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熥兒，你說，到底是誰推你下水的？”朱元璋瞪圓了眼睛問道。

只要皇孫允熥說出來是誰下的黑手，自己一定千刀萬剮了他！

“是……是……”朱允熥忽閃著目光，支支吾吾道。

“熥兒，你說出來，有皇爺爺在，別人敢傷害你。”朱元璋一個勁的鼓勵道。

“皇爺爺，是……”朱允熥說道一半，又欲言又止。

但現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個最終答案。

看到朱元璋的問話沒有效果，王平安只能繼續用心理暗示法引導著朱允熥。

王平安輕拍著朱允熥的背，繼續用布偶對話：“藥童問，推你的人穿什么顏色的衣服呀？“

朱允熥抽噎著：“藍……藍色的，袖子上有……有金線……”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驚！

正當朱元璋準備下令將整個皇宮穿這個特征衣服的人都捉拿歸案的時候。

殿角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太子妃呂氏的茶盞脫手墜地。

她今日正穿著件湖藍褙子，袖口繡著金線纏枝紋。

殿內瞬間死寂。

呂氏的臉皮劇烈抽搐，卻突然淚如雨下：“熥兒，你怎能污蔑母妃？定是驚悸過度，癔癥了……“

“這孩子一定是被嚇壞了，胡言亂語。”

呂氏顫抖著聲音說道。

朱元璋通紅著雙眼，冷峻的目光直接掃視著呂氏：“你這歹毒的女人，是你推允熥下水的嗎？”

皇孫允熥的描述顯然和呂氏的服飾特征是相同的，所以朱元璋認定兇手就是呂氏。

呂氏渾身發抖，卻仍強撐：“兒媳冤枉……“

“父皇，一定是誤會，不可能是呂氏，她一向以親身母親對待熥兒，一定其中有誤會。”朱標也拼命為呂氏辯解道。

朱標和常氏是原配夫妻，兩人婚后生活很幸福。

但常氏洪武十一年走了，朱標沒了太子妃，只好將感情還好的呂氏立為太子妃。

并且讓呂氏幫忙照顧雄英和允熥兄弟倆。

朱標自然知道后媽肯定會疼自己的孩子，所以也一直在留心注意呂氏有沒有對雄英和熥兒不好。

但經過長時間偷偷觀察，朱標發現呂氏不但沒有虐待雄英和允熥，而且對待兩兄弟比對允炆都好。

經過這件事，朱標就很是放心將雄英和熥兒全權交給呂氏來照料。

后面也不經常過問了。

所以聽到父皇朱元璋這樣說呂氏，朱標也為呂氏出來辯解。

“重八，現在未經調查，不能貿然將罪名安在呂氏頭上。”

馬皇后看了一眼呂氏，沉穩道。

在馬皇后和朱標的勸說下，朱元璋的情緒開始恢復平穩。

“允炆。“馬皇后突然喚他，“你允熥弟弟落水時，你在何處？“

馬皇后這突然一問，瞬間讓宮殿內的氣氛瞬間又凝重了起來。

呂氏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兒子朱允炆。

“允炆一直和兒臣在一起。”呂氏辯解道。

“讓允炆自己說！”馬皇后的語調不容置喙。

朱允炆看了一眼怒氣沖沖的皇爺爺朱元璋，又看了一眼慈愛的皇祖母。

渾身一抖，細聲細氣道：“孫兒……孫兒在溫書。“

“哦！”馬皇后似乎卸下了一口氣。

但隨即繼續問道：“你母后當時在哪里？”

聽到這里，朱允炆的臉色“唰“地白了。

“母后……母后……”白胖白胖的朱允炆滿臉害怕，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允炆，皇祖母一直教導你，不能說謊話，你要如實說。”馬皇后的語調仍然十分柔和。

“皇祖母，母后……不……”

朱允炆的話還沒說出口，結果被一聲凌厲的尖叫打斷了。

“允炆，你說啊，母妃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也要害死母妃嗎？”呂氏叫的撕心裂肺。

