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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夜襲

“無妨,人生百年,生死命中注定,我呀早就看透了!”

劉風長嘆一聲,搖頭苦笑離開。

盛文運來到制作坊,看著各式各樣、眼花繚亂的兵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挑選。

魏老頭方才已經接到趙塵傳來的命令,所以制作坊只要有的,盡管挑選。

盛文運挑來揀去,總覺得不甚滿意。

晚上天太黑,看不清敵人在哪,復合弓發揮不出太大用處。

鐵甲太沉重,跑起來太累,也不適合突襲。

這什么大炮,更不行,攻城的時候倒是能用一用。

”這是什么?”

盛文運看著角落里,一籮筐不起眼的圓溜溜石頭。

“這是手雷,點燃引信,十秒鐘后,便能爆炸,只是威力有些弱。”

魏老頭拿起一個手雷,遞給盛文運。

制作坊的老師傅試著改進,可都以失敗告終,威力始終無法有一丁點提升。

“倒是個好玩意!”

盛文運仔細看了看,威力弱不要緊,他需要的是造大聲勢,引起敵人的恐慌。

“你這兒有多少手……手雷?”

魏老頭指向旁邊黑乎乎的山洞,道:“都在里面,有一兩千顆!”

“全給我!”

“全給你?”

魏老頭有些震驚,他們辛辛苦苦造了一個多月,日夜趕工,才勉強造出來兩千顆。

就算趙大人有命令,那也不能全都拿走,至少留下一部分,守城的時候用。

“我只能給你一半!”

“不行,我全都要!”

盛文運態度極其強硬,趙大人既然答應他,讓他到制作坊,隨便拿取兵器。

這次劫營,事關重大。只能勝利,不能失敗。

“趙大人可是答應我了,我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你信不信,老子以貽誤軍情,一刀斬了你。”

盛文運抽出鐵刀,架在魏老頭的脖子上。

沒想到,魏老頭眼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挺起胸膛,目光堅定的看著盛文運。

制作坊的工人瞬間暴怒,紛紛拿起手邊的鐵錘、鐵鉗,一窩蜂圍了過來。

“把你的刀從老魏鼻子上拿下來,否則老子讓你走不出這個門。”

“敢在制作坊鬧事,你算什么東西,信不信老子的鐵錘,一錘子把你腦殼敲碎。”

“趙大人來都客客氣氣,你一個小小的千戶,竟然如此猖狂,太放肆了!”

盛文運眼神陰鷙,冷笑道:“怎么,我來之前,趙大人有令,莫非你們想抗命不成。老子第一大營的堂堂千戶,你們這群臭打鐵匠,算什么東西。”

“有本事就往這兒砸!老子的兵就在外面,只要你們敢砸,一個都跑不掉。”

“咋滴,你裝什么逼!”

“得瑟你馬呢!”

”信不信老子給你一錘!”

……

“住手!”

張仁一臉懵逼走進來,見到這般場面,擠開人群,走到里面,當即厲喝一聲。

盛文運見到張仁,立刻一臉委屈,抱怨道:“張大帥,來之前趙大人有命令,這群臭鐵匠……”

張仁怒道:“閉嘴!還嫌給我惹的麻煩少嗎?”

“我……”

盛文運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不明白張大帥為什么替這群臭鐵匠出頭。

“老魏,都怪我,手底下的人魯莽,你不要見怪!”

張仁走到魏老頭身邊,誠懇地表示歉意。

魏老頭沒說話,只是走到一旁,檢查剛制作出的兵器。

“磨磨唧唧,還不趕緊辦你的事!”張仁罵道。

“張大帥,我……我怎么拿!”

盛文運一時沒了主意,這老家伙又一言不發。

“老魏說拿多少,你就拿多少。”

張仁氣得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是!是!”

盛文運走到外面,招呼自己的部下,拉走一千顆手雷,還有一百復合弓,一千支箭。

深夜,月明星稀,一群烏鴉盤旋在屋頂,遲遲不肯離去。

趙塵眉頭緊皺,一旁的劉必成心中更加緊張。

劫營之時,竟然出現烏鴉,不詳征兆,今夜的行動恐怕……

他正想勸說趙大人,不如取消今夜的劫營,話還沒說出口,張仁帶著盛文運來到。

趙塵問道:“人齊了嗎!”

