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清收拾妥當后，踏著青靈葉飛向河灣坊市。

一路上清風拂面，他望著腳下連綿的山脈和蜿蜒的河流，心情格外舒暢。

閉關一年半，終于能再次品嘗美味，光是想想就讓他食指大動。

剛踏入坊市，熟悉的喧囂聲便撲面而來，仿佛這里的時間，從未流逝。

陳云清直奔水云酒樓，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踏入。

這家酒樓規模雖不如天傀城中的酒樓，但靈膳的味道卻是一絕。

“仙客，里面請！”伙計熱情地迎上來。

陳云清拾級而上，來到二樓。

“黃塵？”

只見在臨窗的一個位置，黃塵正趴伏在桌上，面前擺著幾個空酒壇。

身邊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女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陳云清當即認出，這少女，就是當日在戌字十七號藥園之外那個凡人村落中。

母親被妖虎咬死的那個小姑娘。

“沒想到都這么大了……”

陳云清走近，卻發現黃塵的雙腿，自膝蓋之下，都已消失不見。

“發生了什么？”

他心中一驚，身形一閃，坐在黃塵對面，感應了一番黃塵的修為。

“煉氣三層巔峰。”

那少女見來了一名陌生修士坐在身前，心中一驚，怯懦地開口：“仙師……”

“他怎么了？”陳云清話剛開口，想起自己如今容貌變化有些大，“我是當初在村口打死妖虎之人。”

“啊？”那少女先是眼露迷茫之色，隨之燃起希望的光，她來到桌旁，朝陳云清跪下，“仙師，求你救救塵哥哥。”

陳云清手掌輕抬，少女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起，“黃師弟，他發生了什么？”

少女眼眶泛紅，聲音顫抖著說道：“一個月前，塵哥哥和瀚哥接了宗門任務，去獵殺一頭一階中品的鐵背蒼狼。”

“原本以他們的實力，對付一頭綽綽有余……”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道：“可誰知那洞穴里還藏著兩頭母狼，三頭妖獸突然發難，塵哥哥的腿……”

“瀚哥為了護住塵哥哥，與三頭妖獸死戰……”

說到這里，少女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悲痛，“等塵哥哥醒來時，見到的只有瀚哥和三頭妖獸的尸體……”

陳云清眉頭緊鎖，目光落在黃塵空蕩蕩的褲管上。

只見膝蓋處隱隱還有著血跡，顯然傷勢未愈。

這種傷勢，只要服用回春丹就可治愈傷口。

斷腿雖無法恢復，但傷口還是要治的。

很顯然，黃塵這是自己不想治。

在這時，黃塵醉醺醺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滿是絕望，見到陳云清后，先是一愣，隨即認出來人：“陳……陳師兄？”

“黃師弟……”陳云清正欲開口，黃塵卻猛地抓起酒壇灌了一口，酒水順著滿是胡茬的下巴滴落：“我哥死了……為了救我這種廢物！”

他重重捶打著自己的斷腿，“腿都沒了，還修什么仙！”

少女急忙沖上去扯黃塵的手：“塵哥……別這樣！”

黃塵一把推開她：“滾開！”

他雖斷了腿，但卻還是貨真價實的煉氣三層巔峰修士。

一個凡人少女如何頂得住他的一推。

少女踉蹌著后退，眼看就要撞上身后的桌椅。

陳云揮手一道清風訣托住她的身形。

“夠了。”陳云清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取出一枚清心丹，捏住黃塵的下巴塞了進去：“先把酒醒了再說。”

丹藥入口，黃塵眼中的醉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痛苦。

他頹然靠在椅背上，喃喃道：“陳師兄……我完了……宗門也不要我了！”

陳云清沒有立即接話，而是轉向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仙師，我叫江蕓。”少女怯生生地回答，“塵哥……”

陳云清點點頭，扯開黃塵斷腿上的褲子。

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九花玉髓丸，捏碎之后，均勻地撒在斷腿的截面上。

做完這些，他看向黃塵：“斷腿而已，修仙之路又不是靠腿走的。”

黃塵感受著斷腿在清涼的刺痛中快速愈合，苦笑道：“陳師兄莫要安慰我了，沒有腿，我連路都走不了。”

“誰說的？”陳云清打斷他，“我認識一位前輩，雙腿盡失卻依然能御空飛行。”

“你若愿意，我可以讓你站起來，自己走路！”

黃塵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真……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陳云清微微一笑，“不過有個條件，從今天起戒酒，好好活著。”

江蕓在一旁喜笑顏開，小腦袋如小雞啄米一般，拼命地點著，“塵哥，太好了！”

黃塵看著兩人，淚水終于決堤而出。

他顫抖著伸出手：“陳師兄……我……”

就在這時，酒樓樓梯處傳來一陣騷動。

三個身著長青宗外門弟子服飾的修士走上來。

“喲，這不是黃瀚的廢物弟弟嗎？”為首的瘦高修士一腳踢開擋路的木凳，陰陽怪氣地拖著長音。

他腰間掛著的長青宗外門弟子令牌隨著步伐晃蕩。

黃塵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江蕓立刻緊張地抓住他的衣袖。

“聽說你哥為了救你，被妖獸撕成了碎片？”

瘦高修士俯身湊近，故意壓低聲音，“真是可惜啊……都快突破煉氣六層了，卻為了個廢物弟弟……”

“住口！”黃塵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

他撐著桌子想要站起來，卻因為雙腿殘缺而重重跌回椅子上。

另外兩名外門弟子立刻哄笑起來。

其中滿臉麻子的修士夸張地模仿著黃塵跌倒的動作：“連站都站不起來！”

“小娘子，”第三個留著八字胡的修士色瞇瞇地盯著江蕓，“跟著這么個殘廢有什么前途？不如跟了哥哥我……”

說著就要伸手去摸江蕓的臉。

“啪！”

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了八字胡的手腕。

陳云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江蕓身前，眼中寒光閃爍。

“這位道友，”陳云清聲音平靜，“坊市之中，還請自重。”

八字胡修士臉色一變，想要抽回手，卻發現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紋絲不動。

自己被一股恐怖的神識籠罩，仿佛面對宗門中的長老一般。

他眼中露出驚駭之色。

瘦高修士瞇起眼睛，看著陳云清腰間的身份令牌，天眼術掃過陳云清，當察覺到對方也是煉氣五層的修為時，心中松了口氣，“怎么？丹峰的人就能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