聽到呂氏的喊聲，“哇”的一聲，朱允炆也被嚇得大哭起來。

“呂氏，父皇母后在此，你太狂妄了，怎能大喊大叫！”朱標出聲斥責道。

呂氏馬上撲到朱允炆身邊，撫著朱允炆的背，哭道：“是娘不好，不應該吼允炆。”

“你是娘一手含辛茹苦帶大的。”

“自從常姐姐走后，熥兒這孩子也是我一手帶大的，一把辛酸一把淚，才拉扯這么大！”

“你和熥兒都是娘的心頭肉啊！”

說罷，呂氏和朱允炆抱頭痛哭。

呂氏這話看似說給朱允炆聽，實則也是說給朱元璋和馬皇后聽的。

“夠了。”朱元璋出聲制止道。

朱元璋死死盯著呂氏，沉聲道：“呂氏，允熥事發時，你在何處？”

“父皇，兒臣一直在房間內陪著允炆讀書。”呂氏平靜道。

“有誰能為你證明？”朱元璋步步緊逼。

“回父皇，當時兒臣和允炆在房間，宮女內侍都在外面。”

“他們可以看見房間內的燈光！”

呂氏有些著急的說道。

“那就是沒有人能夠證明了？”朱元璋的語調轉冷。

“呂氏，你給咱說，是不是你陷害了熥兒，怕熥兒和你的兒子允炆搶嫡長孫之位？”

一直都有疑心病的朱元璋語出驚人。

眾人都驚住了。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皇長孫肯定要出自朱允炆和朱允熥兩個人中的一個。

朱允炆，雖然年齡比朱允熥大，但是他只是庶長子！

朱允熥雖然年齡小，但確實原太子妃的嫡子，屬于嫡次子！

朱元璋早就立下規矩，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即使現在呂氏也被立為太子妃，但朱允熥依舊威脅著朱允炆的皇長孫的位置。

“熥兒落水，對誰最有利？”朱元璋的目光如劍一般，寒光閃爍。

“父皇兒臣冤枉啊！”呂氏被嚇壞了，跪地連連磕頭。

“允炆。“朱元璋突然喚道，“你來說。“

朱允炆“撲通“跪下，突然指向母親：“母妃只是告訴我，讓我好好努力，這樣我才能贏過弟弟，就能當太孫！“

朱允炆也被這一幕嚇壞了，說完后，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來。

朱元璋看到這一幕，聽了朱允炆的話，絲毫不為所動，眼神徹底冷了。

他慢慢踱到呂氏面前，俯視著呂氏和朱允炆：“知道朕怎么對付謀害皇嗣的人嗎？“

在朱元璋看來，對待自己身邊存在危險隱患的人，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就是太子妃也不例外。

“父皇！”朱標苦苦求情道。

“唉，罷了。”朱元璋長嘆了一口氣，準備揮手讓人將呂氏押下去。

就在這時，呂氏轉身跪伏在朱元璋腳下：“父皇！兒臣愿以死明志！“

說著就要去撞龍柱。

就在此時，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大步入殿，飛魚服上還沾著血跡：“陛下，伺候皇孫的十二人已全部拷問過。”

他呈上一份血書供詞，上面按滿了血手印。

“怎樣，嘴撬開了嗎？”朱元璋面無表情的問道。

“有幾個嘴硬的還硬挺著不說。”

朱元璋接過供詞，眼神陰鷙：“繼續審。”

“遵旨。”刑訊逼供是毛驤的拿手活，自然是不在話下。

“起初他們都說冤枉，是世子殿下意外落水。”毛驤陰惻惻道，“后來在臣的手段下，宮女玉蘭撐不住招了。”

毛驤說罷，恭恭敬敬地低頭站立。

聽到毛驤說有人招供了，原本呆立在原地的呂氏的心“咯噔”一聲，徹底跌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