“呃!”

“還……還差幾十個人,他們正在準備。”

盛文運撓撓頭,這些人真是欠罵,這個時候還敢偷偷跑進城,到醉香樓瀟灑。

不過,他沒敢說出實情,聽說第二大營的千戶何博,因為經常夜宿醉香樓,已被關在牢獄。

“時間一到,不必等他們,立刻出發。”

趙塵心里七上八下,劫營這般重要的事,到了約定時間,竟然連人還沒到齊。

鬧著玩呢!

這是打仗,不是過家家!

“這……趙大人,要不還是等等他們,這幾個人驍勇善戰,作戰不畏生死,勇往直前,一直是營中的表率。”

盛文運走上前,建議還是等這些人到齊后,再去也不晚。

趙塵:“……”

“盛千戶,戰績稍縱即逝,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著。既然到了約定時間,那些人就不用等了,立刻出城吧。”

劉必成說完,見盛文運身子站著,一動不動,頓時火冒三丈。

“盛文運,你……你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劉大帥,恕屬下直言不諱,屬下歸張大帥管,似乎不應該聽你調遣。”

劉必成大怒,道:“劉必成,你……”

張仁知道自己不能再憋著嘴當透明人,于是開口道:“盛文運,按照趙大人的吩咐辦,立刻出城。”

“是!”

盛文運回答的毫不猶豫,隨后轉身離開。

“趙大人,今晚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還是待在城里吧?”

張仁雖然俯身,降低姿態說話,可言語卻是十分強硬,不像請求或者商量,更像是通知。

“身為一城主帥,這點小事就不要詢問我的意見了,你自己做決定吧。”

趙塵說完,轉身回屋,只留下張仁一人,沒說讓他進去,也沒說讓他離開。

張仁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離開。

不過他并沒有回客棧,而是提著幾袋禮物,來到魏老頭家里。

”咚咚咚!”

敲了幾聲門,終于有人應聲,不過是個老人的聲音。

許久,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打開大門,露出一條門縫。

“你……你是誰?怎么沒見過,你來我家干什么!”

張仁輕聲道:“我來找老魏,他在家嗎?”

“他呀!他不在家,在制作坊,已經半個多月沒回過家了,你要是去找他,到制作坊吧。”

老人說完,咣當一聲關上門。

張仁心里暗罵一聲,他沒有去制作坊。那里人多眼雜,一定有縣衙的眼線。

深夜尋找老魏,要是被眼線發現,一定告知趙大人,引起他的懷疑。

所以,張仁想了想,決定明天中午去制作坊找老魏,理由也比較好說。

今夜反正無法入睡,都說醉香樓,宛若天上宮闕,從來沒去過一次。

正巧,不如進去看一看,到底哪里像天上宮闕。

黑夜中,張仁離開沒多久,便有一名黑衣人,只露著兩個眼睛,悄悄跟在后邊。

……

“劉必成,你說今夜劫營會成功嗎?”

趙塵心里沒有底氣,他不知道盛文運的實力,也不知道他部下的戰力,所以根本沒法判斷。

對于張仁的離開,他心里徹底失望。

這個時候,他既不愿意同盛文運前往一起劫營,又不愿意留在縣衙,等待盛文運的消息。

這才幾個月,一個人竟然有這么大的變化嗎!

“趙大哥,我……我不敢猜,我也猜不出來。”

劉必成沒有謙虛,他的確猜不出來,也無法判斷。

不過倘若今夜自己帶隊劫營,恐怕獲勝的機會很小。

一則不熟悉敵軍駐扎地的環境,二則不知道敵軍是哪支官兵,又是哪位將領帶隊。

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然而,他們對官兵不了解,甚至一片空白,貿然劫營,他們不可能沒有一點防備,恐怕勝利的希望很小。

“把何博帶來見我!”

