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木崖前正邪謀
- 日月為明,大明江湖風云錄
- 白皮黑頭豬小號
- 3933字
- 2025-07-21 02:37:51
華山風暖
華山玉女峰的春天總是來得格外溫柔。桃花漫山遍野,如云似霞,映得山間的青石小徑都染上了幾分暖意。聯盟議事堂的籌建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泰山、衡山、恒山三派的代表弟子已陸續抵達,與華山弟子同吃同住,武學交流的切磋聲、兵器鍛造的叮當聲、議事討論的爭執聲交織在一起,竟有種難得的祥和氣象。
楊凡左臂的寒冰真氣在柳青霜的“九陽暖玉膏”與峨眉九陽功調和下,已漸漸消退,只是偶爾陰雨天還會隱隱作痛。這日清晨,他正在思過崖下指導林平之練習辟邪劍法的基礎招式,令狐沖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手里揮舞著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箋。
“楊兄弟,盈盈回信了!”令狐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將信遞過來,“她說任伯父早就想讓我幫他對付東方不敗了,還邀我下月初三去黑木崖附近的‘聽濤小筑’會面,商議聯手之事。”
楊凡接過信箋,指尖觸到火漆上印著的“盈”字印章,微微一笑:“任大小姐行事果然爽快。只是黑木崖乃魔教腹地,此行兇險,需得周密準備。”他展開信紙,任盈盈的字跡娟秀中帶著英氣,信中除了約定會面時間地點,還隱晦提及東方不敗近來性情愈發乖戾,因楊蓮亭一句話便處死了三名長老,教中人心惶惶。
“你看。”楊凡指著信中“蓮亭弄權,教眾離心”八字,“東方不敗沉迷葵花寶典,又寵信楊蓮亭,正是魔教最脆弱的時候。任我行急于復仇,必會答應咱們的條件,這是天賜良機。”
柳青霜不知何時也來到思過崖,手中提著一個食盒,聞言接口道:“我已讓峨眉外門弟子查探過黑木崖的地形。聽濤小筑位于黑木崖下的望月灣,三面環水,只有一條陸路可通,易守難攻,確實是會面的好地方。只是……”她打開食盒,里面是幾樣精致的點心,“任我行生性多疑,即便有盈盈從中斡旋,也未必會全然信你。令狐沖此去,需得有讓他信服的‘誠意’。”
令狐沖拿起一塊松子糖,塞進嘴里:“誠意?咱們能給他什么誠意?”
楊凡搖頭:“不必如此。任我行最缺的是兩樣東西——一是對抗東方不敗的底氣,二是重掌魔教后的正統性。咱們可以承諾,聯盟不會干涉魔教內部事務,只要他除掉東方不敗后約束教眾、不再濫殺無辜,正道便承認他的教主之位。至于底氣……”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咱們可以‘借’他一樣東西。”
秘器與心防
三日后,華山軍械房。楊凡揭開一塊黑布,露出一架造型精巧的連弩。弩身由思過崖玄鐵混合精鋼打造,箭槽可容五支短箭,機括處刻著細密的紋路,正是他根據之前殺魔教十大長老的連弩改良而成的“破甲弩”——射程可達一百五十步,箭頭淬有特制的“軟筋散”,雖不致命,卻能讓中招者半個時辰內渾身酸軟無力。
“這是……”令狐沖眼睛一亮,伸手想去觸碰。
“別亂動。”楊凡按住他的手,“這弩的機括經過改良,彈簧開大加厚,尋常人根本拉不開,觸發時需注入內力。我已調試好,像任我行這種內功高強的人只需注入三成內力,便可連發五箭。任我行練的是吸星大法,內力駁雜卻渾厚,正好合用。”他將一個裝著二十支特制短箭的箭囊放在旁邊,“把這個當作‘見面禮’送他,比什么承諾都管用。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雖快,這弩箭也快如閃電,不防備的話很容易被暗算,這是最實在的底氣。”
柳青霜檢查著弩箭,輕聲道:“任我行見你送如此利器,定會猜到你的用意——你想借他之手除東方不敗,他想借聯盟之勢穩固地位,彼此心照不宣即可。只是令狐兄弟,你見到任我行時,就做你自己就好,不要拘謹,切記少提‘正道’二字,多談‘情義’與‘規矩’。他最恨被人當作邪魔,你要讓他覺得,你敬重的是他的‘梟雄之姿’,而非他的‘魔教身份’。”
