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公又又死過去
- 穿成第一捉妖師后,我暈妖了
- 晴天無盡
- 2072字
- 2025-05-29 10:08:35
她猛地閉眼,纖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在心里默數三個數才敢睜開——斜對面的醉仙樓上,馬面人身的公子哥正舉著琉璃盞高談闊論。
那張狹長的馬臉上,兩顆碩大的門牙在說話時若隱若現:“……要我說啊,這屆科舉的策論題目,就該讓那些酸儒也嘗嘗懸梁刺股的滋味!”
他說著突然打了個響鼻,酒水濺了對面的小廝滿身。
“呀!”
綢緞莊門口突然傳來嬌嗔的叫聲。
徐映僵硬地轉動脖頸,看見一只癩蛤蟆正對著銅鏡梳理背上稀疏的毛發。
那布滿疙瘩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油光,它用蹼爪小心翼翼地撫平每一根絨毛。
“魔鏡魔鏡~”它撅起三瓣嘴,拖著黏膩的嗓音問道:“誰是天下最美的人呀?”
徐映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開始天旋地轉。
茶肆里牛頭書生的吟誦聲、酒樓上馬面公子的狂笑聲、癩蛤蟆黏膩的質問聲,所有聲音都扭曲成尖銳的耳鳴。
徐映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徹底昏死過去。
最后的意識里,她聽見傅青青驚慌失措的喊聲:“恩公?恩公!快來人啊,我恩公又死過去啦!”
隱約有腳步聲靠近,一只帶著薄繭的手探到她鼻前。
小廝松了口氣,無奈道:“少爺,恩公只是昏過去了,您別……”
“真的?”
傅青青的哭聲戛然而止。
徐映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隱約聽見他雀躍的聲音:“那還等什么?快把恩公抬回府里!”
*
傅宅后花園,涼亭內。
初夏的陽光穿過雕花木欄,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徐映怔怔地盯著那一池盛開的荷花,粉白的花瓣在微風中輕顫,露珠順著葉脈滾落,在平靜的水面蕩開一圈圈漣漪。
她的目光空洞得可怕。
“恩公,今日天氣不錯,出去走走可好?”
傅青青的聲音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響起,帶著幾分試探。
這位荊州首富的獨子今日穿了件藏青色錦袍,腰間玉佩隨著腳步發出清脆的聲響。
徐映沒有回應。
傅青青與小廝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小廝壓低聲音道:“少爺,這都第三天了……”
從棺材里重生整整三日,徐映始終是這個狀態——愣愣的,不說話,除了必要的吃飯睡覺,就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玉雕。
請來的大夫都說脈象平穩,身體無礙;以為是中了邪,傅家甚至重金請了金山寺的高僧來作法。
可眼下看來,這些都沒用。
傅青青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折扇,最終化作一聲輕嘆。
他轉向身旁的丫鬟:“好生照顧恩公,一有異常立即來報。”
“是,少爺。”
丫鬟屈膝行禮,鬢角的珠花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等等!”
傅青青剛轉身要走,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沙啞的聲音。
他驚喜地回頭,看見徐映終于站了起來。
那襲碧綠色的羅裙如流水般從石凳上滑落,在青磚地上鋪開一片春色。
“恩公,您想出去了?”
傅青青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徐映緩緩點頭。
用了整整三天,她才接受這個荒謬的事實——
她重生了。
準確來說,應該是借尸還魂。
她和原主同名,也叫徐映,是一個苦命社畜。
兩天前勞累過度猝死了。
至于原主,是捉妖師。
千年前,人妖大戰,妖族幾乎被屠戮殆盡。
如今,世間早已無人信妖,捉妖師一脈也凋零殆盡,只剩下零星幾人仍在暗中行走。
原主徐映,是個孤兒,自幼被捉妖師千陽道長收養。
十年前,千陽道長死于一只大妖之手,尸骨無存。
十歲的徐映,從此獨自踏上復仇之路。
她一邊除魔衛道,一邊追尋那只大妖的蹤跡。
直到幾天前,她終于查到線索——那妖物,曾在荊州一帶現身。
可偏偏在這時,她遇上了被山匪劫持的傅青青——荊州首富之子。
徐映出手相救,卻在混亂之中,被匪寇連捅數刀,當場斃命。
傅青青感念她的恩情,執意要將她風光大葬。
于是——就有了三天前她當街從棺中重生的那一幕。
徐映和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一樣,是不相信這世上是有妖的。
可這兩天,她每次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浮現出棺木重生那一日在街頭看到的牛頭馬面,和……蛤蟆精。
從她讀取到的相關記憶中,原主雖以除妖為業,卻秉持著“妖分善惡”的原則。
對于那些未曾害人的精怪,她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默許他們在人間游歷。
正是這份寬容,讓人妖兩界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可記憶中的景象與眼前所見實在相差甚遠——從前原主奔波數座城池,能遇上一兩只妖物都算稀奇。
而現在……徐映不自覺地攥緊衣袖,方才那條街上,短短百步之內就撞見三個化形妖怪。
這個認知讓她后頸發涼,細密的汗珠順著脊背滑落。
作為捉妖師,原主天生具有“破妄之眼”。
那些低階妖怪粗淺的化形術,在她眼中不過是層薄紗,輕易就能窺見其猙獰的本相。
徐映苦笑著想,若每只妖怪都像方才所見那般駭人……她寧可做個被幻術蒙蔽的普通人。
“唉……”
一聲輕嘆溢出唇畔。
其實搬出傅家并非她本意,只是這三日來,傅夫人眼中的嫌惡幾乎要凝成實質。
既然要在這個世界長久生活,總得尋個安身之所才是。
簡單收拾一下之后,徐映帶著傅青青和兩個仆從出了門。
長街上人聲鼎沸,叫賣聲此起彼伏。
她警覺地環顧四周,確認再沒有那些可怖的妖影,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果然是我多慮了。”徐映自嘲地搖搖頭,“哪能隨便一條街就……”
話音未落,傅青青突然拽著她沖向路邊攤位。
“恩公快看!”傅青青興奮地舉起一支白玉簪,簪頭雕著精致的纏枝蓮紋,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這簪子的紋路多襯您呀!”
陽光穿過簪頭鏤空的雕花,在徐映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是灑落了一地碎銀。
她剛勉強扯出個笑容,目光卻不自覺越過傅青青的肩頭,落在其身后兩米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