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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錦市風云再掀浪

臨洮城王記綢莊后堂的檀香早燃盡了,王大富捏著茶盞的手青筋暴起。

案上堆著的賬本被他拍得“啪啪”響,墨汁濺在“虧損”二字上,像團化不開的血。

“陳牧那窮小子不過走了狗屎運得了批好絲,真當能壓過咱們幾十年的老招牌?”他扯松了靛青緞子馬褂,目光掃過圍坐的趙掌柜、錢老板,“我打聽清楚了,青禾村就靠那二十張織機,日產不過五十匹。咱們聯起手來,把生絲收購價壓到五文錢一兩——他賣不出去,總得求著咱們!”

趙掌柜捻著胡須直搖頭:“王東家,上回您派護院劫絲被抓了現行,現在隴右誰不知道青禾村有鄉兵護著?”

“蠢貨!”王大富抄起茶盞砸在門檻上,碎瓷片擦著趙掌柜的帽檐飛過,“劫絲是下策,壓價才是釜底抽薪。咱們把臨洮城所有絲行的秤砣都調輕,再放出話去說青禾絲是‘野蠶繭’,賣不上好價錢——他陳牧就算有絲,能賣給誰?”

后堂的燭火被穿堂風刮得亂晃,映得眾人臉上忽明忽暗。

錢老板摸了摸腰間的玉牌,那是李家布莊的供貨憑證:“要是隴西李氏……”

“李若雪被族里扔到青禾村當棄子,還能翻出天?”王大富從袖中抖出張銀票拍在桌上,“這五千兩,夠各位墊三個月的本錢。等咱們囤夠了絲,再以十倍價賣給番商——到時候,陳牧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買他半匹!”

青禾村織坊里,陳牧盯著朱秀才剛算好的賬冊,燭芯“滋”地爆了個燈花。

蘇清瑤端著粗陶碗進來,碗里的熱粥騰起白霧:“守拙哥,又熬到三更天?”

“你看。”陳牧用炭筆在賬冊邊緣畫了條波浪線,“王大富上回劫絲不成,這周臨洮城突然少了三成絲商。朱秀才,你前日在市集聽到的‘野蠶繭’傳言,是從哪家布莊傳出來的?”

朱秀才推了推磨得發亮的眼鏡:“回陳郎君,小的裝成貨郎走了七家絲行,那話都是從‘福來’‘同興’這些老鋪子里傳出來的——巧得很,他們的東家昨日都去了王記綢莊。”

陳牧指尖叩了叩桌案,目光落在窗外晾著的新絲上。

月光下那匹湖藍綢子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是蘇清瑤改良了繅絲工藝的成果。

他想起現代歷史課上老師講的“漢武均輸法”,嘴角慢慢揚起:“清瑤,把這月番商的訂單量整理出來。朱秀才,你設計個‘浮動定價表’——今日訂量多,絲價漲兩成;明日訂量少,就跌半成。每日卯時貼在村口告示牌上。”

蘇清瑤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這樣會不會嚇走客人?”

“嚇走的是想囤貨壓價的。”陳牧拿起炭筆在定價表上畫了個箭頭,“番商要的是穩當貨,咱們按需求定價,他們反而敢下長單。至于王大富……”他頓了頓,炭筆在“王記”二字上重重畫了個圈,“他以為能捏住咱們的貨,卻不知道咱們捏住了他的錢。”

三日后,臨洮城絲行的伙計們發現了怪事:青禾村的絲價像五月的天氣——初一還賣八文一兩,初二就漲到十文,初三又跌回七文。

趙掌柜蹲在柜臺后數著積壓的絲包,額頭的汗把瓜皮帽都浸透了:“王東家,再這樣壓下去,咱們的銀子都要變成爛絲了!”

王大富踹翻了腳邊的絲筐,錦緞掃過地面,沾了滿地茶漬。

他抓起算盤砸向墻,算珠“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再等等!等陳牧撐不住降價,咱們就……”

話音未落,門簾被猛地掀開。

伙計跌跌撞撞沖進來,臉上還沾著唾沫星子:“東家!波斯商隊的阿卜杜拉說要和青禾村簽半年長約,說浮動價‘比麥加的駝隊行程還準’!大食商也來了,說要把青禾絲的定價抄回去當‘商經’!”

