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市的霓虹在量子塔玻璃幕墻上流淌，像未加修飾的數據流。蘇郁晴攥著牛皮紙袋拐進小巷時，后頸的蝴蝶胎記又泛起微癢。她在便攜終端上調出張磊的手機定位——那串藍點正以 0.3米/秒的速度繞著量子塔旋轉，顯然在執行某種巡邏任務。
“青鸞，幫我查這個區塊鏈高度?！八龑χK端低語，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出上午記在掌心的數字。全息屏藍光映出她雪紡衫領口的皮膚，胎記微光隨著量子塔服務器的低頻震動時明時滅。
終端屏幕突然跳出一串亂碼。蘇郁晴皺眉放大字體，發現是用摩爾斯電碼加密的回復：“38樓茶水間，微波爐散熱口?！鞍l信地址與下午的匿名郵件同源，只是這次后綴多了個“.onion“——暗網獨有的洋蔥路由標識。
巷子深處傳來皮鞋摩擦地面的聲響。蘇郁晴迅速將終端塞進背包，轉身時看見張磊倚在墻角，百達翡麗在路燈下反射出冷光：“蘇妹妹這么晚還不走？林總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在加班。“他說話時，袖口的咖啡豆碎屑簌簌掉落，正是蘇郁晴早上改裝的信號干擾器殘留物。
蘇郁晴往后退半步，鞋底碾到一塊松動的地磚。她注意到張磊插在褲袋里的右手正摩挲著什么——那是她今早植入追蹤程序的手機，此刻屏幕應該正顯示著“系統異?！暗膱箦e界面。
“剛準備走?！八穆曇舯绕綍r高了半個調，刻意模仿實習生的怯懦，“陳工讓我明天把資料交給趙總監?！芭Ｆぜ埓谒种斜荒蟪鲴薨?，露出里面天樞項目資料的扉頁——量子糾纏模塊的參數被紅筆圈得醒目。
張磊突然上前一步，咖啡 breath噴在她臉上：“林總說天樞項目不需要實習生參與?！八氖种干煜蚣埓?，袖口露出半截暗潮資本的袖扣，“還是讓我幫你轉交吧。“
蘇郁晴側身躲過，后背撞上冰冷的墻壁。左耳突然響起高頻耳鳴，比下午更尖銳。她掐住掌心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看見張磊西裝內袋露出的 U盤——金屬外殼刻著的暗潮資本簡寫，在路燈下像道未愈合的傷口。
“那怎么好意思麻煩張哥。“她彎腰假裝系鞋帶，指尖迅速在張磊皮鞋跟部貼上微型竊聽器。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在向陽孤兒院時，武術老師教的卸力技巧——看似示弱，實則在尋找對手的重心破綻。
張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罵了句臟話，掏出手機的瞬間，蘇郁晴看見屏幕上跳出的暗網通訊界面——發信人頭像正是上午林正宏全息屏上的區塊鏈高度數字。她趁機轉身跑進另一條巷子，雪紡衫在夜風里揚起，像只被驚飛的白鳥。
量子塔 38樓茶水間的微波爐還在運轉。蘇郁晴戴上防靜電手套，從散熱口摸出個防水膠囊。里面是張納米儲存卡，插入終端的瞬間，屏幕跳出段加密視頻：林正宏正在簽署文件，背景音里清晰傳來“影子系統“的啟動音效。
“注意他左手無名指?！耙曨l突然彈出字幕。蘇郁晴放大畫面，看見林正宏轉動戒指的動作——那是枚鑲嵌著黑色蛋白石的戒指，每次轉動時，桌面全息屏的區塊鏈高度就會跳動。她想起上午在林正宏辦公室聞到的雪茄味，突然意識到那不是古巴雪茄，而是暗潮資本特有的、混合了哈希值燃燒氣味的定制煙。
終端突然響起警報。蘇郁晴抬頭看見茶水間的監控攝像頭——第 37號鏡頭正在緩慢轉動，紅光閃爍的頻率與她后頸胎記的跳動同步。她迅速拔出儲存卡，塞進口紅形狀的加密容器，這時聽見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蘇郁晴！“張磊的聲音帶著怒意，“你在這里干什么？“他手里拿著份文件，邊緣被咖啡漬染成深褐色，正是蘇郁晴早上被弄臟的算法圖紙。
蘇郁晴將口紅容器藏進袖口，轉身時故意讓文件夾掉在地上。圖紙散落的瞬間，她看見張磊鞋底粘著的咖啡豆碎屑——比剛才多了幾片，說明他剛去過某個有咖啡機的地方。
“我來扔垃圾?！八咨頁靾D紙，指尖在張磊皮鞋側面輕輕一刮。這個動作快得像次呼吸，卻成功獲取了他鞋底的微量殘留——那是暗潮資本總部特有的、混合了量子計算機冷卻液的咖啡渣。
張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蘇郁晴感覺左耳垂的疤痕劇烈發癢，視野邊緣開始出現淡藍色的數據流。這是“影“人格的二級預警，比上午的耳鳴更強烈，像有無數二進制代碼在視網膜上爬行。
