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顯然也注意到了略顯尷尬的安排，按理說，那個雙人包間里的位置，是屬于Sana的。

她們商量著要不要換個座位，不過事到臨頭都因為不同的理由出現了退縮。

小桃原本想著自己可以渾水摸魚趁亂下手，她故意拍了一下傻柴的鼙鼓，裝作很懂行的樣子朝著那個空位使了個眼色，整個一副“姐姐幫你到這兒”的大姐頭派頭。

Sana的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這突如其來的助攻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在那份少女獨有的莫名害羞中敗下陣來。

如果原本的登機牌寫著她的名字，那也就順水推舟“無奈”接受了。但讓她主動開口......，尤其是在這個壞Momo的注視下，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了中間，不上不下。

她當然知道Momo不是壞心思，反而是有意撮合，只不過有些用力過猛。

于是Sana只能紅著大花臉，像只受驚的小倉鼠，飛快地瞥了崔星煥一眼，然后低著頭，按照登機牌上的號碼，逃也似的鉆進了自己獨立的套間。

Momo見狀暗自竊喜，想著她不過是略施小計就逼退了強敵，那以后還不得......嘿嘿嘿。

心里正盤算著下一步時，卻感到一股清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Mina。那雙總是很安靜的眼睛正直勾勾盯著她，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戲。再加上周子瑜還在旁邊站著，Momo頓時有些心虛，擔心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

畢竟她可不希望自己跟崔星煥之間微妙的關系被其他人惦記，于是朝著Mina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后也灰溜溜的跑開了。

看著她們倆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一直安靜觀察著的小企鵝，心中對崔星煥的成見又加深了幾分。

她輕輕嘆了口氣，心一橫，抱著自己的背包，干脆利落地開口：

“崔代表，麻煩讓一下，你擋著我了。”

崔星煥壓根不清楚這其中的門門道道，還當是她們沒見過世面的可愛模樣。他的初衷就是讓所有人都處于最佳狀態，而極致的舒適，是當下培養自信與從容的最佳溫床。

正對著包廂里嵌入式的電視機搗鼓著，抬起頭看到身邊站著的居然是Mina，確實感到有些驚訝。

“怎么是你？”

自從那晚和Momo在樓道里差點被撞見后，他覺得名井南像是對自己有了很深的怨念，或者說意見。

這大悖于他的常識，除了某部分所謂的前任會在背后嚼他的舌根以外，平日里只要不觸及到重大利益糾葛，他一向是與人為善。

所以，不是“差點被撞見”，而是真被她聽了個干干凈凈。這根本用不著多么復雜的推理，只是一個簡單的是非題。

他起身讓Mina通過的同時，順手把外套遞給前來服務的空乘。

“一杯巴黎之花，謝謝。”

很快，一杯泛著細膩氣泡的頂級香檳，連同銀質小碟盛著的微熱堅果，便被空乘雙手奉上。

“小企鵝要喝什么酒嗎？”直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條斯理地品味著手中的飲品，他才想起了身旁的Mina。

他是很不愿意熱臉貼冷屁股的，說到底跟自己也沒什么關系。如果說女孩心里有什么想法的話，那實在是很抱歉。

雖然說是和小丫頭片子混在一起，但更多還是為了數據收集的完整流程。他總不能自降身份，忙著處理這種亂糟糟的人際關系吧。

“不，我不喝酒。”Mina的話語里仍然保有著戒備，但這倒是提醒了崔星煥，那只胖頭魚還沒成年呢。重新喚來了空乘，讓她給另外幾個套間送去了果汁和蘇打水。

“這位女士呢？”空乘相當禮貌的詢問道。

“你問問她吧，我不是很清楚。”崔星煥頭也沒回，已經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電腦，準備重新過一遍李恩熙替他準備好的會議話術。

“請問有姜汁汽水嗎......”

