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在鄉間道路上疾馳,曾毅在勘查車的車廂內向仲安華問道:“仲指導,對于湖濱派出所報告的這起事件,你有什么看法?”
仲安華回答:“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還很難得出什么結論。由于還沒有找到尸體,我們無法確定這是否為非正常死亡或刑事案件。必須先找到尸體,并經過法醫的檢驗,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技術員陳凱接著說:“派出所正在努力尋找尸體,已經動員村民搜尋了三個多小時。尸體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本身就很不正常。我認為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報案人可能沒有完全說實話,不能排除報假案的嫌疑。
第二,尸體可能被轉移了,這暗示著背后可能有更大的問題。
報案人僅憑一陣旋風就來報案,也太迷信了吧。我們是不是過于敏感,動用了這么多的警力?”
技術員鄒玉虎也表示贊同:“確實如此,我也認為應該先讓派出所進行初步調查,待事情性質明確后再介入也不遲。”
仲安華反駁道:“我不同意你們的觀點。目前正值高溫季節,氣溫大約在三十度左右,尸體很快就會腐敗。
如果死者是正常病死的,尸體腐敗速度會稍慢一些;但如果受害者是窒息或中毒死亡的,尸體腐敗的速度會更快。
在這樣的氣溫下,死亡僅十余分鐘,蒼蠅就可能在尸體的傷口處產卵,比如眼睛、鼻孔、口角和**。
現在距離死亡已過去七天,尸體表面可能已經出現大面積腐敗,確定尸體表面是否有損傷,變得極為難以判斷。尸體的**可能已經溶解,我們無法確定死者生前是否遭受過性侵害。
如果再拖下去尸體可能就完全腐爛了,到那個時候,即使我們找到尸體也不可能作出什么準確的判斷。因此我們必須盡快地趕到現場進行尸檢。”
曾毅說:“目前,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尸體,通過尸體的線索來確定事件的性質。在正常情況下,尋找尸體應該是相對容易的。但是,在湖塘村的事件中,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到現在為止,派出所尚未找到尸體。
那么,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種情況呢?我認為可能有以下三種情況:
首先,三名參與埋葬尸體的當事人可能未能準確提供尸體埋葬的具體位置,因此在短時間內找到尸體是不現實的。
其次,尸體可能被野獸吞噬。
第三,尸體可能被第三方轉移。
對于后兩種情況,我認為可能性較小。理由是,如果野獸吃掉了尸體,在現場必然會留下痕跡。雖然野獸可以吃掉尸體,但它不可能吃掉死者的衣物,這些衣物應該會出現在現場。但到目前為止,并未發現這種情況。
當地村民對于非正常死亡的尸體進行就地掩埋是一種習慣,他們肯定也會考慮到野獸啃咬的可能性,因此在埋葬尸體時,不會將尸體埋得過淺。如果尸體是深埋的,這無疑會增加我們尋找的難度。
如果尸體是被第三方轉移的,那么這可能就是一起刑事案件。但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并不大。因為死者去世后,并沒有人提出懷疑,死者家屬悄悄地將死者埋葬了。
如果這確實是一起刑事案件,那么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犯罪嫌疑人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在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的情況下,犯罪嫌疑人無需再秘密地將尸體轉移至其他地點。這種行為只會弄巧成拙,留下新的線索。
今天,當事人突然前往派出所報案,此事連其家人都未被告知。如果這是一起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就是知道當事人已經報案了,但他也沒有時間去移動尸體。
尸體失蹤的情況之所以發生,主要是因為三名參與掩埋尸體的村民提供的位置信息不夠準確。他們在傍晚匆忙掩埋尸體時,并不希望外人知道埋葬地點,因此在掩埋過程中帶有很大的隨意性,事后也就難以準確描述具體位置了。
我去過那個區域湖邊的沼澤地,那些地方很多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荒野,除了稀疏的矮小灌木外,沒有任何顯著的地標。在那里確定具體一個位置是很困難的。加之尸體掩埋后又下了一場大雨,沖刷掉了地面上的痕跡,使得尋找工作更加艱難。
但不管怎么樣,我們到湖塘村后,首要任務是找到尸體。只有通過尸體檢驗,才能確定事件的性質,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仲安華立即說:“我現在就通知湖濱派出所,讓他們進一步了解尸體掩埋的深度,并告訴他們我們到了以后,將連夜展開工作。請村里組織一些年輕人,攜帶鐵鍬、木棍、手電筒等工具準備連夜搜尋尸體。”
時間:9月21日下午6時10分。
地點:洪澤湖北岸一片沼澤地。
此刻天色逐漸暗淡,曾毅、仲安華帶領技術人員抵達湖塘村,直接前往湖邊與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湖濱派出所民警會合。湖塘村也組織了22名基干民兵準備參與搜尋尸體的行動。
曾毅進行了簡短的動員,他說:“今晚我們共同努力,一定要將孫姬蘭的尸體找出來,以檢查是否存在什么異常情況。下午的搜尋工作已經持續了三個多小時,但尸體仍沒有被發現。今晚我們要繼續搜尋,我堅信只要尸體埋在這里,我們最終定能將其找到。
當前天氣炎熱,尸體可能已經腐敗。如果我們不抓緊時間,一旦尸體徹底腐爛,即便找到也無法進行有效地檢驗了。請大家努力一下,搜尋時保持冷靜,確保我們檢查過的區域沒有遺漏。大家分成兩隊,從當事人指定的位置向東西方向推進。
每兩人一組,公安局的同志和基干民兵混合編組,每組間隔1米。我們要用木棍或鐵棒逐寸探測,發現土壤松軟處再用鐵鍬挖掘。尸體的埋葬深度大約為1.5米。大家要聽從指揮,安排好后,馬上行動。”
夜幕降臨,黑暗籠罩大地,搜尋人員手持手電筒,在廣袤的沼澤地上仔細搜尋,緩緩推進,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猶如點點螢火,不停地躍動。經過5個小時的搜尋,覆蓋面積達到11250平方米,但尸體仍未被發現。這時,一些村民開始找借口要求回家休息。
仲安華大聲呼吁,并給大家鼓勵:“請大家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必須找到尸體。今晚參與搜查的村民,每人都會發兩天的務工補貼。”
突然有人高聲喊道:“兄弟們,加油!”
時間:9月22日,凌晨1時15分。
鄒玉虎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鐵棍用力插入地面,鐵棍輕易地插入了0.50米深。他立刻興奮起來,連續幾次插擊,每次都深入地面,他激動地大喊:“這里有問題,快來幾個人幫忙挖一挖!”
周圍的村民迅速拿著鐵鍬趕來,大家齊心協力很快挖出了一個大坑。當挖到地下1.42米深處時,一名村民大叫起來:“啊!我們好像找到了!”
遠處的仲安華喊道:“大家小心,不要碰到尸體。”
隨著坑洞的進一步擴大和深入,一張卷成筒狀的蘆柴席顯露出來。惡臭隨即彌漫開來,參與挖掘的兩位村民忍不住嘔吐。三名參與埋葬的村民辨認后確認,這正是他們用來包裹孫姬蘭尸體的蘆柴席,里面應該就是孫姬蘭的尸體。
此時,曾毅對在場人員下達指令:“村民們全都回家休息,派出所和刑警隊各留2人負責現場守護,陳寶強帶領警犬負責現場外圍警戒。目前光線欠佳,待天亮后,由法醫對尸體進行全面檢驗,技術組協同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