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駙馬咄咄逼人?
- 盛明大駙馬
- 冬三十娘
- 2480字
- 2025-07-10 00:02:00
莊家原本姓章,上一輩家主原是蒙元時的進士。
元末紛爭驟起,章家謹慎保全己身。朱元璋早年想要網(wǎng)羅天下名士,那章進士不愿出仕,干脆改姓為莊“避禍”。
現(xiàn)在那章進士早已故去,如今莊家家主是其長子莊峻。
看著羅遠經(jīng)的請?zhí)f峻皺眉開口:“二弟,縣尊相召,說趙駙馬已經(jīng)看過蘭花塘那塊地了。”
“大哥與我說卻是無用!”莊峻的二弟莊瀚冷哼一聲,“二千兩拿了十幾頃圩地還不夠?為何還要讓那五百畝官田!”
莊峻長嘆一口氣:“羅縣尊好言相勸,我又能怎么辦?”
“還不是爹固執(zhí)!大明正統(tǒng)已定,還擔憂什么?要是大哥你當年接著考舉人考進士做了官,羅縣尊又怎么會拿莊家做軟柿子!”莊瀚很不滿,“如今春耕都差不多了,我如何去對那些佃戶說?”
那城西五百畝官田,是莊瀚在替莊家管著。
今天一早被莊峻喊來,他聽說消息本就大怒。
在他看來,如果不是縣尊想巴結(jié)駙馬,何必動官田的心思?如果不是莊家始終沒有人在朝為官,何必為了什么圩地就放棄多年積累的鄉(xiāng)望才保住的唯一一份官田佃租?
莊峻洪武三十年考中的秀才,那時他爹還在世。到了建文朝時要繼續(xù)考舉人時,他爹說什么也不讓他考了。雖說后來確實被他爹說中了,大明果然經(jīng)歷了靖難風波,但如今的現(xiàn)實就是莊家被“欺負”。
“那羅縣尊答應的廩生,讓彥兒去考吧。已經(jīng)和你說清楚了,若非如此,那塊地如何能獨屬我們莊家?此后以工代賑又如何能讓我們莊家做主管工役?那些佃戶今年自可做工,你好好說說就是。”
莊峻對他的短視有點無奈:“縣尊相召,我們兄弟二人一同去吧。駙馬爺當面,萬勿意氣用事。這回各衛(wèi)所能讓出那些圩地,都是駙馬爺?shù)拿孀印?h尊立下大功,要酬謝駙馬爺也是理所當然。等那塊地墾好了,以后都是族中良田!不比佃租官田、每年都要打點強?”
莊瀚的臉色好看了點,換了個廩生的允諾回來,總算不是太過欺負人。
大哥讓他兒子去考,也是補償他。生員考試,只要縣尊幫忙,成算還是大很多的。
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兒子成了廩生,定要督促他繼續(xù)用心進學,至少要考個舉人出來做個官才行。
見面的地方在縣衙寅賓館。大明各縣縣衙大門內(nèi)、儀門外的東南方向,基本都有這樣一處所在,是官方的招待所。
莊氏兄弟一進去,只見羅遠經(jīng)、金良臣、李芳都在。
趙輝身份尊貴,自被奉在上座。
他們自然一一見禮,趙輝順道聽說了金良臣字世忠,被那莊峻稱作世忠公子。至于冷泉,是那莊峻自取的號。
“這是舍弟莊瀚,過去都是舍弟在打理那些官田,因此一并來了。”
“正好。”羅遠經(jīng)含笑點頭,對著趙輝說道,“冷泉公耕讀傳家,實乃江浦名門。雖說只有生員功名,那也只是冷泉公無心仕途。在江浦,冷泉公實是德高望重之鄉(xiāng)野大賢。這回安置流民,莊家也是鼎力相助,將來遺澤非小!”
“縣尊過譽了。”莊峻趕緊謙虛,“金將軍二子一文一武,前途都不可限量。世忠公子在此,我們莊家豈敢在金家面前以江浦名門自居?”