獨立套間里的三人就輕松多了，推開“房間門”，互相交流著自己探索到的細節。那塊幾乎和家電一樣大的高清觸摸屏同樣也引起了她們的興趣。

Sana拿起菲拉格慕提供的高級護膚品洗漱包，給另外兩個女孩講述著她的使用經歷，而周子瑜對美容這方面似乎也頗有了解，于是談論的更加起勁了。

女孩們的動靜自然也傳到了Mina的耳朵里，往常這時候她也能發表些見解，可惜跟身旁的渣男屬實聊不來，于是換了個姿勢，有些賭氣似的翹起了二郎腿。

座椅一側擺放的睡衣被她的動作甩到了地上，慌忙彎下腰去撿起。對于未經人事的女孩來說，對這種衣物的存在是很敏感的。

“不用管它了，一會兒讓她們帶走就行。”她正抖了抖折疊整齊的睡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而崔星煥不咸不淡的聲音就這么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噢......我知道了”Mina縮了縮腦袋，手上動作停頓在半空中，仿佛忘掉了接下來準備好的動作。

“你準備換衣服嗎？不過我提醒一下，航程也就三四個小時。”

什么呀，這壞家伙不會是想看自己換衣服吧。雖然這么想有點夸張，但說出這話的對象是崔星煥時，就顯得很危險了。

她慌忙把睡衣甩到了地上，嘴里喃喃地說道“沒有，沒有......”

飛機在跑道上平穩地滑行，巨大的A380起飛時，竟沒有尋常飛機的巨大轟鳴和顛簸，只有被強大力量平穩托起的感覺。

當穿透云層，窗外的景象由灰蒙蒙的地面變為一片純凈的蔚藍時，這趟旅程算是真正的啟航了。

空乘長親自前來，半跪在崔星煥的座位旁，輕聲詢問是否現在開始用餐。

“給她們都上一份韓式的吧，”他想了一陣說道，“我隨意。”

餐桌被鋪上潔白的亞麻桌布，精致的骨瓷餐具和沉甸甸的銀質刀叉被一一擺上。

前菜是冰鎮的魚子醬，配著小巧的薄餅和細膩的酸奶油。

Mina小心翼翼地用珍珠母貝的小勺舀起一粒粒晶瑩剔透的魚子，放入口中。那微咸的、充滿海洋氣息的鮮味在舌尖爆開，讓她舒服得瞇起了眼睛。

主菜是傳統的韓式宮廷料理“九折坂”，色彩繽紛得九種食材被分別碼在木質的食盒中，配以溫熱的鮑魚粥。空乘甚至還為她們演示了最地道的吃法。

崔星煥則選擇了一份和牛牛排，肉質鮮嫩多汁。搭配著一杯由侍酒師推薦的波爾多紅酒，讓他的心情也舒暢了起來。

“對了崔代表，其實，我是酒精過敏啦......”雖然對男人的成見依然存在，但出身富家的她還是很明白基本禮數的。

“你說啥？”崔星煥并非故意為難女孩，兩人其實靠得很近，但傳到他耳朵里的，卻只有含糊不清的幾個單詞。

“我說，崔代表，其實，對了......算了，當我沒說吧。”

這話說完，兩人之間有些不對頭的氣氛反倒緩解了些，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在崔星煥的一再要求之下，女孩終于說清楚了自己酒精過敏的身體狀況。

“這樣啊，那我讓酒店安排三餐的時候注意一下，有些菜是需要用到酒的。”

“不用這么麻煩的，謝謝崔代表啦，正常的料酒我還是沒問題的。”見男人居然真把自己的話放在了心上，Mina感到意外的同時心里暖暖的。

但想到他搖擺在自己好友之間的身段，警覺這是個“中央空調式”的花心大蘿卜，她暗暗地提醒自己。

“對了小企鵝，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嗎，嗯？”回想起跟樸振英告別時他臉上略顯焦急的神態，結合Sana她們的反應，崔星煥試探著問道。

