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趙塵掃視一圈，發現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急忙扔掉沾滿鮮血的大刀。

他這才想起，原身是個手無縛雞之力，連刀都不敢拿起的文弱書生。

為了避免懷疑，他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

“貪官污吏，留著只會禍害百姓，該殺！該殺！”

“軍師雄起！”

“軍師威武！”

沒有預想中的質疑，只有震耳欲聾，此起彼伏的歡呼。

趙塵頓時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自己和原身性格格格不入，以后行事要穩妥些。

隨后在王麻子的招呼下，眾人將銀兩綾羅綢緞和珠寶，一點不落地搬回山寨。

仔細清點幾遍，共有四千多兩白銀，一百多兩黃金。

綾羅綢緞一百二十匹，珠寶整整三大箱。

“二狗子，你馬上下山，告訴村民，讓他們來領銀子，進城購買糧食過冬。”

“得嘞！”

二狗子拿起一串珠寶，掛在脖子上，一溜煙跑開。

“軍師，一家發三兩銀子，足夠他們過冬。

山下有五個村子，共三百多戶，這樣算下來，一共花去……花去……”

王麻子掰著手指頭，可算來算去，始終算不明白，只好咧著嘴笑著看向趙塵。

“大哥，共花去一千兩銀子。”

趙塵翻了個白眼，看來有必要對山寨的兄弟，進行義務教育。

“對！對！”

“一千兩銀子！”

“那樣，還剩三千兩銀子。”

“夠了！夠了！”

王麻子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大哥，什么夠了？”

趙塵丈二摸不著頭腦，有些迷糊。

“軍師，三千兩銀子，咱們囤些糧食過冬。

剩下的銀子，到黑市買上大刀和弓箭，干黑狗他丫的。”

“呃！”

趙塵：“……”

“大哥，省省吧！”

“你數數，山寨里腿腳靈便的兄弟，滿打滿算二十來人。

就算有武器，黑狗他們山寨有五十多人，人數懸殊太大，毫無勝算。”

“老趙，你TND的是軍師，鬼點子多，想個主意，干他丫的。”

王麻子憤憤不平。

趙塵趕緊勸他打住，扯到黑市的話題上，轉移王麻子注意。

“聽說黑市有個能人，只要世上有，什么東西都能搞來，要不找他，買些鐵礦石？”

“你說的這個人，俺知道，綽號‘萬事能’。只要出價夠高，天上星星都能摘下來。”

前幾年，鬧災荒的時候，市面上買不來糧食。

王麻子曾在他手里買過一批糧食，高出市價整整四倍。

原本一兩銀子一石糧食的市場價格，愣是被他加到四兩銀子一石。

“軍師，不過這家伙漫天要價，心比木炭還黑。”

“俺聽說去年有人在他那定了一批貨，因為價格沒談攏，放了‘萬事能’的鴿子。”

“結果，你猜怎么著？”

王麻子湊過來，一臉神秘地問道。

“怎么著？”

“三天后，那家伙的兩條胳膊和大腿，在黑市上出現。”

王麻子嘆了口氣。

“當初俺在他那買了一批高價糧食，也是差一點沒要。

本來談好的二兩銀子一石，結果糧食到了，那家伙非要開價四兩一石。

你是不知道，俺當時那個氣，要是身邊有趁手的東西，真往他頭上招呼。”

“那你還挺幸運！”

“我倒想會一會此人。”

王麻子哈哈大笑。

“軍師，俺以為能唬住你，看來你和之前真不一樣了。”

趙塵：“……”

“對了！”

“軍師，咱們買來鐵礦，不得請個打鐵的師傅。”

“是要請個師傅，明天進城順路打聽下。”

趙塵點點頭。

突然，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王麻子。

“怎么了，俺臉上有東西嗎？”

王麻子拎起衣角，仔細擦拭。

“大哥，我記得……我記得你是打鐵出身吧？”

趙塵說完，兩人四目相對，房間里頓時鴉雀無聲，足足靜默一盞茶的功夫。

“呃！”

王麻子撓撓頭，低頭笑了笑，臉上有些尷尬。

兩人說這么久，他倒忘記自己的出身。

“你不說，俺倒忘記俺的老本行了！”

“打鐵咱可是行家，十里八村說起俺，哪個敢不豎大拇指。”

王麻子挺起胸膛，提起往事，沾沾自喜。

要知道，他當打鐵師傅那幾年，家里的門檻快被媒婆踏破。

今天說這家閨女多好多好，明天說那家閨女如此如此，根本閑不住。

后來，要不是他得罪了縣衙里的捕頭，恐怕現在孩子已經成群。

說到這兒，當時他相中的是隔壁朱莊村王老漢的閨女。

模樣板正，個頭高大，那雙大手，那雙大腳，一看就是種莊稼的好手。

真娶了她，正好可以幫襯著一起打鐵。

可惜……

可惜……

“大哥，想什么呢，這么入迷？”

趙塵看著滿臉幸福笑容的王麻子，知道這家伙一定又在回憶往事。

每次喝醉，王麻子都要豪言壯語一番，講起過往。

“沒……沒想什么！”

第二天，天還未亮。

兩人揣著二十兩銀子，迎著星光滿月，踏上通往縣城的路。

二十里山路，走了三四個時辰。

趙塵兩條腿都要累斷，終于趕在正午前走到縣城。

“軍師，你是讀書人，走不慣路，下次俺給你雇輛馬車。”

王麻子打鐵漢，渾身力氣，這點路程，開胃菜都算不上。

“你知道黑市在哪不？”

趙塵氣喘吁吁，經過城門的盤查后，兩人找了一家茶館歇息。

“就在城東的福康客棧，沿著這條路一直往東走，再過三四個路口就到了。”

王麻子喝了一口茶，直接吐了出來。

“掌柜的，什么玩意，都放壞了，這么苦，給老子換一碗！”

“哈哈哈！”

茶館笑聲一片。

“給他換一碗涼茶！”

趙塵鼓嘴憋著笑。

“大哥，這是毛尖茶，你沒喝過？”

“毛尖？”

“什么東西？”

王麻子之前進城，一向愛往酒館里鉆，茶館還是頭一次來。

沒想到，第一次來，就光著腚拉磨——轉圈丟人。

“唔！”

“你閉上眼睛，用心品嘗，毛尖入口苦，入喉香，苦盡甘來。”

王麻子半信半疑，又飲了一口，苦得齜牙咧嘴。

“軍師，以后咱們還是去酒館，切上二斤牛肉，來一壺美酒，多美的一件事呀。”

王麻子將茶水推到一邊，喝起了白開水。

“重要的事說三遍：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趙塵不是不想去酒館，而是怕王麻子一喝酒，就忍不住喝個盡興，耽誤大事。

王麻子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

“走吧！走吧！”

“先找個地方吃飯，再去福康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