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9月22日晚上11時27分。

地點：湖塘村。

偵查員張成雪剛離開村民馮必祥的家，準備前往另一戶村民家進行調查。

他剛離開馮必祥家不久，走了大約二十幾步，突然，一個中年男子從路邊的陰影中沖出，直奔張成雪而來。

張成雪本能地迅速作出反應，后退幾步，與對方保持了安全距離。他警惕地質問：“你想干什么？”

中年男子急忙解釋道：“警察同志，請你不要誤會。我并無惡意，我有一些重要情況需要單獨向你匯報。我家就在附近，請你到我家談一談可以嗎？”

張成雪的態度隨即變得緩和，他溫和地回應：“好的，請你帶路，我這就跟你一起過去?！?

張成雪跟隨中年男子走了大約六十米，然后左轉進入一個小巷，在一個小院前停了下來。

中年男子走上前去，打開院門，轉身告訴張成雪：“這里就是我的家?！?

走進房間中年男人打開電燈，張成雪看見房間里空蕩蕩地，堂屋里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幾個小凳子，看起來卻很整潔。

張成雪問：“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中年男人一邊忙著倒水泡茶，一邊回答說：“今天下午老婆回娘家去了，兒子在城里打工，今天晚上就我一個人在家。”

張成雪緊接著追問：“老鄉，你不是有什么情況要反映嗎？那就抓緊時間說吧。”

中年男人將茶杯遞給張成雪后，連忙點頭說：“警察同志，我叫沈郁州，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們到我們這兒來調查孫姬蘭被人殺害的案子，我有一個重要情況需要向你們反映，不知道能不能對你們的破案工作有所幫助。

我所要講述的事情可能有一些復雜，請你慢慢聽我說。

8月11日上午，我到街上去趕集，到了下午三點多鐘才回來。

當我快走到村子，穿過一片小樹林時，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女孩的呼救聲：‘快來人！救命！抓流氓！’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我立刻加快腳步沖了過去。即使距離很遠，我還是清楚地看見一名男孩正騎在一名女孩的身上。

男孩子光著上身，下身只穿著一個短褲衩。在這個時候男孩子一只手正在卡著女孩子的脖子，另一只手撕扯著女孩子的衣服。女孩子在地上拼命地掙扎，還不時地發出呼救聲。

這兩個人我都認識，男孩子叫李其寶，女孩子叫顏溪靜，他們都是我們村的。

我沖到兩人身邊，對準李其寶頭上就是一拳，緊接著又是一腳，把李其寶踹倒在地上。同時我嘴里還在大聲呵斥道：‘你這個小畜生，我要好好地教訓你?！?

當我扶起女孩時，李其寶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急忙逃跑了。由于我正忙著照顧女孩，便沒有去追趕。我首先將顏溪靜安全送回家中，并告知她的父親，李其寶企圖欺辱顏溪靜。

轉身我又到了李其寶的家里。李其寶的父親李玉平是我的好朋友。不幸的是，李其寶在童年時期因患大腦炎而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影響了他的智力發展。因此，在村里，村民都稱他是‘小傻子’。

在過去的幾年中，李其寶干了許多壞事情，包括翻墻偷看女人洗澡，以及追逐和戲弄女孩子。更令人擔憂的是，他有兩次試圖對女孩施暴，但幸運的是，都被路過的村民及時制止了。

為了這些事情李玉平是傷透了腦筋。平時李玉平對李其寶管教還是比較嚴厲的，只要李其寶在外邊干了壞事情，回家都會被李玉平痛打一頓。

李玉平從不姑息縱容，在察覺到李其寶可能發病時，總是將他鎖在家中，防止他外出閑逛。然而，李其寶的奶奶蘆香瓊卻總是反對，她對李其寶溺愛有加，視他為唯一的孫子。

每當李其寶在外犯了錯誤，蘆香瓊根本就不過問，總是以孫子患有疾病、頭腦不清醒為由，辯稱他是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況下，才干了一些壞事情。即使李玉平將李其寶鎖在家中，蘆香瓊也會暗中將他偷偷地放出來，李玉平根本就沒有辦法對李其寶進行嚴格的管教。

李玉平幼年喪父，全靠母親含辛茹苦地撫養成人，因此他對母親極為孝順。盡管母親有時無原則地溺愛李其寶，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每當李其寶在外闖禍，村民上門責問時，李玉平總是出面賠禮道歉，不惜花費金錢以平息事端。

李玉平為人和善，性情溫和，他家在村頭經營的小店童叟無欺，村民們多受其恩惠。對于李其寶的一些不良行為，大家都選擇了寬容。只要不是造成嚴重的后果，村民們都選擇忍耐，并沒有人去報警。

但隨著歲月的流逝，李其寶的表現似乎越來越差。李玉平曾經對我傾訴：‘若非顧及母親的感受，我真想結束這一切?；蛟S是前世沒有積德，才會生出這樣的兒子?！?

我安慰他說：‘你的兒子不是身體有問題嗎？等他再長大一些，或許給他找個媳婦，情況就會有所好轉的?！?

每次提到李其寶時，李玉平總是憂心忡忡地嘆息：‘有這樣的兒子，我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這個家遲早會被他拖垮的?！?

