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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圣旨疑云

玄甲關將軍府的中門在吱呀聲中緩緩敞開,清晨的冷雨殘霧尚未散盡,風啟揚便帶著一隊御史臺親兵昂然踏入。他身著緋紅官袍,腰間玉帶在熹微天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與墨沉淵身上沾滿泥污的銀甲形成刺眼對比。

“鎮北將軍墨沉淵接旨——”內侍尖利的嗓音劃破靈堂的哀戚,手中明黃圣旨如一條冰冷的蛇,在雨霧中蜿蜒展開。

墨沉淵單膝跪地,銀甲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水花。他垂眸盯著地面水洼里自己的倒影——瞳孔赤紅,下頜緊繃,那道戰傷疤痕在晨光中像一道正在滲血的傷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北將軍夫人云氏曦瑤,不幸遭逢變故,朕心甚痛。著墨沉淵暫停軍務,限期十日查明死因,不得有誤。另,著御史大夫風啟揚協同查辦,欽此。”

內侍宣旨的聲音剛落,風啟揚已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扶起墨沉淵:“墨將軍節哀。陛下體恤將軍喪妻之痛,特遣下官前來協助,還望將軍勿要推辭?!?

墨沉淵起身時,有意無意地用肩甲撞了風啟揚一下,對方踉蹌半步,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他接過圣旨的手指冰涼,明黃綢緞上的龍紋繡線刺得他眼眶生疼——靈帝竟要他暫停軍務?玄甲關正值秋防關鍵,北蠻騎兵隨時可能南下,這道圣旨來得如此蹊蹺。

“有勞風大人遠涉?!蹦翜Y將圣旨遞給身后親兵,語氣平淡無波,“只是玄甲關防務要緊,末將恐怕難以全遵圣意?!?

風啟揚眼中精光一閃,撫著胡須笑道:“將軍此言差矣。夫人命案若不早查,恐生謠傳,動搖軍心。陛下英明,早已命副將雷豹暫代防務,將軍盡可安心查案。”

“雷豹?”墨沉淵眸光一冷。雷豹是他一手提拔的副將,卻在昨日黑戈壁遇伏時被俘,雖被救回卻身負重傷,此刻怎能代掌兵權?風啟揚顯然早已布好了局。

就在此時,靈堂內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是仵作失手碰倒了放著銀針的托盤。風啟揚循聲望去,恰好瞥見托盤里染著青黑色的銀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哦?這是驗尸的器具?看來將軍已有所發現?”

墨沉淵側身擋住風啟揚的視線,沉聲道:“不過是些尋常毒物檢測,不足為外人道。張武,送風大人去客房歇息,待末將安排好夫人后事,自會與大人詳談?!?

風啟揚卻不肯走,反而繞到靈前,看著白布下的輪廓長嘆一聲:“云夫人溫良賢淑,竟遭此橫禍,真是天妒紅顏啊。說起來,云夫人昨日可曾外出?可有遇見過什么生人?”

這看似隨意的問話,卻精準地戳中了關鍵。墨沉淵抬眸看向風啟揚,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探究,像一根細針挑開了他心中的疑慮——風啟揚怎么知道云曦瑤昨日外出?

“內子昨日身子不適,并未出門。”墨沉淵面不改色地撒謊,余光卻瞥見風啟揚袖中若隱若現的狼牙手串——那是北蠻赫連部的圖騰飾品,風啟揚一個鴿派首領,怎會佩戴敵國飾物?

“是嗎?”風啟揚故作驚訝,“可下官方才在城門口,聽聞有商販看見一位身著月白襦裙的夫人,獨自往死亡沼澤方向去了……”

墨沉淵的心猛地一沉。死亡沼澤是云曦瑤的喪命之地,風啟揚竟如此清楚她的行蹤,要么他在將軍府安插了眼線,要么……他就是幕后黑手之一。

“玄甲關穿月白襦裙的夫人不止內子一人。”墨沉淵按捺住殺意,語氣冷硬,“風大人初來乍到,還是先去歇息吧,莫要誤了陛下交代的差事?!?

風啟揚知道再問下去只會暴露,便不再糾纏,帶著親兵揚長而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盡頭,墨沉淵才猛地轉身,對張武低吼:“去!給我查!風啟揚帶來的所有人,包括那個宣旨的內侍,一寸皮膚都不要放過!”

“將軍,您懷疑……”張武面露難色,御史臺的人豈容隨意搜查?

“懷疑?”墨沉淵走到窗邊,看著風啟揚下榻的西跨院,眼中寒芒畢露,“他袖中的狼牙手串,他對夫人行蹤的了解,還有這道不合時宜的圣旨……風啟揚恐怕不是來查案的,是來毀尸滅跡的!”

