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過往
葉菁聽了黃豆芽的回答,覺得有一股暖流直涌心頭,當下就表示:“你這個朋友我這輩子交定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黃豆芽樂了,笑嘻嘻地說:“那好,我一向臉皮厚,將來有求于你的時候,可絕不會猶豫!”
“誰還要你猶豫了!哎,對了,怎么沒有看到黃小月她們啊?”
“夢瑩就是上陽都城附近的人,在去礦場尋你們之前,我們就讓黃小月先去夢瑩那里了,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去把她接回來。好了,你先休息,有什么等你恢復些了我們再聊。”
暢音閣后門。
夜色侵染,一架低調普通的馬車在暢音閣后門停穩后,從馬車上一前一后下來了兩位戴著斗篷遮得嚴嚴實實的女子。
其中一位體型稍胖的女子上前敲了敲門,待到門開后,便引著身后身形瘦削些的女子進入了后門。
暢音閣戲樓分為上下兩層,一層是大堂,可坐散客;二層是雅間,專迎愛湊湊熱鬧的貴客。
畢竟,有時候看戲,也是看個氛圍。
戲樓里這場好戲已然進入高潮,大廳里喝彩聲絡繹不絕。
那二位女子在小廝的帶領下,一路撿著人少僻靜處登上了二樓,進入了一個包間,移開一方書架后,露出了一個門洞,很快,門洞另一邊的書架也移開了。
露出了包間的屏風后面,一男一女的側影。
外面的喝彩聲也小了下來,想必是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
小廝們放下了紗簾,備好新茶,關了門退了出去。
身材瘦削些的女子進入了包間,取下了頭上的斗篷,露出了上陽王后那張保養得宜的臉。
跟在她身后的自然便是翠玉嬤嬤了。
而聽到動靜的那一男一女也起身走了過來,正是出來看戲的黃豆芽和陳嘉安。
雖然陳嘉安給黃豆芽提過,今天還會有人一起來看戲,但是她確實是沒有想到會是上陽的王后。
畢竟白天的時候人家玉佩都送了,晚上這么快又要見面嗎?
也沒提前說一聲,自己也沒有準備合適的回禮。
阿娘給她講過,收了別人的禮物,下次見面的時候就要準備相當的禮物作為回禮。
要不,問問這顆蛋有沒有合適的東西可以拿來送送?
正當她準備偷摸敲敲腰上的蛋來打個商量的時候,那位上陽王后和翠玉嬤嬤走到黃豆芽跟前便是“撲通”“撲通”兩聲跪下了。
雙手正在腰間做小動作的黃豆芽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一時不知道是應該先去扶還是也給她們跪下。
跪著說話好像有點奇怪,那還是先扶起來吧。
黃豆芽伸出手就去扶跪在地上的王后,“王后娘娘,您這是……”
“小主子恕罪,是奴婢無能,讓您和主子受苦了!”
“小主子!老奴有罪啊!”
“先起來再說吧!”黃豆芽再次嘗試把她們拉起來。
無奈她身板小,拉不動她們,便只得說:“你們不起來,那要不我也給你們跪下?”
說完作勢欲跪,這王后和翠玉嬤嬤見狀,趕緊起身扶著黃豆芽阻止她下跪。
陳嘉安瞧著她們雙方還想拉扯一番,便說:“都過來坐著說話吧。”
翠玉嬤嬤給陳嘉安見了個禮,扶著王后坐下了。
黃豆芽一臉問號地看向陳嘉安,悄悄地努努嘴對現在的情況表示了疑問。
陳嘉安接收到了黃豆芽的信號,在黃豆芽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認真地說:“關于你的身世,其實我早就應該告訴你的,只不過涉及到當年之事,那時我年歲尚小,對很多事也只是知道個大概,正好今日王后來信相約,所以我想還是由她們告訴你比較好。”
黃豆芽把目光投向王后主仆二人,那王后一抹眼淚,開口說道:“十五年前,奴婢是流金國雅嵐公主的貼身婢女,翠玉嬤嬤則是當時公主宮內的掌事姑姑。流金和上陽決定采取聯姻來穩固聯盟,雅嵐公主主動接受了來上陽和親的任務,奴婢和翠玉嬤嬤便一起陪嫁過來。”
“本來途中一切順利,誰知經過夏國時,遇到了賊人沖散了送親的隊伍,奴婢和公主落了單,為了掩護公主,奴婢便和公主換了衣服,跑出去引開追兵,我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成想剛好遇到了嬤嬤和迎親的隊伍,兩國邦交是大事,我們不敢聲張,便只讓嬤嬤帶人悄悄地找,奈何一連幾天都尋不見人影……”
王后許是回憶起了傷心事,哽咽了一番繼續說:“為了不讓迎親的人看出來端倪,奴婢只得繼續假扮公主坐在花轎里,隨著迎親隊伍來到了上陽。”
王后說到這里,已是泣不成聲,翠玉嬤嬤見狀,遞給了王后一塊帕子接著說了下去:“奴婢們來到上陽之后,人生地不熟,派出去尋找公主的人也杳無音訊。眼看著吉日越來越近,這若是破壞了兩國邦交,奴婢們萬死難辭其咎,于是,老奴便做主,讓王后不要聲張,繼續扮作公主嫁給上陽國主,一來,王后在公主身邊多年,最是熟悉公主的習慣脾氣,年齡也相仿,是最最合適的人選;二來,弄丟了和親公主,奴婢們以死謝罪是小事,若是因此產生誤會而引起戰爭,那才真是大大的罪過……”
“所以,所以才陰差陽錯的造成了現在的局面。老奴若是早些知道公主在哪里,也不會讓公主……”翠玉嬤嬤說著說著便抽泣起來,似是難過的說不話來了。
黃豆芽聽她們說完,只覺得胸悶頭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陷在椅子里,久久不曾挪動一下,安靜地仿佛一蹲石像,也不知道王后她們是何時離開的。
血液翻涌沖擊的她幾乎不能呼吸,為這陰差陽錯的命運,為從云端落入泥濘的阿娘憋屈。
命運對她何其不公!
她是一國的公主,卻被拐到鄉野成了農婦。
原本可以成為一國之后,卻被迫委身于視她如豬狗的男人。
原本她的痛苦最多就是年老色衰有寵妃分享帝王之愛,她自小長于宮中,于此事早已是司空見慣,自知如何應對;可偏偏她被丟在了一個閉塞的山村里,被欺辱,被踐踏,她過往所學,皆是增添痛苦的來源,她該多么的絕望、無助又痛苦呢?
阿娘啊,你在給我說學典故是為了知道遇事該如何應對時,究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呢?
而造成她如此境地的,又僅僅只是一句命運使然嗎?
“那……”黃豆芽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陳嘉安:“她們找不到我和阿娘在哪里,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