刻突然散溢，一切付諸東流，好似一個無底洞，吞沒他所有的努力和心血！
眼下……又失敗了。
“噗！”驚淵忽然急怒攻心，張口一道血箭噴出來，正噴到姜令面前陣法光罩上。
“師父！！！！”
“無……無妨……”驚淵擺了擺手，身后已有金丹境的驚蟄師弟現身，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顆療傷靈丹，而后五指覆住他后脊，為他化解藥力傷勢。
驚淵靜靜盤坐，卻無法靜心入定，隨著一切失敗，眼前十余座陣法紛紛失效，擺放姜令身周的至寶靈物一個個散盡光華，連那柄玄燁仙劍，也在此刻收回了一身劍氣。
整個石臺上光芒盡斂，只余姜令疲累至極的坐在那里，身體仍在痛的驚顫，無法立刻上前來照顧他這師尊。
“徒兒……徒兒啊。”
“又失敗了……師父真的是老了，沒什么用了。”
“可徒兒啊，我的好徒兒……師父也真是……沒辦法了。”
驚淵捏住拳頭望著姜令，老邁的身軀終于顯現出一副老人樣子，推開身后的驚蟄太上，顫巍巍的起身，頭上霜白發絲都似乎更白了幾分。
“你怎么……你怎么就晉境不了到練氣中期呢？”
“這事，這事真怪，比你當年六歲練氣還要怪！”
“莫非真個是天妒英才，是老天爺攔著你的修行路，不讓你繼續修煉下去？”
“沒道理啊……連那些作孽多端的魔修邪修鬼修妖修，都不曾被老天爺如此對待，你姜玄令又憑個什么？”
“這沒道理……這老天爺太不公平！”
“這般資源，便是喂出個金丹都夠了！怎么可能連一個練氣四層都喂不出來？”
“這沒道理……定是有哪里不對！好徒兒……師尊一定會再給你想辦法，你是為師這輩子最后一個徒弟了，你玄道師弟不算，他是老夫當做玄燁山掌門培養，他只是掌門，他只是掌門……”
師尊喃喃不停，恍恍惚惚的左瞧瞧右看看，似乎無法理解為何姜令的修為就是突破不了。
這不該，這里邊有大問題！
對面，姜令自也是咬著牙，同樣不明白，為何自己能三歲呼吸間練氣一層，卻在這練氣三層停滯六年之久。
以他初入宗時被所有人高呼天驕的資質，合該已經在沖擊筑基境，成為這小清河宗全宗矚目的有史以來第一年輕的筑基修士。
“造化元法……造化元法……”姜令低聲喃喃，無比想要說出【香火成道】，可就是說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尊推開驚蟄太上，趔趔趄趄朝著洞府外行去。
一邊走，一邊還語氣不斷變化的重復著：“這沒道理，這沒道理啊，這沒道理！這，這沒有道理！”
“師尊！”姜令努力起身，想要朝著師父追上去。
卻被停留在石臺邊緣的驚蟄太上一拂袖，頓時一道靈風將他按壓的坐在那里，幾道法陣再度激發。
驚蟄太上很少說話，但意思也很明顯，讓他借助這些法陣殘余的陣法之力，恢復恢復體脈臟腑，莫要因方才那種持續三天的灌體祭煉，而留下什么肉身后遺癥。
“多謝師叔……”姜令失意收回目光，師尊已經走出了洞府之外，看不到身影了，他也只有先在這里平復仍舊在驚顫的體脈。
倒是三日前觀劍臺上的傷勢，都在這般霸道祭煉中完全復原，只剩臟腑隱隱作痛。
他不需要師尊再給他尋法，他早已得到了破境之法。
只需離開此處后，與張靈宛完婚，越早誕下子嗣越好，無論男兒女兒，只若是他子孫香火，為他奉上香火供奉，那么一切，都將在短暫的兩三年后，迎來轉機。
“孩兒……盡早誕下孩兒……”
姜令口中喃喃，全力借陣法恢復自身，卻也在這時，忽聽洞府外邊傳來聲訊。
“什么？傷勢？他哪有什么傷勢，耗費了老夫那般多靈材，便是死人都可救活了……婚事？什么婚事？老夫怎不記得有什么婚事？”
……
太上洞府外，驚淵一步三踉蹌的行出來，迎面便撞上守在洞府外的驚虛師弟，也即這玄燁山掌門。
驚虛掌門早已在這洞府外留守三天有余。
三日前追來這后山，他亦是不曾見到驚淵師兄和姜令，彼時他們師徒二人已經進入太上洞府。
倒是那位驚蟄太上，也即他二師兄，傳音出來，讓他在外邊守著，莫讓人來打擾了。
故此，他才在這洞府外候著，并正巧擋回了清河谷中那位老祖派來查問的童子。
而至今日，有些事總得該有個結果了。
他們師兄弟三人都在這玄燁山后山，那跟張靈宛提親的事，自然暫且耽擱了下來。
一應聘禮他早已備好，就等師兄和姜令師侄出來，即刻便可去丹霞山提親。
奈何這一等就是三日。
那位丹霞山丹妙閣的金云掌座，果然按捺不住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