“這個啊，崔代表請你稍等一下”名井南慢條斯理地咽下了食物，慢悠悠的拿出手機連上了網絡，找到某個網頁后遞到了他跟前。

映入眼簾的是有關于Twice成團和《Sixteen》節目的爭論。話題大多集中在選秀模式以及后對后加入兩人的質疑。

【用戶: kosmos1209

“整個節目爛透了，最后把Momo和子瑜加進來，恰恰證明并承認了這個節目的模式有多失敗。”】

【用戶：（用戶名未記錄）

“我不喜歡Momo在最后一集被隨便帶回來并成為贏家這件事。是的，這對團體有好處，但這是徹頭徹尾的真人秀作弊。”】

崔星煥隨便劃拉了兩條就把手機還給了Mina，其他的評論大抵也是相似的，沒有看下去的必要。

“公關部做了什么回應嗎？”既然沒有跟自己商量，JYP那邊應該是有所準備的。

畢竟需要StarVerse配合的部分已經全部落實了，娛樂公司在處理輿論方面應該有自己獨到的經驗。要是這還來尋求他的幫助，那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Mina再度把手機遞了過來，將JYP發布的聲明指給了他。崔星煥挺欣賞這個女孩做事的章法，他也沒有心情去聽那些贅述，這無疑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JYP反應還是挺迅速的，已經做出了試圖進行損害控制的官方聲明。

公告里就“未能與觀眾進行充分溝通”，以及節目過程中的“殘忍之處”表示歉意。

隨后也對選拔過程的合法性進行了重塑。原本的7名成員屬于“公招”范圍，而子瑜和Momo則是基于觀眾意見、團隊判斷的“特招”，旨在強化團隊的舞蹈與表演實力。

“公招”和“特招”是南韓企業招聘中常見的術語，不過并沒有在《Sixteen》節目播出期間提及。而是直到當下才引入了這一框架。

但JYPE試圖將破壞規則的行為，重新包裝成另一套“內部規則”下的合理行為，這就顯得沒那么高明了。

輿論反饋的結果也確實如此，并沒有能夠平息爭議。公眾普遍認為，即使溝通不暢，也無法掩蓋其選拔過程本身存在根本性缺陷和欺騙性的事實。

“PDnim說，沒有必要去和負面輿論進行持久的拉鋸戰，讓我們用實際行動去證明自己。”Mina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么看小企鵝反而是心態最穩定的那個。Momo跟子瑜畢竟是身處漩渦中心的當事人，而Sana則是對好友的心理狀態相當牽掛，畢竟節目中期被淘汰的陰影仍然存在。

大猩猩能有這么果斷的決定他是很驚訝的，或許是為了這個新組合傾注了過多的心血，該是展現魄力的時候了。

“崔代表，還有關于你的評論呢！”聊了這么久，Mina不知不覺間放下了少許的戒備，轉而露出了曖昧的壞笑。

有關于他的議論也算是正常，不過他可不是那么在意普羅大眾看法的人物。他甚至會覺得，作為社會人士，如果不能夠伴隨著爭議出現，那證明這只是一個庸才。

“你念給我聽聽。”崔星煥也不是很感興趣，最多就是攻擊StarVerse參與了整個“舞弊和欺詐”的進程，又或者是技術上的某部分缺陷之類云云。

這自然是可以照單全收的。

“有人說，這個崔代表是為了接觸可愛的練習生們才密切參與這場作秀的，他的出現讓原本就不堪的場變得更加亂糟糟了。”

“噗”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一口紅酒憋回了肚子里，沒想到女孩還在繼續往下講，

“還有，還有呢，他們說崔代表看著人模狗樣的，一定是對最后的那個Momo動了壞心思，真為我們家的Somi鳴不平啊！沒看到孩子的眼神嗎，真是個衣冠禽獸！”

他覺得，名井南如果去專攻朗誦一定能取得成功，這段復述可以說是聲色并茂，就是網民本人來到現場都做不到如此浮夸。

“真這么說的？”他在汗顏的同時有些將信將疑，“怎么會用這樣的惡意揣度善良的我，你給我看看。”

“不要。崔代表，我們男女有別，還是不要隨便看我的私密信息比較好。”

Mina下意識地抱緊了手機，不過這無心的話剛一出口，包廂內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盡管從結果推導，他確實做了些壞事，但這種不懷好意的論斷就像是程序里看似不起眼的BUG，硬是要忽略也沒什么毛病。

JYPE的不周全導致了他被殃及池魚，不過就這樣挺好。個人的形象表現不能太過完美，他的目標可不是成為故事里的圣人。

“那我自己看看吧，”崔星煥嘗試著打破空氣里的沉寂，透過顯示屏的反光，他看到Mina有些怔怔地盯著雙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別！”Mina突然提高了音調，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臉頰微紅地改口道，“呀，搞錯了......崔代表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