金良臣連忙謙讓,趙輝就聽著他們這樣互相寒暄吹捧,但是卻知道他們這是在提醒莊家不可小覷。
雖是兩利之事,但既然還要專門找他們來一趟,自然還有些細節(jié)趙輝放心不下。
“因這場風波,這才得以結(jié)識江浦名流。”趙輝維持著人設(shè)嘆了口氣,“我有心鉆研工匠技藝,又在府內(nèi)修工坊雇了不少巧匠。歲祿也就那么點,鉆研匠技更是個無底洞。我和公主大婚后商議了置辦些田產(chǎn),是想著將來好貼補一下。偶遇流民齊聚,我和公主都十分不忍,這才有此事。”
說罷看向莊峻:“原只想著雇些流民做莊戶安置下來,將來細細打理。縣里卻說那蘭花塘五百畝官田可轉(zhuǎn)由我們府上來佃耕,地我看過了,確實是熟田,也能保我莊戶今年生計。羅知縣雖說公主府佃租官田并不少見,但我看夏糧已種下,那些老佃戶怎么辦?”
回來之后到了縣衙,羅遠經(jīng)當然好好解釋了不是要害他。
按羅遠經(jīng)的說法,南京周邊甚至整個南直隸、浙江、江西、湖廣等地,各王府、公主府、公侯伯府,佃租官田的多了去了。
趙輝也反應了過來。此刻還是明初,大明并沒有發(fā)展到士紳都享受優(yōu)免的地步,吏治比中后期也要好一點。因此,民間官紳作為土地兼并主力的勢頭還沒起來。
這個時候的藩王、勛戚也遠比土木堡之后要威猛,尋常地方士紳哪里拗得過他們?
因此在官田佃租上,地方士紳反倒不是主力。就像之前需要衛(wèi)所讓步,江浦縣衙才能擁有新增圩地主導權(quán)一樣。
而在這種局面下,莊家居然能夠包到五百畝官田,足見地方上的影響力不小。
趙輝必須確定一下莊家具體的打算。那天商議怎么應付流民時,莊家一開始可并不積極。
“駙馬爺,縣尊。”莊峻看了看弟弟,然后對趙輝說道,“舍弟已經(jīng)對老佃戶說好了,今年自然是在用工上不讓那些老佃戶吃虧。”
羅遠經(jīng)不動聲色,金良臣也只看著趙輝。
“有田佃耕,年年都有收成盼頭。聽說冷泉公又向縣里應允了安置一些流民,新墾圩田自是用于此,莊家新收的佃農(nóng)也得有田安置。”趙輝皺著眉,“工役是以工代賑,縣里莫不是要偷梁換柱算作徭役?”
羅遠經(jīng)頓時坐不住了:“豈敢偷梁換柱算作徭役?這以工代賑,自是流民為主。不夠的人手,才由縣里來雇募。”
“就算如此,他們今年能做工,明年、后年呢?”
莊瀚低著頭,心想這年輕駙馬倒明白其中難處。
但盼他知難而退。
“這……”莊峻為難地說道,“駙馬爺明鑒。縣里要齊心協(xié)力安置好流民,田地又只有這么多。我倒是希望兩全其美,如今卻只能以流民為重了。那些老佃戶畢竟家里還有別的田地,不致于今年就無依無靠。”
“聽說工役之中正是冷泉公來安排流民、雇募鄉(xiāng)壯,看來莊家在江浦確實鄉(xiāng)望甚重。”趙輝嘆道,“連冷泉公也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看來這蘭花塘的官田隱患著實不小。羅知縣,官田老佃戶既然沒有治本之策,何必讓冷泉公難做?”
羅遠經(jīng)陪笑道:“駙馬爺實在是多慮了。五百畝官田,老佃戶并不多,江浦縣自會處置妥當?shù)摹!?
他一點都不明白駙馬為什么要糾結(jié)那幾十戶老佃戶的問題。
這點小事,江浦縣自然可以處置好。
所以他又為難地說道:“況且,如今那些圩地怎么安排,流民如何安置,都商議好了。這五百畝官田若仍由莊家來管,只怕又起紛爭。還是駙馬爺出面為好,這樣各家都沒話說。”
趙輝頓時無語地看著他。
難道是當晚“分贓不均”?
莊家想得到最大的一塊肉,其他各家定要見他們家吐出些什么才愿意。江浦縣干脆就再賣趙輝一個好,順便堵了所有人的嘴?
那不是顯得趙輝咄咄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