王大富只覺喉頭一甜,伸手扶住桌角才沒栽倒。

他望著后倉堆成山的絲包,忽然想起前日去錢莊借銀,賬房先生捏著他的地契直搖頭:“王東家,您這庫存……怕是要砸手里嘍。”

“砸?我偏要他陳牧連渣都剩不下!”王大富踉蹌著抓起案上的密信,信紙上“吐蕃商隊”四個字被指甲摳出了洞。

他扯著嗓子喊:“去把劉三叫來!讓他散布消息——就說青禾絲摻了膠,燒起來冒黑煙!”

謠言像春風里的柳絮,轉眼飄滿了隴右的市集。

有客商揪著青禾村的絲帛嚷嚷:“你們看,這質地發脆,準是拿漿糊粘的!”蘇清瑤攥著被扯破的絲片來找陳牧時,眼眶都紅了:“守拙哥,張嬸家的小閨女哭著說,隔壁村的媒婆不肯來提親了,說咱們村的閨女手臟。”

陳牧正給鄉兵發新制的皮甲,聞言動作一頓。

他摸了摸腰間的短刀,刀鞘上的銅箍被磨得發亮——那是上次護絲時留下的劃痕。

“去請郡主。”他對陳九道,“就說需要她的‘李氏印’。”

李若雪來得比風還快。

她騎的烏騅馬噴著白氣,馬背上坐著個白發老者,腰間掛著“關中織造局”的象牙腰牌。

“這是張師傅,宮里退休的織染局大匠。”她翻身下馬,裙角掃過滿地碎絲,“王大富說摻膠?張師傅說,真絲燒起來是蛋白香,摻膠的才冒黑煙。”

日頭正毒時,青禾村曬谷場上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張師傅捏著絲帛湊到火盆上,火苗舔過絲邊,騰起一股淡淡的焦香,卻沒有黑煙。

他又蘸了水反復揉搓,絲帛依然柔軟如初:“這是上等的桑蠶絲,比宮里的貢緞只差在染缸——可惜了。”

李若雪從袖中取出枚青銅印鑒,印面刻著“隴右真絲”四個篆字:“往后青禾村的絲,每匹都蓋這印。李氏雖式微,信譽還在。”

人群里忽然爆發出歡呼。

阿卜杜拉擠到前面,用生硬的漢話喊:“我要簽一年!不,兩年!”大食商摸著印鑒直點頭,掏出金鎊拍在陳牧手里:“我要把這印帶回去,讓巴格達的商人都看看!”

消息傳到臨洮城時,王大富正對著鏡子拔白頭發。

銅鏡里的臉腫得像發面饅頭——他昨夜灌了半壇燒刀子,吐了半夜。

伙計跌跌撞撞跑進來:“東家!張石那個老匹夫帶著十里鋪的織坊來投青禾村了,說要入什么‘絲業聯盟’,分利潤!”

“什么聯盟?”王大富抄起茶盤砸過去,“他張石敢叛我?”

“不是叛您,是叛咱們整個絲行!”伙計捂著頭哭喪,“張石說青禾村供原料只收成本價,賣出去的絲分三成利潤——十里鋪的織婦今早都把織機搬到青禾村去了!”

王大富跌坐在太師椅上,望著梁上的蜘蛛網發怔。

蛛網中心趴著只黑背蜘蛛,正慢條斯理地收網。

他忽然想起陳牧那天踩著他護院的刀說的話:“青禾的絲,你攔一次,我就多賣十倍。”

“十倍?我讓你連織機都不剩!”王大富踉蹌著摸出火折子,點燃了桌角的密信。

火焰舔過“趙大財”三個字時,他喉間溢出一聲冷笑,“陳牧啊陳牧,你道是我王大富和你作對?你可知這隴右的水,深著呢……”

月黑風高夜,青禾村外的倉庫突然騰起火光。

守夜的鄉兵吹起號角,預先埋伏在草垛后的弩手“唰”地拉開弦。

幾個黑衣人剛把火把扔上草堆,就被弩箭釘在地上。

陳牧披著棉袍站在高坡上,望著跳動的火光,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帶回去審。”他對陳九道,“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急著送命。”

審到后半夜時,被捆在柱子上的黑衣人突然哭嚎起來:“不關我事!是趙大財趙老爺讓我干的!他說王大富是幌子,真正要搞垮青禾村的……是趙老爺!”

陳牧捏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紙,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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