令狐沖撓撓頭:“聽著怎么跟師傅平日里哄師娘開心似的?”楊凡笑著拍了他一下,三人相視而笑,山間的桃花瓣隨風飄落,落在連弩的玄鐵之上,竟有種剛柔相濟的韻味。
出發前夜,岳不群在正氣堂單獨召見令狐沖。他屏退左右,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劍譜,遞給令狐沖:“這是華山派的‘紫霞神功’心法,你好好記熟,你雖練了獨孤九劍,但內力始終是短板。此行兇險,帶上它,若遇危急,或能保命。”
令狐沖接過劍譜,眼眶一熱:“師父……”
“你不必多言。”岳不群擺擺手,語氣復雜,“楊凡的計劃雖險,卻有可取之處。只是魔教人心叵測,你需謹記‘俠義’二字,不可被權力誘惑,更不可背叛師門。若將來真有一日……魔教能歸正途,也算是你的功德。”他頓了頓,補充道,“若任我行提及結盟條件,你可答應他‘互不侵犯’,但絕不能承諾‘共同對付左冷禪’——聯盟與魔教,只能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不可真的綁在一起。”
令狐沖重重點頭:“弟子明白!絕不負師父所托!”
走出正氣堂,月光灑在青石板上,令狐沖握緊手中的紫霞神功與破甲弩,只覺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楊凡與柳青霜在廊下等他,見他出來,楊凡遞過一個錦囊:“這里面是向問天的信物,若遇魔教盤查,出示此囊即可。還有……”他壓低聲音,“任我行若問起我的傷勢,你便說‘左臂經脈受損,已難再練高深武功’,讓他放松對我的警惕。”
令狐沖一愣:“你這是……故意示弱?”
“沒錯。”楊凡點頭,“任我行最忌憚的是我與你的聯手,讓他覺得我已不足為懼,他才會更信任你。”柳青霜遞過一個藥瓶:“這是‘護心丹’,防迷藥和毒素的,貼身帶著。萬事小心,我們在華山等你回來。”
望月灣風云
三月初三,望月灣。
聽濤小筑建在臨水的山崖上,白墻黑瓦,周圍種著幾株垂柳,風一吹,柳條拂水,倒有幾分江南水鄉的意境。但令狐沖知道,這寧靜的表象下,藏著無數雙眼睛——小筑周圍的蘆葦蕩里,暗處的礁石后,甚至水面下,都可能藏著魔教的眼線。
他按照約定,孤身一人乘船而至,腰間掛著破甲弩,懷里揣著紫霞神功譜和向問天的信物。剛踏上碼頭,一個身著黑衣、面色冷峻的漢子便迎了上來,正是向問天。
“令狐少俠,教主已在小筑內等候。”向問天的聲音低沉,眼神卻帶著一絲暖意,“盈盈姑娘特意囑咐,讓我護你周全。只是教主性子急,待會兒若有言語沖撞,還望少俠海涵。”
令狐沖抱拳:“向大哥客氣了。令狐沖是來是找盈盈的,不是來結怨的。”
走進小筑,迎面一股濃郁的藥味夾雜著酒氣撲面而來。堂上主位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正是任我行。他穿著一身暗紅色錦袍,左手握著一個酒葫蘆,右手卻不時輕輕按著胸口,顯然舊疾未愈。任盈盈站在他身后,見到令狐沖,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卻礙于場合未敢表露。
“令狐沖?”任我行上下打量著他,語氣帶著審視,“哈哈,你果然來了,岳不群的弟子?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不知骨頭硬不硬。”
令狐沖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任教主謬贊。晚輩令狐沖,今日前來,是為兩件事:一是送教主一件小東西,二是談一筆交易。”他將破甲弩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這是華山改良的破甲弩,一百五十步內可破罡氣,快如閃電箭頭淬了軟筋散,或許對教主對付東方不敗有些用處。”
任我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拿起連弩掂量了一下,又試了試機括,臉色緩和了幾分:“玄鐵打造的連弩,岳不群倒是舍得。這弩確實是好東西,算你們有點誠意。那交易呢?”
