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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暗流涌動

陳大牛的小院子在萬寶閣后巷,青瓦白墻爬滿藤蘿,檐下兩盞氣死風燈把青石板照得暖黃。

我掀門簾進去時,蘇婉兒正踮腳從灶上揭砂鍋,熱氣裹著當歸香撲臉,她鼻尖沾了點灶灰,活像只偷喝蜜的小松鼠:“觀棋快坐!大牛非說要加十顆靈棗,甜得我舌頭都打顫。”

“懂什么!”陳大牛挽著袖子攪湯,腕子上還沾著上午比試時蹭的泥,“靈棗補氣血,觀棋今天被那姓王的修士踹了三腳,喝這個正好——哎你坐啊,別杵門口跟個門神似的。”

我笑著坐進竹椅,目光卻掃過院角那叢野薔薇。

小寶縮在我衣領里,尾巴尖輕輕戳我鎖骨——它方才說,西邊偏殿的腐葉味跟著我們飄來了。

“想什么呢?”蘇婉兒把湯碗推到我面前,瓷勺碰出清脆的響,“明天就是第二輪比試,咱們得合計合計。那李明軒昨天看你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我猜他肯定要使絆子。”

我夾雞腿的手頓了頓。

李明軒那股子怨毒我太熟了——上個月族學課上,他指著我鼻子罵“吃家族靈米長大的野種”,就因為我沒在他爹壽宴上遞賀禮。

他爹是萬寶閣外門執事,總愛扣旁支弟子的月例靈石,我上個月的養魂丹就是找老爹賣奶茶換的,哪有閑錢湊那熱鬧?

“能有什么絆子?”陳大牛灌了口湯,喉結滾得跟吞了個核桃,“大不了老子在擂臺邊守著,他敢放冷箭我就拿烤雞腿砸他——哎觀棋你怎么不吃?這湯不燙啊?”

我低頭扒拉米飯,舌尖卻泛起鐵銹味。

后頸的雞皮疙瘩還沒消,像是有人拿冰錐子隔著窗戶扎我。

小寶突然從衣領鉆出來,紅眼睛瞇成線,小爪子扒著我鎖骨:“吱吱——西邊,那股子腐葉味,和白天那黑瓶子一個味兒!”

院外的風突然大了。

藤蘿葉子唰啦啦響,一盞風燈被吹得直晃,把蘇婉兒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條歪歪扭扭的蛇。

“觀棋?”蘇婉兒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臉色怎么這么白?是不是上午傷著了?我這兒有駐顏丹——”

“咳,沒事。”我扯出個笑,把小寶按回懷里,“可能是雞湯太補,有點上頭。”

門簾“刷”地被掀開。

晚風卷著茶香涌進來,韓風抱臂站在門口,玄色道袍沾著星子似的銀線,腰間玉牌晃出冷光:“陳兄的靈雞湯香得緊,不介意多雙筷子?”

陳大牛拍著大腿樂:“韓兄弟來得正好!我這兒還有半只烤靈雞——觀棋你往邊上挪挪,別占著好位置。”

我笑著挪了挪竹椅,讓韓風坐我對面——離蘇婉兒的帕子遠點,省得他看出我袖口鼓著的引氣符。

那符是老爹用三天賣靈奶茶的靈石換的,說是能引動對方體內靈氣紊亂,正適合對付搞小動作的。

“聽說云影小友是散修?”韓風夾了塊雞肉,目光卻黏在我袖口,“南荒散修最講情義,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我喉嚨里差點蹦出“誰是云影小友”,又硬生生咽回去——上午比試時,劉長老這么喊我,估計早傳遍了。

我撓撓頭:“就是個在山下賣山貨的,哪算什么散修。韓兄要是不嫌棄,叫我觀棋就行。”

蘇婉兒突然踢了我一腳。

我低頭,見她腳尖點著我褲腳——那里沾著片枯葉子,和白天小寶說的腐葉一個顏色。

“咳,那什么……”陳大牛打圓場,“韓兄是南荒來的,肯定見過不少奇事。觀棋上午那步法,你說像古籍里的‘云影九折步’,到底是個什么來頭?”