就在這時,偏院傳來一陣喧嘩,是綠萼又醒了。墨沉淵立刻趕去,只見綠萼抓著侍女的手,眼神渙散地喊著:“小姐……黑戈壁……狼頭印……韋大人……還有……還有那個戴狼牙手串的人……”

“戴狼牙手串的人?”墨沉淵心中劇震,猛地抓住綠萼的手腕,“你看清了?是風啟揚?”

綠萼被他抓得吃痛,卻倔強地點頭:“是……是他……前天夜里……小姐在靜心庵見的就是他……他給了小姐一個木盒……”

前天夜里!云曦瑤正是在那天拿到了狼頭印的拓片。墨沉淵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風啟揚不僅知道云曦瑤的調查,甚至直接參與其中,那個木盒里裝的,恐怕就是所謂的“韋大人通敵密信”,實則是引誘云曦瑤去死亡沼澤的陷阱!

“將軍,”張武匆匆跑進,臉色蒼白,“屬下查到了!宣旨的那個內侍,后頸有個狼頭刺青!還有風啟揚的親兵里,有三人的口音是北蠻草原那邊的!”

果然如此!墨沉淵一拳砸在桌案上,硯臺里的墨汁飛濺而出,在素白的帳幔上暈開一團猙獰的黑。風啟揚竟敢帶著北蠻細作進入玄甲關,還借著圣旨的名義接管防務,其心可誅!

“張武,”墨沉淵的聲音冷得像冰,“你立刻去驚風堂,告訴老藥農,啟動‘驚風令’,把玄甲關所有云家舊部都召集起來,聽我號令?!?

“驚風令?”張武震驚地看著墨沉淵,“將軍,那可是云元帥當年留下的……”

“事到如今,顧不得許多了!”墨沉淵打斷他,“風啟揚既然敢來,就沒打算活著離開玄甲關。我們必須在十日之內,找到狼頭印拓片,揭穿韋昭的陰謀,否則不僅夫人的仇報不了,玄甲關也要落入北蠻之手!”

張武被他眼中的決絕震懾,重重應道:“是!”

張武走后,墨沉淵再次來到靈前,輕輕掀開白布一角。云曦瑤的臉頰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寧靜,右耳后的朱砂痣像一顆凝固的淚。他想起七年前娶她時,她也是這樣安靜地坐在花轎里,蓋頭下的嘴角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

“曦瑤,”他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拂過她冰冷的臉頰,“你用生命換來的線索,我不會讓它白費。風啟揚,韋昭,還有赫連蒼狼……他們欠你的,我會讓他們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前往死亡沼澤搜尋拓片的親兵回來了。為首的小校渾身濕透,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將軍……沼澤里的瘴氣散了些……我們在蘆葦叢中找到這個……”

他呈上一個用油布包著的物件,上面還沾著黑色的淤泥。墨沉淵接過,指尖觸到硬物的瞬間,心臟猛地一縮。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里面果然是一塊巴掌大的狼頭印拓片,印泥雖被雨水沖刷得模糊,卻仍能辨認出狼眼處那個獨特的“韋”字刻痕。

拓片的背面,用朱砂寫著一行小字,是云曦瑤的筆跡:“韋昭與赫連蒼狼血盟于黑戈壁,密信藏于北蠻王庭圣火壇下。”

墨沉淵猛地攥緊拓片,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原來如此!韋昭不僅通敵,還與赫連蒼狼歃血為盟,而那封關鍵的密信,就藏在北蠻王庭的圣火壇下。云曦瑤死前已經查到了這一步,所以才會被風啟揚滅口。

“來人!”墨沉淵將拓片貼身藏好,沉聲下令,“備馬!我要立刻去黑戈壁!”

“將軍不可!”張武正好回來,聞言大驚,“黑戈壁是北蠻細作的老巢,您現在去太危險了!”

“危險?”墨沉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比起夫人所受的痛苦,這點危險算什么?風啟揚不是要十日嗎?我偏要在三日內,把這攤渾水攪個天翻地覆!”

他轉身走向兵器架,取下那柄“寒星”劍,劍身出鞘時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七年了,這把劍除了抵御北蠻,從未對自己人拔過劍,但若有人敢動他墨沉淵的妻,敢動玄甲關的土,他不介意用這把劍,在玄甲關的城墻上,刻下背叛者的血痕。

窗外,烏云再次聚集,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玄甲關的上空悄然醞釀。而那封沒寫完的遺書,“愛?不愛?”的質問,如同玄甲關的烽火,在墨沉淵心中熊熊燃燒,指引著他走向那片充滿陰謀與背叛的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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