趙塵很清楚何博是劉必成手底下,最驍勇善戰的千戶,就是為人貪財好色,好飲酒,又不忠誠。

衙役離開,沒多大會兒,一身傷痕的何博被帶進來。

“趙……趙大人,劉……劉大帥,屬下……屬下該死,屬下一時糊涂昏了頭,不該打張獻忠財寶的主意。”

沒想到,這次何博竟然把事實全盤說出,原來他以為深夜把自己拉出來,肯定要去見閻王。

所以,為了保命,他不再有所隱瞞。

“早說不就得了!”

趙塵把他扶起來,坐到椅子上。

何博屁股剛粘上凳子,疼得撲騰站起來,嗷嗷直叫。

“來人,拿個軟墊!”

何博小心翼翼坐下后,趙塵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和劉大帥很器重你,本想讓你接替副將之職,協助劉大帥管理軍務。

不曾想你竟然這般沒出息,好色貪財,飲酒為樂。堂堂三尺男子漢,沉迷于醉生夢死。

大丈夫在世,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腰寬三尺,身上還有哪一點,配得上三尺男子漢。”

“屬下知罪,請趙大人和劉大帥恕罪,屬下自知罪業深大,不敢奢談求饒。

只希望給屬下戴罪立功的機會,愿為一小兵,從頭做起。”

何博感動的鼻涕橫流,沒想到趙大人和劉大帥,這般看重自己。

想到自己往日做下的種種荒唐之事,不免臉紅耳赤,心中后悔莫及。

”你有悔改之心,說明你良心尚未泯滅。從今天開始,你官復原職,仍為千戶。

萬望你改頭換面,不再沉迷于醉生夢死。這把劍送給你,希望你能立不世之功。”

趙塵從架子上取下寶劍,雙手送到何博手上。

何博誠惶誠恐地接過寶劍,羞愧難當,當即跪在地上,抽出寶劍,砍下左手小拇指。

“我自斷一指,對天發誓,若負趙大人、劉大帥,如此指一般。”

趙塵趕緊攙扶起何博,叫來大夫,替他包扎傷口。

隨后又把楊慶福從牢獄里放出來,他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

“趙大人,此人雖說以金銀賄賂我,坐上千戶之位。不過此人心性膽大,是個可塑之才,還望饒他一命,戴罪立功。”

何博知道他雖然背叛自己,但是趙大人和劉大帥,同樣給自己戴罪立功的機會。

所以,自己沒必要非要殺了楊慶福,留他一命,更是莫大的天恩。

“這幾天你安心先療傷!”

“屬下領命!”

東城。

盛文運帶著五百人大張旗鼓出城,要不是手下再三勸阻,他都不肯熄滅火把。

“天這么黑,哪看清楚路,照這個速度走下去,三十里的路程,猴年馬月才能趕到。”

盛文運不停地發著牢騷,今天制作坊的老魏,讓他很沒有面子。

偏偏張大帥不站在他這邊,反倒替那老不死的東西說話,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月光明亮,能依稀看清楚道路,咱們不著急,只要趕在凌晨前到就行。”

趙塵之所以選在凌晨之前進攻,一來是他們初到,晚上肯定十分警惕,兵士難以入眠。

等到凌晨的時候,一定是他們最疲憊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放下戒備心的時候。

趁此發動攻擊,一定可以打個措手不及。

不過,盛文運卻不同意這個方案,可他人微言輕,說的方案得不到贊同,只能等到凌晨進攻。

“大哥,要不休息會兒吧,弟兄們太累了,走不動道了。”

不停的有人勸阻,盛文運也是滿身是汗,氣喘吁吁,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離敵人還有多遠。

“歇一會兒,歇一會兒!”

盛文運擺擺手,癱倒在路邊,大口大口喘著氣。

“大哥,要不喝幾口?”