韓風放下筷子,指節敲了敲桌子:“那是三十年前名震玄黃界的遁法,創這套步法的修士叫云無痕,后來……”他突然閉了嘴,目光掃過我腰間的玉佩——那是老爹用撿來的碎玉刻的,刻著個歪歪扭扭的“李”字。

我后背沁出冷汗。

劉長老提過云無痕,韓風也提,難不成這步法真跟我那沒見過面的親爹有關?

老爹說我是他從山腳下撿的,可上個月翻他舊木箱,發現過半張泛黃的信紙,上面寫著“觀棋,爹對不起你”……

“觀棋?”蘇婉兒輕聲喚我,“你又走神了。”

我忙夾了塊雞肉塞進嘴里,燙得直吸氣:“沒事沒事,就是想明天比試的陣眼——那演武場的聚靈陣是二階的吧?我昨天看東南方石墩有點裂,說不定能破。”

陳大牛拍桌:“對!明天我跟你組隊,我力大,負責拆石墩,你負責——”

“叮。”

我儲物袋突然發燙。

摸出來一看,是塊巴掌大的青石板,刻著歪歪扭扭的字:“李明軒聯合王虎、周胖子,明早擂臺底下埋了‘腐心散’,沾著靈氣就炸。”

石板邊角還沾著泥,像是剛從土里挖出來的。

我手一抖,石板差點掉湯里。

“怎么了?”韓風瞇起眼。

“沒事沒事,”我把石板塞進袖子,“方才被湯燙著了。”

蘇婉兒湊過來,壓低聲音:“觀棋,我下午去藥堂拿金瘡藥,聽見雜役說,李明軒找了個灰袍老頭買東西,那老頭身上有股子爛樹根味……”

我心里“咯噔”一聲——小寶說的腐葉味,可不就是爛樹根?

后半夜我躺在陳大牛的竹榻上,盯著床頭老爹送來的聚靈陣圖。

陣圖泛著幽藍微光,把墻面照出一片星子似的光斑。

小寶蜷在我枕頭邊打呼,可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窗外有影子晃。

“崽啊,”老爹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里響起,“我今兒個在街角賣靈奶茶,聽茶攤老張說,李明軒那小子找了三個外門弟子,每人塞了十塊中品靈石——你明天當心點。”

我摸了摸鞋底的石板,又摸了摸袖中的引氣符。

窗外的藤蘿沙沙響,像是有人在扒拉院墻。

第二天天沒亮,演武場的聚將鼓就敲起來了。

我系著腰帶往演武場跑,蘇婉兒追在后面喊:“觀棋!你的護心鏡!”陳大牛扛著他那根大鐵棍,跑得比我還急:“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李明軒能耍什么花樣!”

剛到演武場入口,儲物袋又燙起來。

摸出來一看,是張皺巴巴的黃紙,墨跡未干,歪歪扭扭寫著“小心背后”四個大字。

紙角沾著星點朱砂,像是用血混的。

我捏著紙團的手青筋直跳。

誰送的?

知道我住陳大牛院子的,除了老爹和蘇婉兒、大牛,就剩萬寶閣的雜役——可雜役哪敢隨便進內院?

“觀棋!”韓風從人群里擠過來,手里舉著個小玉瓶,“這是清靈散,防毒氣的。我看你昨晚臉色不好,怕是中了什么陰招。”

我盯著他手里的玉瓶,突然想起李明軒白天拿的黑瓶子。

風卷著演武場的塵土撲過來,迷得我睜不開眼。

“謝了。”我把玉瓶裝進儲物袋,目光掃過擂臺邊的石墩——東南方那個,石縫里果然塞著團黑布,隱約透出腐葉味。

蘇婉兒拽了拽我袖子,手指往擂臺后方指。

我轉頭,正看見李明軒站在旗臺下,跟王虎、周胖子咬耳朵。

他瞥見我,嘴角扯出個冷笑,手指悄悄比了個“殺”的手勢。

擂主的銅鑼響了。

我把黃紙團塞進鞋底,又摸了摸懷里的引氣符。

今天這擂臺,怕是比昨天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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