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他和她去爬山了。他一路上扶著她,他們有說有笑。他一不小心摔倒了,褲子破了個洞,膝蓋滲出了鮮血,沿著褲子往下流。
“你看,你老的都走不穩(wěn)了,連石頭都邁不過去了”,她沒有扶他,站在一邊嘻嘻的笑著,和他說。
“誰說我老了,我是沒看著這個石頭,光扶著你了”
“我累了”她說。
“那你喝點水吧”,他卸下肩上的背包,從中拿出一瓶水,擰開蓋子給她,“慢點喝,別嗆著”,他看著她喝水,咂了咂舌頭,“上山的時候多備些水好了”他自言自語著。
“你還累嗎?”他問她。
“嗯”
“那坐在石頭上歇歇吧”,他用袖子把石頭擦了擦,扶著她坐下了。
他蹲下拾起一片樹葉,擦了擦膝蓋,又拾起一片,貼在膝蓋上。
他起身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了,他四處望著,還是看不見她。
“慧兒啊,慧兒”,聲音在山里回蕩著,可是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佇立在石頭旁,不知所措。
他感覺有人在拽他的衣角,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果果。“你什么時候來的”,他抱起了她,果果的小手冰涼,他將她的小手放到胸口,用手給她暖著。
他聽到了遠處有人在嬉戲,他循聲望去,在很遠的山腳下的村落的麥田里,果果媽媽正在和一些女孩子追逐嬉戲著,聲音在山里流傳,是那么的清晰,笑聲是那么的清澈。他和果果在山上看著這一切。
“爸爸,我也想去玩”
“孩子,咱不能去”
他注視著果果媽媽在那邊嬉戲,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腳面上布滿青苔,青藤順著他的腿爬到了他的身上。不知道果果是從什么時候從他的懷里下到地上的。他看到果果拿著他喜歡喝的白酒,帶著幾碟他喜歡吃的小菜來看他,“爸爸,我來陪你吃飯了,爸爸,你還好嗎?”
他站在那里,他不知道為什么他說不出話來,他很想說話,可是偏偏都是果果在自言自語,他很著急,可就是說不出來。后來,果果走了,臨走時告訴她,爸爸,我快結(jié)婚了。他很高興,他很想問問她,那個男孩子是干什么的,家是哪里的,對她好嗎,可是他就是說不出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嬉戲的聲音聽不到了,他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山腳,只有那一片麥田,在陽光下隨著風(fēng),搖曳著。
腳下是女兒給他送來的白酒,一只小松鼠頑皮的爬了過去,酒瓶倒了,他聞到了。
膝蓋的那個破洞依然在那里,那片樹葉依然還貼在他的膝蓋上,那個石頭依然還在他身旁……
……
他醒了,怎么做了這么一個夢,夢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實,他想這也許是上天在和他說些甚么吧,上次她回遼寧他就是做了一個夢,那一次他找回了她,而現(xiàn)在這個夢,似乎在告訴他……
他給女兒蓋好被子,輕輕地摟著女兒,女兒的頭還枕在他的胳膊上,小腿還在他的肚皮上,小腳熱乎乎的,只是,小手,有些涼,他握著女兒的小手,孩子睡得很香,呼吸很勻稱。
不知不覺的,他睡著了。
……
早上送女兒去幼兒園后他就徑直的來到單位,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有些冷。他燒了壺熱水,滿滿的到了一茶杯。他用雙手捧著茶杯,慢慢地,快凍僵的身子暖和了。
他在上班的路上沒注意紅綠燈,還好,沒出什么事情,不過,真的是很危險。
“舅媽,我是小峰”,他打電話給在BJ的舅媽,“您今天能過來嗎?我晚上得加班,可能回不去,小妹在這兒呢,不過,我怕我不在她一個人弄不了孩子”
“行,我一會兒就去”
“謝謝您,我單位太忙了”
放下電話,他寫了這篇日志,“她到底還是屬于那個世界,她到底還是回去了”他自言自語著,輕輕的嘆息。
去工作了,今天會很忙。
小唐
于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