我與李玉平還是初中時期的同學，每當李其寶遇到麻煩，都是我出來幫助他進行調解。因此，8月11日發生的事情，我第一時間告訴了李玉平，這件事在村里基本上沒有什么人知道。

得知情況后，李玉平怒不可遏，氣憤地表示：‘一旦李其寶回來，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絕不能讓他再去傷害別的小女孩?！?

我們交談了片刻，正準備離開時，李其寶回來了。他悄無聲息地躲進了奶奶的房間，藏在床底下。李玉平怒氣沖沖，毫不留情地將李其寶從床底拖出，并隨手抓起一根木棍，劈頭蓋臉地打了起來。

李其寶的奶奶立刻撲到孫子身上，對李玉平說：‘你要打我的孫子，就連我一起打吧！如果孫子今天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想活了?！?

李玉平無奈之下只能停手，我也上前幫忙勸解。這時，蘆香瓊對李其寶喊道：‘還不快跑，你還想躺在地上等你爸打死你嗎？’

李其寶迅速從地上爬起，奪門而出。李玉平緊隨其后，試圖追出去，但蘆香瓊緊緊抱住他的腿，哭喊著：‘你已經打過罵過了，就放過他吧。媽媽求你了，再給他一次機會。’

李玉平憤怒地說：‘不行，這太不像話了，他竟然外出糟蹋女孩子，這哪里是人做的事，他簡直是個小畜生，今天我非打死他不可。就當沒生這個兒子，這次你不能再縱容他了。’

蘆香瓊依舊緊緊抱住李玉平不放手，直到李其寶跑得無影無蹤才松開。即便如此，李玉平的怒火仍未平息，他不顧身后母親的哭喊，還是繼續追了出去。

晚飯后，我再次前往李玉平家，想了解他們對當天發生事情的處理情況。到李玉平家的時候，他的妻子告訴我：‘李玉平去追趕兒子了，到現在還沒回來，那孩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真是作孽呀！’

我在那兒稍坐一會兒，快到九點鐘的時候，正打算離開，李玉平回來了。他顯得十分疲憊，我上前詢問：‘情況怎么樣？李其寶去哪兒了？’

李玉平回答：‘我把他送到舅奶奶家了，那里人生地不熟，他應該不會再去惹事了?！?

當時我感覺到李玉平的情緒有些不正常，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止住了。我不想追問太多，就回家睡覺了。從那天起，李其寶便銷聲匿跡。村里人開始議論紛紛，但隨著時間流逝，這件事也逐漸被人淡忘了。

實際上，我對李玉平的話持懷疑態度。他與岳母家多年未有往來，怎么可能把一個心智不全、總是惹麻煩的人托付給別人呢？也沒人愿意接受這樣的負擔。

李其寶的突然失蹤讓我懷疑他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畢竟他總是惹是生非，村里人都希望他能早點消失。如果有人能讓他消失，那簡直是為民除害?！?

張成雪插話問道：“你談了這么多關于李其寶的事，他和孫姬蘭的被害究竟有什么聯系？”

沈郁州不急不忙地開口：“警察同志，請不要著急，讓我慢慢地跟你們說。李其寶不僅與這起案件有所牽連，我甚至懷疑他就是兇手?！?

張成雪追問：“你這么說，有什么證據嗎？”

沈郁州回答：“今天上午我老婆從外面串門回來，她私下告訴我：‘現在村里人都在議論孫姬蘭被害的事情，有人懷疑這件事可能與李其寶有關。’

我提醒她，這樣的話不能隨便亂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一旦說出口，是要承擔相應責任的。

然而，我妻子并不在乎，她提到在孫姬蘭出事的那個夜晚，有人看見李其寶從孫家的小棚子中走出來。她還反問我：‘你認為正常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如果不是傻子，還能是誰呢？’

我急忙追問這些消息是從哪里聽來的。她卻輕蔑地對我說：‘你又不是公安局的人，問這么多干什么？這些消息都是從那些抓螞蟥的孩子們嘴巴里說出來的，聽說有個孩子親眼看到傻子從小棚子里走出來。所以大家都猜這件事情一定是傻子干的。這嘴上無毛說話不牢的小孩子，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誰又能說清楚?！?

聽到妻子這樣說，我感到很吃驚。李其寶已經失蹤近一個月了，怎么可能突然出現，事情不會如此湊巧吧？

聯想到8月份的事情，我同樣認為，如果確實有人看見李其寶從孫姬蘭家的小棚子中走出，那么孫姬蘭很可能就是被李其寶害死的。

今天傍晚，老婆回娘家去了，我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到了夜里，我翻來覆去的，根本就睡不著。我反復考慮，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們，希望這能對你們的案件偵破工作有所幫助?！?

張成雪繼續追問：“你的老婆什么時候從娘家回來？你所反映的情況很重要，我們需要找她進一步了解有關情況?！?

沈郁州回答：“我老婆如果明天不回來，后天一定回來。如果你們需要找她談話，我這就去打電話，讓她明天一早就趕回來?！?

張成雪隨即表示感謝：“非常感謝您的協助。你的老婆一回來，請立即通知我們?！?

李其寶已經失蹤近一個月了，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犯罪現場？這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