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并不是信口胡謅，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既然重生到了這個鬼地方，實力弱小時，必須學會偽裝自己。縱有仙帝殘魂，此刻也不過是困于凡胎的囚徒。
是真情還是假意，對方相信與否，這些都不重要，只需讓她知道，他無意為敵，且有可利用的價值，足矣。
“哦？”
慕青鸞自然不信，眼神透著戲謔：“被天雷劈成了吞噬道體？還是個色膽包天的淫賊？”
“大小姐不覺得荒唐？一個平素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家奴，敢去踹主子閨門？”凌天有意投石問路。
“看來沒被劈傻！”慕青鸞恢復清冷姿態，淡然道，“前日你闖我閨房，是被人控制了神智，有人要借你之手壞我名節。”
“大小姐何必藏私？要壞你名節怎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控制一個廢物去做事？恰恰相反，有人在借你之手，殺我。”凌天適時展現一些誠意。
此事他早有預料，原主對這一羞恥事件的記憶近乎空白。只能說明，此事絕非他本人意愿，而是被操縱陷害。
他想過幾種可能，被下毒失智，被控制心智，被夢境洗腦，被邪物附身......
此刻終于得到確認。
慕青鸞清亮的眸子閃爍異彩，能看透這一層，不是簡單的人。
“府內上下皆知，我行事過于凌厲，眼里不揉沙子。被人壞了名節，自該一掌斃之。我卻只將你打出門外，后命執法堂按家法處置......”
“然后你再出面證言，說我被人控制，幫我脫罪？”凌天打斷她，臉上不掩嘲色，“你以為破壞了對方的計劃，實則落入了另一番算計。”
“此言何解？”慕青鸞心里一驚，隱隱猜到了什么。
“人家故意打個瞌睡，你就乖乖送上枕頭。”
“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荷綰羞惱地啐了一口。
“話糙理不糙，相信大小姐已然明白。”凌天無所謂地笑道。
慕青鸞內心忽然通明，做局之人在驗證消息的準確性，而自己主動給了答案......
她審視著眼前這個令人討厭又智計深沉的家奴，抖手拋過去兩件物事。
凌天接過一看，是一件銀色軟甲和一張紫色符箓。
“冰蠶軟甲可抗淬骨境全力一擊，危急時引燃符箓，我自會來救你。”慕青鸞道。
“我只是一名低賤的家生奴，為何如此護我？”凌天凝視面紗之上那雙清冷美目。
“日后你自會知曉。”慕青鸞偏不如他的意，眼神漸漸變得冷寒，“沒想到他們的手段如此卑劣，竟敢打我的主意！”
貴府亂得很吶！
“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應該跟我娘親有關。”
凌天毫不客氣地收下寶物，作為回報，他準備也送大小姐一個見面禮。
“嗖！”
虛空步發動。
下一刻，他突然出現在慕青鸞身前，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扣住其腕脈，玄黃氣順著經脈直探對方識海。
只一瞬間，便被對方磅礴的冰魄真氣震出體外。
慕青鸞觸電般抽回手，含怒一掌印在惡徒胸口。
“砰”的一聲，凌天如斷線風箏般砸向寒鐵墻面，隨后像一灘爛泥從墻上滑落。
“氣血境四層？不到一天時間你竟又破兩境？”
慕青鸞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凌天，眼中的驚奇無法掩飾。
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凌天狼狽爬起，疼得呲牙咧嘴。心中卻驚駭莫名，喃喃自語道：“這凡界竟有傀妖術？！”
傀妖術可是靈境以上才能施展的術法，區區凡界怎可能有靈境強者？
看來這個世界不簡單啊！
“傀妖術是什么？”慕青鸞皺起黛眉，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術法。
“你現在還接觸不到這個層面，知道了反而對你無益。”凌天并非不想告知，而是她現在境界太低，就算知道也做不了什么，只會給她徒增恐慌，甚至引來災禍。
慕青鸞美目含怒，面紗劇烈起伏。
堂堂先天被一名后天修士如此輕視，一股無名火氣迅速竄升，差點忍不住一掌再把他拍回墻上。
“你剛才這是什么身法？還有你的肉身力量為何變得這么強？”
剛才被這登徒子近身，她的神識竟毫無察覺！
作為臟腑境的先天高手，被一個后天的氣血境當場戲耍，實在有辱先天威儀。
而且他說話時中氣十足，顯然并未受傷，太不可思議！
要知道，先天與后天，隔著一個大天塹，如同云泥之別。雖是留手的一掌，也不是氣血境隨意能接下的。
凌天卻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面對臟腑境強者，竟連一招都接不下！
還是修煉時間太短，這具身體沒能完全適應新突破的境界，力量層次也有很大欠缺。
他忽然看到慕大小姐生氣時眼角會微微上翹，頓覺有趣。于是無辜地指了指上面：“被雷劈的。”
荷綰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嚇得連忙捂住嘴。
好一個天衣無縫的答案！
慕青鸞氣得潔白的面紗仿佛都結了寒霜，卻又無可奈何。
凌天收起玩笑心思，正色道：“大小姐最近是否頭疼加劇，心口刺痛難忍，經常產生幻覺？”
慕青鸞嬌軀一震，這一隱疾只有父親知曉，這么多年來四處求醫問藥，皆無功而返！
此次父親帶著大長老、二長老不遠萬里趕赴靈洲，其一是為療傷，其二便是再尋名醫為她治病。
“你怎會知曉這些？”慕青鸞冷聲質問。
“我還知道，修煉越快，痛苦越深，對不對？”
凌天笑得意味深沉，看到慕青鸞身軀微顫，知道所言無錯，眼眸忽的瞇起：“你的識海被植入妖靈卵嬰，隨修為生長，與經脈共生，你體內的真元、血氣都是它的養分。待到妖靈成熟時，你的五臟六腑、全身經脈會被它完全融合，而你的神識將如同它的器靈，任其驅使，徹底淪為先天傀儡！此妖靈甚是霸道，強行剝離，等于自廢修為！”
凌天句句驚雷，懾得慕青鸞和荷綰心肝俱顫，兩女臉色瞬間煞白。
“好在你體內的妖靈是后天養成，而非隨母胎先天孕育。目前觸角只到心脈，還有的救！這要得益于你修煉的《玉女冰心訣》，遲緩了它融合的進程。如果是別的修士到了臟腑境，已經神仙難救。”
凌天將腿邊一堆寒鐵鏈所化的灰燼抹平，伸出手指在上面寫出一張藥方：“此方先服，能讓你體內妖靈陷入沉眠三個月。”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三個月后，他有信心踏入先天門檻，到時就可以動用一些手段嘗試剝離妖靈。
以這個世界的理解力，即使他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反而會被罵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他可不想在凡人面前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