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關的秋陽為桃花驛鍍上金輝時,墨沉淵正將和議鼎安放在三生樹的根系旁。鼎身的桃花紋與樹根脈絡自然交纏,溢出的桃花蜜滲入土壤,竟在樹心形成一面水鏡,清晰映出云曦瑤當年在玄甲關城頭遠眺的身影。云嘯風突然捂住耳后的朱砂痣,少年指尖泛起的粉色光暈與水鏡共鳴,鏡中影像竟開始流轉——那是云曦瑤未被記錄的日常,她在書房臨摹北蠻文字時嘴角的淺笑,在藥圃挑選忘憂草時發間晃動的銀簪。
“阿娘...“赫連月的指尖觸到水鏡邊緣,眉間的朱砂痣與鏡中云曦瑤的印記重疊,“這是阿娘用桃花蜜封存的記憶碎片!“墨沉淵握緊腰間玉簪,簪頭的永恒水晶突然發熱,竟將水鏡中的影像投射到三生樹的每片葉子上,形成環繞整棵樹的記憶回廊。楚挽月帶著醫女們跪在樹下,看著葉片上云曦瑤為傷兵包扎的畫面,藥箱里散落的桃花箋上還留著未寫完的醫囑。
“原來她把所有溫柔都藏在了桃花里...“墨沉淵撫摸著樹干上天然形成的“瑤“字疤痕,想起七年前她在死亡沼澤寫下遺書時,筆尖懸在“愛“字上方的猶豫。云嘯風突然驚呼,少年手中的和平桃核裂開,核仁里竟蜷著一只水晶蝶,翅膀上用磷粉寫著云曦瑤的字跡:“墨郎,當記憶之樹開花時,南北地脈將永遠連通。“
三日后的黎明,三生樹突然綻放出七彩桃花。墨沉淵看著花瓣飄落時凝成光雨,每滴光雨都帶著云曦瑤的記憶片段——她在圣火壇前刻下破魂陣的專注,在桃花塢為他縫制劍穗時的溫柔,在死亡沼澤寫下遺書時的決絕。云嘯風將和平桃核埋入樹根,少年的血液滲入土壤的瞬間,三生樹竟抽出新枝,枝頭結滿了刻著云家與北蠻圖騰的水晶桃。
“這是...永恒之桃!“赫連月拾起一枚落地的水晶桃,看見桃核上用北蠻符文寫著“和平永續“,“阿娘說過,只有云家血脈與北蠻王室聯姻,才能結出這樣的果實!“墨沉淵望向桃林深處,新帝派來的和親使團正捧著封禪詔書走來,為首的禮部侍郎袖口不再繡著桃花紋,而是新刻的雙圖騰印記。
“鎮北將軍墨沉淵接旨——“內侍的聲音在桃林間回蕩,明黃詔書上用漢蠻雙語寫著:“封云嘯風為'和平侯',赫連月為'和議公主',賜婚于玄甲關桃花驛,永固南北之好。“墨沉淵接過詔書時,發現封底用云曦瑤的胭脂蓋著“太平“印,印泥里還混著她的發絲。
“瑤瑤...“他抬頭望向三生樹,水鏡中的云曦瑤正對著他微笑,手中展開那封補全的遺書,“愛,是永恒的守護“八個字在光雨中流轉。楚挽月突然指著桃林邊緣,那里不知何時立起了一座石碑,碑身用玄甲關的青石與北蠻的狼眼石砌成,正面刻著云曦瑤的畫像,背面是她未寫完的遺書全文,每個字都用桃花蜜混著墨沉淵的血寫成。
“這是...小姐的衣冠冢新碑!“老藥農帶著驚風堂舊部跪地叩首,他們頸間的云紋刺青與石碑共鳴,竟在碑前形成一道永恒的桃花屏障。墨沉淵撫摸著碑上云曦瑤的笑靨,右耳后的朱砂痣仿佛下一秒就會隨著微風顫動。他想起七年前她初嫁時說的話:“墨郎,若有一日我不在了,就把我的名字刻在桃花里,這樣每年春天,我都能回來看你。“
當云嘯風與赫連月在三生樹下行合巹禮時,和議鼎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鼎身浮現出云曦瑤最后的全息投影,她身著嫁衣,將那封補全的遺書輕輕放在墨沉淵掌心:“墨郎,這一世的局我已布完,下一世的桃花,換你為我種滿江南。“投影消散時,玉簪從墨沉淵發髻滑落,簪頭的永恒水晶墜入和議鼎,竟在鼎內凝成一枚心形桃花印。
“阿娘留了東西給將軍!“云嘯風從和議鼎中取出一個桃花木匣,匣內放著云曦瑤的梳妝鏡,鏡面映出墨沉淵兩鬢的霜白,卻在邊緣顯出云曦瑤的側影。鏡背的纏枝蓮紋自動展開,露出她用血寫的最后一封信:“墨郎,此生若有遺憾,便是未能與你共賞江南桃花。若有來生,愿為你案前墨,隨你看遍天下春。“
半年后,玄甲關的桃花驛成了南北百姓心中的圣地。墨沉淵站在新碑前,看著云嘯風與赫連月帶著和平桃的種子走向北蠻草原,少年耳后的朱砂痣與公主眉間的印記在陽光下連成完整的云家圖騰。楚挽月的醫館里,骨生香的霧氣永遠彌漫,治愈著來自南北的傷患,每個藥罐上都刻著云曦瑤未寫完的“愛“字。
“瑤瑤,“墨沉淵將最后一滴永恒桃花蜜滴在遺書上,玉簪突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三生樹的樹冠,“云嘯風已能獨當一面,南北的和平,就交給他們了。“風起時,桃花碑發出沙沙聲響,像是云曦瑤在輕聲回應。墨沉淵拾起一片永恒花瓣,看見花瓣上用光影寫著:“墨郎,我在每一場花開里等你。“
當第一縷冬雪落在玄甲關時,墨沉淵終于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他沒有帶親兵,只在馬鞍上系著云曦瑤的梳妝鏡,鏡背的血字在風雪中愈發清晰。江南的三生樹下,和議鼎永遠散發著桃花香氣,鼎內的心形桃花印每到月圓之夜就會浮現云曦瑤的笑臉。而那封沒寫完的遺書,早已化作玄甲關的城墻、北蠻的草原、江南的桃林,在每一個季節輪回中,訴說著跨越生死的愛與永恒的和平。
玄甲關的老兵們都說,每年桃花盛開時,都能看見一位銀甲將軍在碑前獨坐,他手中的遺書被桃花瓣覆蓋,“愛,是永恒的守護“八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如同云曦瑤從未離去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用生命換來的太平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