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新藥廠，廠長辦公室。

看著人群逐漸散去，陸言和周睿謙返回茶桌。

辦公室里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周睿謙和陸言相對而坐，疲憊中帶著一絲亢奮后的松弛。

周睿謙提起紫砂壺，為兩人續上滾燙的濃茶。他沒有立刻喝茶，而是放下茶壺，看向陸言，神色認真：

“小言，你周三的這一手‘假一賠三’玩的真是漂亮，現在全國媒體都在討論。可是火點起來了，柴呢？你想過全國市場規模有多大嗎？”

他身體微微前傾，“你周叔我，就算把產能提到最高，火力全開，一個月也就能出60多萬盒‘氣血源’！就算后續我優化工序，組織加班，頂天也就70萬盒，你心里得有個數！”

周睿謙提醒道：“別忘了，僅僅是九衢市的農村市場，37天你就賣了16萬盒！那還只是九衢！全國呢？

你就這樣把代理權賣遍全國，到時候人家拿著合同找你要貨，我拿什么給你變出來？

貨供不上，那些花了真金白銀拍下代理權的，能甘心？他們急了，貼牌、摻假、以次充好，什么手段使不出來？最后臭掉的，是‘氣血源’這塊剛立起來的招牌！”

陸言知道周睿謙是在提醒自己貪多嚼不爛，他清楚這樣的擔憂絕非杞人憂天！

陸言比他更清楚全國的市場有多大，在前世，三株口服液在96年可是賣出80億的銷售額，無腦換算一下，就是4億盒氣血源口服液啊，每個月就是三千多萬盒！

“周叔，您的意思我明白。”陸言的聲音很穩，“我沒那么天真，也沒打算一口吃成胖子。”

他放下茶杯，手指蘸了點茶水，在光滑的桌面上飛快地畫了一個簡易的草圖：

“我的計劃，是深耕漢口省，輻射周邊四省一城！”

他的手指點向中心，“這里，漢口省，我們的根基。”然后手指向外延伸，畫出幾個相連的區域：“豫州、瀟湘省、江淮省、徽州，這四省緊鄰漢口，地理上形成一片，物流運輸也極易打通。”

最后，他的手指指向漢口省左上角的位置：“再加上這里——山城！”

“山城？”周睿謙眉頭微皺，顯然對這個選擇有些意外。

此時的山城還未直轄，在他眼中，只是川蜀省的一部分。

“小言，其他四個省緊挨著九衢，我能理解。山城雖然也和漢口接壤，但隔著大巴山，路遠山高，運輸成本不低啊！而且既然考慮山城，為什么不考慮整個川蜀？川蜀人口眾多，市場潛力不比豫州小！”

陸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在后世信息大爆炸時代，山城有個所有人都知道的梗——娶川渝暴龍，享愜意人生。

“周叔，您知道山城人最出名的是什么嗎？”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周睿謙一愣，搖搖頭。

“‘耙耳朵’啊！”陸言笑道，“我們‘氣血源’補氣養血，調研數據表明，女性購買者占比超70%，核心購買力就是女性！

山城這地方，男人疼老婆，平時都是男人做飯，女人打麻將。老婆要買氣血源，他們敢說‘不’？

這個市場的潛力，絕對比我們預估的還要大！”

周睿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解釋倒是新鮮且似乎有理。

但他還是補充道：“可要說‘耙耳朵’，我聽說整個川蜀都差不多啊！而且川蜀盆地人口稠密，市場更大！”

陸言收斂笑容，正色道：“周叔，我何嘗不想拿下整個川蜀？但距離！物流成本！管理半徑！都是硬傷！

我們現在公司初創，力量有限。與其分散精力去啃一塊距離遠、情況復雜的大骨頭，不如先集中力量，把山城市場拿下！

等我們在山城站穩腳跟，積累了足夠的資金和經驗，下一步就可以考慮在那里建分廠，以山城為橋頭堡，輻射整個西南！

現在，我們必須攥緊拳頭，把力量都集中在眼前這‘五省一城’！”

周睿謙看著陸言在桌面上畫出的戰略圖，聽著他條理分明的分析，心中的疑慮消散了大半。

這小子，眼光確實毒辣，思路也夠清晰。

“好，就算只做五省一城，”周睿謙話鋒一轉，回到了最核心的產能問題，

“你打算怎么分配產能？整個漢口省，按照你這幾天的勢頭，我估摸著一個月就能消化30萬盒！那剩下的豫州、瀟湘、江淮、徽州、山城，四省一城，一共才分剩下的30到40萬盒？平均每個省才不到十萬盒，具體到市，更少，代理商還不鬧翻天？”

陸言搖搖頭，“周叔，您這算法是按最高峰來的。市場是有周期的，就像海浪，有波峰就有波谷。就拿九衢市來說，我們團隊前期主攻遠郊區縣，那是‘掃蕩式’鋪貨，銷量自然沖得高。

但這一輪掃過去之后呢？后面幾個月，就是正常的消化期了，主要靠鄉村診所和小賣部自然銷售、零星補貨。銷量會大幅回落，回歸到一個相對平穩的水平。”

他指了指窗外：“您看這兩天，九衢中心城區一下子賣掉近6萬盒，但這貨大部分終端零售商手里，還沒真正流到消費者手上！

我們接下來的重點，不是簡單的把貨塞給渠道商就完事了！那樣就是‘一錘子買賣’，我們還要持續打廣告，炒熱度，幫終端零售商把貨實實在在賣到消費者手里！幫助他們去庫存！只有這樣，市場才能健康運轉，口碑才能建立起來。

所以，不能簡單地用九衢市這兩天的爆發式銷量，來推算整個漢口省未來的長期月需求量。九衢市的銷量是我花費無數心血，用人堆出來的業績。”

陸言坦誠地看著周睿謙：“當然，60萬盒的月產能，要覆蓋五省一城，確實捉襟見肘，壓力巨大。不過，周叔……”

他話鋒一轉，帶著點狡黠的笑意，“您看是不是把廠里的另外兩條生產線也改造一下，我可是聽我爸說過，您的工廠可不止一條生產線，當初您可是同時給好幾家保健品公司代工的？”

周睿謙苦笑起來，指著陸言：“好小子！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我就說你這‘五省一城’規劃的盤子怎么這么大！”

他解釋道：“之前之所以不敢開足馬力，是怕你賣不掉，產品積壓，貨砸手里！

現在看到你這‘假一賠三’的神來之筆，看到外面那幫經銷商搶破頭的架勢，看到你連山城的‘耙耳朵’都算計進去了……我還有什么好顧慮的！”

周睿謙神色興奮起來：“等周日招標大會開完，我估摸著，光代理權預估就能賣個四五百萬！到時候，你可以先支付兩百萬預付款過來！”

他伸出兩根手指，用力晃了晃，“我拿出一百萬，把另外兩條生產線升級改造一下！再調試調試！不用一個月時間，我保證！”

“月產能我可以提高到一百五十萬盒以上！這點底氣，你周叔還是有的！”

“一百五十萬盒？！”陸言聞言一喜，這下最大的難題就解決了。

“太好了，周叔！”陸言神色激動，“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國內其他省份的市場，先暫時放棄！

咱們就集中火力，打造這‘五省一城’市場！梳理好渠道，維護好口碑，把‘氣血源’的根基扎牢！等我們在這里站穩了腳跟，攢足了本錢和經驗……”

陸言的目光投向遠方“再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向外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