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城主，你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沒有經過思考，這句話便脫口而出。

正在前面走著的徐梓心突然一愣，止住了腳步，才恢復冷靜不久，臉龐又變的一片緋紅。

“沒……沒有，陸先生你在說什么！”

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拉得陸臨江一個踉蹌。

‘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心臟跳動的和擂鼓一般，臉也紅成這樣，還要強行否認。

“咳咳，徐城主啊，倒是也不用走的這么急，我們還有時間呢。”

前兩天傳去的信應該剛到郡守手中。

青虞城離清郡守府如此遙遠，一時半會兒到不了也是正常的。

“我已經為陸先生準備好了渡船，能沿著水路，送陸先生到安北城，莫讓人家久等了。”

話畢，徐梓心步伐更快幾分，絲毫不給陸臨江開口解釋的機會。

只是小半刻鐘，就走到了清江河邊。

一艘渡船，船上老翁披著斗笠，在清江河之中，已然等候多時。

將陸臨江一把推上渡船，徐梓心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等到陸臨江站穩在渡船之上。

只看見一個背影遠遠離自己遠去。

有時候并不需要一個好好的告別，江湖路遠，總能再見。

遙遙注視著徐梓心遠去，直至背影消失不見。

老翁晃晃悠悠，撐著渡船，竹竿輕點水面，小小的渡船也和老翁一樣，晃晃悠悠向著清江河上游走去。

坐在一葉小舟之上，感受著清風徐徐，像這般，在水上生活一輩子，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陸臨江這么想著，船邊咕嚕咕嚕傳來一陣陣氣泡聲。

得，不用想，也能想到是青鯉陸躍霄了。

陸躍霄在水中，探著頭，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看得陸臨江一陣好笑。

壓了壓手掌，示意陸躍霄安靜些許。

這么大的鯉魚，被常人看到，只怕是會嚇得人直呼妖怪。

好在老翁在船前專心撐著渡船，不曾向后回頭。

青鯉在元墨那呆了這么久，想必是得到了不少進步，一身的鱗片向著金色蛻變。

身軀變得更加細長，嘴邊胡須迎著水流在水中飄蕩。

這……

該不會真能變成龍吧？

見到陸臨江在這里愣神，青鯉魚嘴不停開闔。

這副模樣，又是要討酒水喝呢。

得，心中感動頓時蕩然無存。

還以為看見自己前往別處，特意來找自己的。

沒曾想就是為了口酒水。

將琉璃瓶取出，將酒水直直倒入陸躍霄嘴中，自己還不曾喝，第一口又進了青鯉嘴中。

倒了些許酒水，就停下了動作。

“不能再喝了，這真是最后一點了，你可不能變成酒鬼啊。”

陸臨江笑罵一聲。

正巧被前方認真撐船的老翁聽到了。

“陸小兄弟，遇到什么事了嗎？”

連連擺手，可不敢讓人發現陸躍霄的存在。

“沒什么呢，看見有些魚在水中，便喂了些酒水，想著它們會不會喝呢。”

“陸小兄弟倒是好興致，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了我小時候的事情。”

“哦？老先生詳細說說，愿聞其詳。”

這番話勾起了陸臨江的興趣，要說路途上除了好風光之外，還有什么能夠吸引人，那么就是一些好故事了。

就著好故事下酒，當屬一絕。

灌了一大口酒水，將琉璃瓶遞給老翁。

“老先生也來些，就著故事下酒，咱們好好嘮嘮。”

學著陸臨江的樣子，也是一大口酒下肚。

“好酒！那我可真得說些好故事，來下酒了，可不能浪費這壺好酒。”

“那是，好故事下酒，才能醉人啊。”

適時的吹捧聲響起，夸得老船夫有些飄飄然了。

“在我小時候，可是真正見識到過水君的！”

說罷，瞥了一眼陸臨江的神色，見到他神色如常，繼續開口道。

“那時候的我，還是個光著屁股的小娃娃，整日在清江河邊玩鬧，捉些小魚小蝦，往家中帶。”

“這聽著倒是挺有意思的。”

陸臨江捧哏的聲音再度響起。

“別打岔，我可沒有吹噓。”

老翁瞪了陸臨江一眼，適度的捧哏才能讓人身心愉悅，可是過度吹捧就像是在嘲笑一般。

正了正神色，連連道歉，老翁這才繼續說下去。

“距離現在大概也有四五十年了，真是懷念啊……”

搞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是什么事，不過陸臨江這次可不敢再打岔了。

生怕這老頭一個生氣不講了，還白白搭進去一口酒。

一番東扯西扯之下，講了幾十年前老頭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在這清江河邊，蝦蟹是如此多，魚是如此鮮美。

還有自己隔壁的小女娃，是如何如何讓自己心動。

足足講了有小半刻時間。

“有那么一天啊……我獨自在清江河邊，和往常一樣，捉著魚蝦，打算回家后美餐一頓。

但是河中緩緩游過一條細長的影子，在水極深的地方，水位頃刻間就上漲了不少。

一些本在水中游蕩的魚蝦，紛紛翻著肚皮浮上了水面……”

“這該不會是水中長蟲，讓你看花了眼吧。”

船夫呵呵一笑，并不反駁，只留陸臨江在細細判斷著這話是真是假。

趁著他思索的時候，猛猛幾大口酒水下肚。

‘這小子還真好忽悠，隨口編了些哄娃娃的故事，就讓他摸不著頭腦。’

水君，那不過是被人供奉起來的神像，怎么可能會是真的呢，只有這種鬼神之事，。

不過這酒倒是不錯，值得多喝幾口。

船上變得安靜起來，老船夫看著看著還在沉思的陸臨江，有些于心不忍。

“說不定是老夫看錯了呢，這不過是個拿來下酒的故事，不必太過較真。

來來來，喝點酒喝點酒，聽完故事了，就該下酒了。”

老船夫心虛說道。

這會兒，若是和他直接說這故事，是自己編出來的，自己這身老骨頭，怕是挨不了這一頓揍吧。

‘這清江河，當真是不凡啊，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這清江河水君不知道的……’

細細品味著酒水，陸臨江神色復雜的看著清江河。

一邊劃著船，老漁夫眼神不曾從陸臨江臉上離開，不敢多說一句話。

只是默默劃著船。

‘奇怪，這次劃船，怎的感覺如此輕松，速度如此之快。’

只感覺竹竿輕輕一點水面，小舟就飛也似得竄了出去。

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一時之間，船上兩人都陷入沉思，開始懷疑起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