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目光如電:“別,你我并肩,今日殺回去。”
話音未落,她腳下一旋,長劍揮落一圈光芒!
兩名魂衛應聲倒地,鮮血灑滿祭壇石階。
謝知安已持刀從堂后躍入,與魏臨一左一右成包圍之勢,將壇前來敵逼退數步。
“他們只取你一人!你若退,我守得住!”
霍思言卻冷聲一喝:“我退你就死。”
“我們今日,是要……打出去!”
堂外,赤林營親軍早已備戰。
高臺鼓聲連震,預設機關封死四門。
霍思言已將布陣提前安排,今朝開壇,不是問罪,而是引蛇!
她要的,正是這一刻,魂窖秘衛殺入!
她要整個朝廷,親眼看見太后之爪,如何為掩一段血案,不惜屠盡證人!
沈芝回身揮出一掌雷符,劈落數名突入者,衣袖已染血,卻眸中寒光更盛。
她終于明白,霍思言不是叫她供證。
是叫她同歸于盡。
也只有這樣,太后才不能再動她。
也只有這樣,才能熬出新血。
清骨堂內,血氣翻涌,殺聲震耳。
魂窖秘衛的襲擊并未如尋常暗殺般迅捷收尾,反而在霍思言一眾強勢迎敵下,演變為一場正面對峙的死戰。
刀光劍影之間,石階之上鮮血淌成線。東廠督監早已驚得后退三步,癱坐在壇后,目睹霍思言一劍破敵,魂氣絞殺兩名重甲秘衛,才終于意識到這場清審從一開始,就是殺局!
是霍思言設的,是太后落的,是朝堂最深一層毒泥翻涌出來的時刻!
“攔住她!”
烏金面罩的魂衛首領狂吼。
“殺了霍思言!”
魂息陡然爆發,那名首領竟主動燃魂,彎刀化氣,狠狠斬向霍思言咽喉!
謝知安當即閃身擋住,刀刃與彎刀交錯,一聲巨響,兩人同時震退,謝知安手臂骨裂,鮮血迸出!
“你擋不住!”
霍思言怒喝,反身上前,一掌破開魂障,強行封住對方周身魂力!
下一瞬,她劍指挑落對方護心鐵甲,長劍入骨,鮮血飛濺三尺!
那名秘衛首領喉嚨滾動幾下,倒地不起!
殺招失利,其余秘衛也亂了陣腳。
魏臨眼神一凜,右臂一甩,纏鐵繩索飛出,猛然鎖住左側墻柱,將兩名突襲者拉扯出戰圈,狠狠撞上壇柱!
“霍大人,敵人還在往里涌,地道被掘通了!”
霍思言掃了眼四周情勢,眼神如寒星聚光,沉聲一喝:“赤林營封陣,殺!”
鼓聲再起!
早已埋伏于堂外圍的赤林營親兵全線包圍,炸響的機括帶起陷阱鐵鏈,拖翻兩排試圖奪路逃出的魂衛。
沈芝此刻已經被逼至壇前,她右肩已中一刀,鮮血自臂間滴落,仍死死捏著魂符不放,魂氣灼燒指骨。
霍思言殺至她身側低語:“還能打么?”
沈芝冷笑:“你覺得我會死在這群瘋狗手里?”
兩人背靠背再度合圍,一左魂術引火,一右劍風破影,將最后幾名殘存秘衛一一逼退!
血流石階,尸橫壇上。
堂下已再無一人敢言。
霍思言一腳踢翻魂骨箱,深灰色的碎骨滾落于地,每一枚都刻有編號,每一枚都代表著一條被暗殺、被走私、被封口的命!
她聲音冷徹如霜,響徹堂中:“朝廷之上,竟能藏此等屠命之物!”
“今日魂堂設祭,非我霍氏一人之命搏來。”
“是你們這些年,把血藏在土里,把命封進窖中,還要妄稱大義?”
“朝律不清,朝綱不立!”
“從今日起,誰再護此秘窖……本將軍親自誅他滿門!”
話音未落,堂外急馬奔來。
是蘇謙帶著圣旨,匆匆進堂,面色難辨地跪下高聲:“奉陛下口詔,即刻封鎖魂窖,徹查舊案!”
“兵部、禮部、東廠三署相關人員,統統停職候查!”
“赤林營即日起,暫領城內軍務三成,直屬皇命!”
全堂震動!
沈芝腳下一軟,險些跪倒,被霍思言一把扶住。
她強撐著低聲道:“你……賭贏了。”
霍思言望著前方,眼神卻仍不松懈:“太后的刀,才剛舉起來。”
沈芝盯著她:“你還賭嗎?”
霍思言眸光如焰:“她若想殺我,就別只來魂窖。”
“讓她來朝堂……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當著圣座,再動我一次。”
魂堂血戰之后,皇城三日封閉。
赤林營接管兵權,東廠大半被禁,禮部無聲,兵部動蕩。
整個朝局如驚弓之鳥,一夜之間,朝臣半數閉門不出,言官按兵不動,連最早叫囂要彈劾霍思言的幾位大理寺卿也突患風寒,躲入府中不露面。
而真正的風暴,卻是在朝野震動的第四日清晨,悄無聲息地,從一封信開始降臨。
信由禮部呈交,落款處赫然是“北祁使團”,內容卻異常簡短。
“王上念及兩國久不通好,愿遣親臣入京議事,修舊好,通邦誼,禮備六重,意誠九分。”
字面謙和,語氣溫軟,甚至附贈五車厚禮,金玉錦緞、北境珍藥、烈鷹赤狐,應有盡有。
但霍思言收到此信時,只盯著那三個字看了良久:“親臣入京。”
她轉身,語氣冰涼:“他們來了。”
謝知安眉頭一挑:“北祁?”
魏臨也緩緩坐直了些:“他們不是才在西嶺邊境調兵,怎么忽然送來和親函?”
“修舊好”這四個字,說得倒輕巧。
霍思言手中信函微微顫動,卻只是抬眼看著外頭烈日下的宮墻。
“這是明面上的請宴。”
“實則……探京。”
“北祁從不送臣入京,他們要的是路徑、情勢、臣子性格,甚至……”
她語氣頓了頓,緩緩補上最后一句:“新帝的脾氣。”
魏臨神色變冷:“探帝?”
謝知安嘆了口氣:“該不會是懷疑天子剛繼位,根基不穩,想趁機摸底吧?”
霍思言卻沒答,只將那封信輕輕收起,似在思索。
須臾,她語氣平淡道:“從魂窖密謀算起,太后這一局原以為能徹底拿下我。”
“結果失手,她現在未必有力再控朝局。”
“此時北祁突然入京,未必只是北祁的主意。”
謝知安聞言,眉心猛地一皺:“你是說,太后要借外力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