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宋鱗那張清秀的臉上帶著一絲輕松笑意,胡音兒知道她不想讓自己擔心,她狼狽轉開臉,她拿起手帕擦著眼角,憋著氣對宋鱗說道:
“你不是說想泡澡嗎?”
她轉身不讓宋鱗看到她的狼狽,腳步匆匆往外走去,
“我去給叫人給你打水!”
丟下這句話,胡音兒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
而宋鱗看見胡音兒消失的方向,臉上也收起笑容。
她神色突然扭曲起來,眼底的黑色涌動,似乎想要從她眼睛沖進她的腦海,而她身后的符咒卻散發著灼熱。
她扶著桌子緩緩站起來,手指將桌子都掐出一個印子。
宋鱗現在知道,自己身后的符咒并不是一件壞事,或許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她走到床邊,整個人的骨頭仿佛僵硬了,她艱難的坐下,從枕頭后拿起一本書,正是一清道長留下的。
雖然眼前的畫像變成黑白色,宋鱗依然看得仔細。
她雙手摸著書上的文字,她心里有些疑惑,為什么師父和師叔寫的書,這么適合自己?
她甚至感覺就是為自己量身定做…
這就是一本從淺到深的道術的秘籍,甚至還有他們各自的看法和見解。
這兩本書,都是水火不侵,不知道涂抹了什么,面上都帶著一層油光。
宋鱗越到這里,心里越是奇怪,一清道長為何看不出自己不一樣,畢竟按照書里的內容,可見一清道長和一心道長是有真本事的。
不過她現在沒機會好好想這件事。
“啪!”
關上書之后,宋鱗嘴角浮現一絲冷笑,臉上的稚氣也因為消瘦褪去不少,臉頰也變得凌厲起來。
宋鱗不知道現在的她模樣,跟昏迷后掌控她身體的“宋鱗”有幾分相似。
很快熱水送到了,宋鱗艱難的一步一步往水桶方向走去。
腳尖仿佛踩到刀尖上,宋鱗齜牙咧嘴,倒是讓她帶著黑瞳的眼睛少了幾分可怖,多了一絲生動,
“我也算當了一回美人魚了!”
這就是宋鱗,每次遇到這種時候,她總會找到用一個清奇的角度。
宋鱗等走到屏風后面,已經大汗淋漓。
她脫下自己的外袍,而她身后的那道符,已經變成黑色,不滲著黑血,只是時不時有紅光閃過。
宋鱗每走一步,地上都多出一個黑色的血腳印。
清澈的水面,倒影宋鱗的蒼白的臉龐,她那雙黑色的眸子看向水面,嘴角僵硬的勾起來,自己不用化妝都可以去密室當演員了。
宋鱗摸著熱水,手指沾著朱砂,一筆一劃在水里畫著。
朱砂往水下沉去,宋鱗完成最后一筆,整個水面沸騰,仿佛開水一般,“咕嚕嚕”冒著熱氣,而清澈的水也變成鮮紅色。
一股熱浪襲來,這和之前司令府的悶熱濕熱不同,這種熱像是中午的太陽,熱氣十足,仿佛能把身上最后一絲黑暗給驅走。
宋鱗站在暗邊,她深深吸氣,腳尖顫抖一下,緩緩走進水里,身子緩緩泡在水里。
整個人身子瞬間被熱氣染紅,而體內的黑氣似乎察覺到不安,在宋鱗體內亂躥。
宋鱗悶哼一聲,她嘴角流出一絲黑血,漸漸眼角也流出一絲黑血。
身后的符咒似乎被朱砂激活,紅光從她脖子一直到尾椎骨,后背的血管似乎都變紅了起來,緩緩向整個身體漫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亮也多了起來,司令府的微弱的燈光亮了起來。
在這熱鬧的街道,卻顯得格外寂靜,仿佛和其他人割裂開。
“噠噠噠!”
馬蹄聲在司令府門口響起,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司令府門口,葉麒抬頭看向司令府,神色沉沉,翻身從馬上下來,大步往阮香玉的院子走去。
而此時阮香正對著銅鏡,往自己頭上戴著銀簪。
她在晚上還穿戴整齊,一身深紫色旗袍,華麗夸張的首飾,無不顯示她現在的心情。
她似乎在等什么消息,她戴好簪子往門口看去,似乎有道人影出現在院子里。
她立馬站起來,神色驚喜不已,顯然是她盼著的好消息,她和黎火對視一眼,兩人露出輕松的笑意。
一只軍靴踏進阮香玉的院子,葉麒的身影從黑暗處走了出來,頭上的軍帽擋住他冷冽的眉眼,他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交代的,我已經完成了!”
阮香玉眼底驚喜一閃而過,緩緩坐了下去,臉上藏不住的喜色。
一心沉浸在自己高興的這件事上,見阮香玉沒有動作,葉麒微微整理軍帽,他露出一雙丹鳳眼,冷冷盯著阮香玉,
“現在該實現諾言,解除我爸身上的東西。”
阮香玉神色猶豫片刻,看向黎火,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黎火沉思片刻,見葉麒一直盯著,想到以后怕是還有合作,她拿出一把銀子做的剪刀,來到阮香玉的是身后,直接剪下阮香玉的頭發。
那縷紅色頭發泛著詭異的紅光,紅色頭發像是活的一般,不停扭動。
顯然這舉動讓阮香玉傷了點元氣,此時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聲音帶著怨氣又帶著嬌嗔說道:
“真是不乖!”
黎火那粗糲的面容,聽到這話笑了笑。
葉麒睫毛顫了顫,他緊緊盯著黎火,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
這個女人很奇怪,明明一直都是阮香玉在主導,但是每次都有這個黎火的影子。
只見黎火拿出一個爐子,丟了進去。
葉麒似乎聽奇怪的叫聲,接著聞到一股惡臭,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許久片刻之后,白宣城跑了過來,對著葉麒點頭。
看來葉雄身上的紅線徹底消失了。
葉麒緊繃的后背微微放松,他和白宣城對視一眼,給了他一個眼色,白宣城收到后,緩緩退下去。
很快白宣城來到門口,對著門外的士兵招手,
“行動!”
門口的士兵壓低身子,緩緩向阮香玉的院子逼近。
阮香玉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不安,她眉頭跳了跳,神情嚴肅起來,
“葉少,那個小道士怎么樣?”
葉麒聽到這話,想到宋鱗的信任,嘴角卻勾起來,又想到她遭的罪,他臉色更冷了,
“她叫宋鱗,不叫小道士!”
而這一幕,讓阮香玉嘴角的笑僵住,眼神凌厲看向那個葉麒,
“葉麒,你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