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預防即將到來的“返鄉潮”與不平靜的十年。
這個時期一切都是很難預測的,但好在還有底線,大不了被關進牛圈。因此潛意識里他覺得既然有這種可能,他就要先把牛棚打造成最舒適的牛圈!
心里的潛意識在這一刻明晰了,衛振華心里泛起了一股清朗的感覺,但是該怎么回答卻讓他感覺有些為難。
總不能直接對冉正則說以后大環境會有變化,農村是相對較好的歸宿。
因此微微思索了一下,衛振華笑道:“叔叔,我相信古人的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農村是一片廣闊天地,你認為是不是?”
這句話乍一聽來,似乎是讓人覺得含含糊糊,云深霧繞,答非所問,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冉正則畢竟是有學問的,微微一思索就體察出衛振華這話里有給自己留退路、避險的意思。
而他也知道世人留退路、避險一般都是在社會有重大情況發生的前提之下,現在乾坤朗朗,風清氣正。且一個年輕人正值朝氣蓬勃之時,冉正則既覺得好奇,也覺得衛振華有些不應該。
“哦,你為何有這種晉人南遷的想法。”冉正則微微皺了下眉頭,再次問道。
“這個,可能是我性子的緣故,做事總想保險些。”
“嗯,年輕人往往勇猛有余,謀慮不足,你能這樣想,很不錯。不過也不要想的太多了,古人云,凡事過猶不及。”
“叔叔教訓的是。”
“你覺得農村怎么樣?”
“農村是比城里苦,不過也有可為,我曾經下過鄉,對農村倒是挺習慣。”
“哦,是的,農村確實苦,集體經濟有待發展。”冉正則說道。
他說的隨意,但是這話卻像是一道閃電在衛振華腦海里閃過,并且他還敏銳的抓住了其中的最燦爛之處——集體經濟。
一直以來對于經濟構成的劃分,國有、集體、私營,因為后世在法律、法規、政策上對其地位大致一律平等的緣故,衛振華并沒有特別的、深入的思考。
但是在當前形勢下,他對這三個的定位有了進一步的認知,現在國有的,自然是支持的,私營的自然是反對的,至于集體經濟的則是提倡的,而且這一點從現在到以后一直都沒變!
再想到后世的大邱莊、華西村之類的,忽然之間,衛振華感覺到了另一片藍天。
“叔叔說的是,農村集體經濟確實有待于發展,也需要有人提供智力與技術上的支持,所以我才找你來了。”
“哦……哈哈,你見識不錯啊!”
……
“這小子不錯,雖說學問低了點,但落落大方。”
“我也是這么覺得,只是不知道爸爸能不能看上眼。”
“別理你爸,只要你覺得合適就可以。”
……
廚房里冉秋葉與丁萍母子倆一邊準備著菜,一邊說著話,而就在這時冉正則的笑聲傳了過來,笑聲里帶著明顯的爽朗之意。
“你看,你爸也高興了,這小子挺有一套的!”丁萍不由的笑道。
冉秋葉也笑了,臉兒也微微的紅了。
……
隨后冉正則的笑聲不間斷的傳來,冉秋葉端著一盤花生米進去時,只聽衛振華正說道:“叔叔,你這眼光獨到的很,這些可是老物件兒,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具有獨一無二性與文化屬性,以后肯定會增值,而且不知道會增多少!”
“哈哈,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這東西,好東西,你嬸嬸還抱怨我亂花錢呢,你看看這元青花,二十塊錢買的值不值?”
聞言,衛振華簡直想搶走,但轉而一想,塵歸塵、土歸土,這玩意兒最終還是要歸自己,于是鄭重的說道:“那太值了,不過叔叔,我不建議你這么放著,最好找個木箱子,上下鋪些海綿。那個回頭我讓我哥哥給你做幾個怎么樣?他在廠里維修組,會弄這個。”
“那好,那好。”
……
“吃飯了,吃飯了,破碟兒,爛碗的,瞧什么呢?”進了屋,冉秋葉笑吟吟的說道,心里卻不由自主的涌出了一股甜蜜。
“這丫頭,和他媽一樣。哈哈,來,小衛,咱爺倆先喝點。”
“嗯……好。”
……
“聽說你有兩個哥哥,你們怎么住的?”
“我二哥分了房子,搬出去了。我與大哥住在老院,我娘在我大哥、二哥家兩頭過,幫忙看孩子,哪家忙去哪家。不過我大哥也快分房子了。”
“哈哈,看來老嫂子是個勤快人。”
“她們這輩人也過慣了這樣的日子。”
……
酒盞之間,話題進入了現實,衛振華深知現實往往比理想更有殺傷力,回應之時小心翼翼了起來。
好在冉正則好飲而不能多飲,三四兩酒下肚就醉態朦朧了。隨后衛振華告辭,冉秋葉送到了門口,衛振華離去之際,她突然一探頭,在衛振華耳邊吐氣如蘭:“過關了。”
說罷,把回的禮,一包果子、一包糖塞進了車前籃子里,然后羞澀的一擰身子,快速的跑回來了家。
得個好媳婦如此容易,衛振華一路上都暈乎乎的……
踏著碎玉瓊漿,進了四合院的后院一看,正堂的屋子里,衛李氏、薛貴枝、劉桂蘭、衛振漢,并建設、援朝、保衛等都在屋子里,把煤球爐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建國給你弟弟們分分。”進屋后衛振華把果子、糖往建國手里一遞,笑道。
“哇……”建國、援朝幾個驚喜的張大了嘴巴。
“小孩,怎么樣?她家人同意了嗎?”衛李氏卻緊張兮兮的說道。
“同意了,你兒子出馬還能不成。”事情順利,在這幾個最關心他的人面前,衛振華不由的有些義氣風發。
“說你胖,你就喘上了!他們提什么要求了沒?說什么時候結婚了沒?”劉桂蘭瞟了衛振華一眼,笑道。
“還沒呢,哪有那么早!不過她父親問了咱們家里的情況。”
“問了就好,問了就是有意思了,小華,她家怎么樣?”
……
“娘,掏幾個錢,買塊肉,包頓餃子唄!一家人都齊了。”
……
有人歡喜有人憂,就在衛振華一家子興高采烈、議論紛紛之際,東廂房劉海中家里卻是愁云慘淡,具體的原因是因為劉海中帶班時由于操作失誤,鐵軋軌道翻了車,出了事故,燙傷了一個工人。
這將近年底,出了這樣的事,高主任一怒之下,直接把劉海中從車間副主任擼到了普工。
這辛辛苦苦一輩子,一下子回到解放前,對于劉海中這個官迷來講,簡直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