“交易很簡單。”令狐沖直視著他,“我師傅說希望教主除掉東方不敗后,約束教眾,不得濫殺無辜,不得勾結倭寇與嚴嵩黨羽。作為回報,五岳劍派不僅承認教主的正統地位,還會在教內穩定后,協助清剿不服管教的叛亂勢力。”
“哈哈哈!”任我行大笑起來,笑聲卻有些中氣不足,“你倒是會算賬!讓我流血拼命,你們坐收漁利?岳不群就這么教你談判的?”
“晚輩不是在談判,是在講道理。”令狐沖不卑不亢,“東方不敗寵信奸佞,搞得魔教天怒人怨,教主除他,是順應天意人心。正派聯盟支持你,是為江湖除害。至于條件……”他話鋒一轉,“教主在梅莊地牢十二年,教中勢力早已被東方不敗清洗,若沒有正道的幫助,即便你殺了東方不敗,那些觀望的長老、依附東方不敗的堂口,會真心服你嗎?”
任盈盈適時開口:“爹爹,令狐大哥說得有道理。昨日黑風堂的堂主還派人送來密信,說只要你能殺了東方不敗,他就率部反正。”
任我行沉默片刻,胸口又傳來一陣悶痛,他捂著胸口輕咳幾聲,看向令狐沖的眼神多了幾分凝重:“你說得對,老夫確實需要你的力量。但空口白話沒用,我可以立誓,若我除掉東方不敗后約束教眾,十年內不亂殺無辜!”
“晚輩可以代表華山立誓。”令狐沖朗聲道,“若教主履約,華山與聯盟必守承諾。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任我行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道:“好!老夫信你一次!不過……”他話鋒又轉,“聽說楊凡那小子也在華山?他上次在嵩山傷了左冷禪,本事不小,怎么不親自來?”
令狐沖按照楊凡的囑咐,露出一絲惋惜:“楊兄弟左臂被左冷禪的寒冰真氣所傷,經脈受損,太醫說已難再練高深武功,如今正在華山靜養呢。”
任我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舉杯道:“可惜了一個好苗子。來,令狐少俠,陪老夫喝一杯!預祝咱們……合作愉快!”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緩和。任我行詢問起獨孤九劍的精妙,令狐沖撿著不涉及核心的部分隨口應答;任盈盈則與向問天低聲商議著聯絡教眾的細節。令狐沖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覺得楊凡的計劃或許真的能成——任我行雖梟雄,但有盈盈在側規勸,又有他的約束,未必不能讓魔教走上正道。
夕陽西下,余暉灑在望月灣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令狐沖起身告辭,任我行讓向問天送他至碼頭,任盈盈則悄悄塞給他一個香囊:“里面是黑木崖的布防圖,若日后有需,或許能用得上。路上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任我行這小棉襖漏風。
令狐沖接過香囊,心中一暖,點頭道:“你也保重,待教主大事一成,我便來接你去華山看桃花。”
船離岸時,令狐沖回頭望去,見任盈盈站在小筑的欄桿旁,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他握緊手中的香囊,知道這場關乎正邪的博弈,才剛剛開始。而華山玉女峰上,楊凡與柳青霜正望著黑木崖的方向,他們知道,令狐沖帶回的不僅是合作的承諾,更是撬動整個江湖格局的第一塊基石。桃花依舊紛飛,卻仿佛已預見了不久后,黑木崖上將燃起的熊熊烈火,以及那場注定改變無數人命運的正邪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