有人遞過來一壺清酒,聞起來沁人心脾。

“你們幾個,不是我說,要不是我在趙大人面前,好話說盡,你們早像那何博,被關進牢獄了。”

盛文運身邊圍坐的幾人,正是他口中有事尚未到齊的人。

“大哥,說句良心話,弟兄們跟著你,不敢說身經百戰,至少打了幾十仗。

苦也吃了,累也受了,連命都不要,好不容易到女人窩里瀟灑一會兒,憑什么把我們抓起來。”

“說的對,總不能他們窩在縣里,吃香的喝辣的,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美人,讓咱們在前面送命,太不公平了!”

“要我說,真該讓第二大營的人去劫營。咱們大老遠趕過來,沒休息的功夫,就要替他們打仗,弟兄們心里不服氣。”

“我也不服……”

“俺也不服……”

“俺們都不服……”

“行了,行了!”

盛文運趕緊制止住,手下人越說,心里越煩躁不安。

他真不明白,官兵進攻永寧縣,跟他們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大老遠過來,受氣不說,還要替他們打仗。

就說劫營,趙大人偏偏讓自己去。劉必成那家伙,還一直嘲諷他。

“都說第二大營是窩囊廢,我看還不如窩囊廢,連出戰的膽子都沒有。”

“我看呀,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別說打仗,估計看見人撒腿就跑。”

……

“都別說了,趕緊起來趕路吧!”

盛文運兩條腿像灌了鉛,沉的走不動路。

“你們記好了,今天是我們第一仗,我能不能在趙大人和張大帥面前露臉,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等會兒誰要是打起來,不敢往前沖,就別怪我不客氣,真要讓我把屁股露出來,老子一個個弄死你們。”

“盛大哥,您就放心吧,弟兄們什么時候讓您失望過,哪一次不是傾盡全力,拼命干仗!”

一路上,盛文運沒有放緩行軍速度,直到隱隱約約看見遠處的燈火,當即下令讓眾人隱藏。

奈何荒山野嶺,山上也是光禿禿,沒有一棵樹,一根草。

只能趁著黑夜趴在地上,以免被敵軍發現蹤跡。

“都掏出手雷,等會貓著腰往前跑,不要發出一丁點聲音,記住了嗎?”

“記住了!”

眾人異口同聲,即使聲音再小。這么多人,在寂靜的黑夜中,也是過于響亮。

盛文運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拍在旁邊的士兵頭上:

“他娘的,都給老子小點聲,閉嘴!”

這時,有人支支吾吾,顫顫巍巍說道:

“大……大哥,好……好像忘記……忘記一件事了!”

“什么事!”

盛文運不耐煩地問道,這都到目的地了,早干什么去了,只要不是手雷忘帶就沒事。

“我……我忘記帶火折子了?”那人低聲弱弱道。

“什么?”

盛文運兩眼一黑,差點昏倒在地上。

這都是什么鳥人,火折子都能忘帶。

塔瑪的!

這和上戰場忘帶兵器,吃飯忘帶碗筷,逛醉香樓忘帶銀子,有什么區別。

“你他娘的干什么吃的,這么重要的東西都忘帶。你們都是豬腦子嗎,沒有一個人帶火折子?”

眾人沉默不語,誰閑著沒事帶那玩意兒。

火折子都是出城前,到制作坊統一領取分發的。

瑪德!

他到制作坊,好像沒有提這件事。

所以,沒有火折子,應該自己的問題。

盛文運臉上有些火熱,話鋒一轉,把責任推脫掉。

“制作坊的這群臭鐵匠,光記得給老子手雷,不給火折子。這不是故意給老子挖坑,讓老子躺進去埋起來嗎!”

“怎……怎么辦?”

“老子會知道怎么辦?”

盛文運氣得一拳砸在地上,沒有手雷,只有復合弓,頂個屁用。

夜襲,夜襲!

火攻才是最見效的方法,能引起敵軍恐慌和騷亂,又能趁機燒毀糧草。

“要不……咱們回去,明天晚上再來?”

“放你娘的屁!你當打仗是過家家,玩呢!我要是這樣回去,張大帥還不把我給吃了。”

“那……那怎么辦?”

“找找機會,實在不行,找兩個村莊,把他們的人頭帶回去,就說大獲全勝。”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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