“你的終端剛才連過暗網?！皬埨诘氖种冈绞赵骄o，“老實交代，誰給你的儲存卡？“他說話時，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正是蘇郁晴在散打訓練中學會的、腎上腺素飆升的生理特征。
蘇郁晴深吸一口氣，用舌尖抵住后槽牙。她能感覺到蝴蝶胎記的灼熱感正沿著脊椎上升，左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那是“影“人格試圖接管身體的征兆。她必須在完全覺醒前擺脫控制，否則實習生的偽裝將徹底暴露。
“張哥你弄疼我了?！八室庾屄曇魩峡耷?，同時用膝蓋輕輕頂住張磊的膝蓋骨外側。這個位置是散打教練反復強調的薄弱點，只需施加 5公斤的力就能讓對手失去平衡。
張磊吃痛松手的瞬間，蘇郁晴抓起地上的圖紙轉身就跑。她聽見身后傳來手機解鎖的聲音，知道張磊正在調用公司的安防系統。跑到樓梯間時，她從背包里摸出早上李娜快遞里的香薰機——外殼材質與量子塔的防火墻散熱片相同，正是絕佳的信號干擾器。
“青鸞，幫我屏蔽 38樓的 Wi-Fi?！八龑χ戕箼C低語，同時將儲存卡塞進通風口的縫隙。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在學校時，老師教的“數據掩埋“技巧——把重要信息藏在最顯眼的地方，用大量無關數據作為掩護。
下到 27樓時，蘇郁晴看見陳景明正站在電梯口。他手里拿著份天樞項目的測試報告，封面上用紅筆寫著“量子糾纏模塊異?！?。蘇郁晴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防靜電手環——金屬扣環處刻著極小的“NN“字樣，正是“影“人格對神經節點的縮寫。
“蘇郁晴？“陳景明挑眉，“這么晚還在公司？“他的視線落在她手腕上的紅印，那是張磊剛才抓出的痕跡。
蘇郁晴將手背到身后，雪紡衫袖口滑落，露出蝴蝶胎記的邊緣。她看見陳景明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認出了什么。這個細節讓她想起上午在林正宏辦公室，陳景明的名字出現在“影子系統“的管理員列表里——排名在林正宏之后，趙曼琪之前。
“我來送份文件?！八e起牛皮紙袋，故意讓天樞項目的資料露出一角，“陳工這么晚還在忙？“
陳景明按開電梯門，示意她進去。轎廂里的鏡面映出兩人的倒影——蘇郁晴的雪紡衫領口，蝴蝶胎記正在發出只有她能看見的微光；而陳景明的手環，在燈光下反射出與向陽孤兒院訓練館相同的金屬色澤。
“天樞項目出了點問題。“陳景明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加密的私鑰，“量子糾纏模塊的參數被篡改了，和今天早上林總辦公室的區塊鏈高度有關?！?
蘇郁晴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上午記在掌心的區塊鏈高度，想起林正宏轉動戒指的動作，突然意識到那些看似無關的線索，正在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電梯到達 1樓的提示音響起時，她聽見陳景明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小心暗潮?！?
走出量子塔時，蘇郁晴看見張磊站在馬路對面。他正在打電話，手勢激烈，百達翡麗在路燈下劃出危險的弧線。蘇郁晴將香薰機塞進背包，指尖在終端上快速敲擊——她需要立刻分析張磊鞋底的咖啡渣成分，需要解開林正宏戒指的秘密，更需要弄清楚陳景明那句“小心暗潮“的真正含義。
夜風卷起她的長卷發，蘇郁晴抬頭望向量子塔頂層。林正宏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像只窺視的眼睛。她摸了摸后頸的蝴蝶胎記，那里的灼熱感已經消退，只留下淡淡的麻癢。但她知道，“影“人格已經被喚醒，在意識深處注視著這一切，如同注視著待破解的二進制代碼。
“游戲才剛剛開始?！八龑χK端低語，屏幕藍光映出她眼中的冷冽?？Х葷n里的區塊鏈高度，戒指轉動的頻率，陳景明的手環——這些看似零散的碎片，正在她的大腦里組合成完整的拼圖，指向那個名為“影子系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