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凡旋心生惶恐,終未按捺住,薅去束縛野性的發繩,有一腳,沒一腳,沉浮隨定。
這些年,她過得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沒人想怎么培養,更多是打罵,讓她小時候產生應激反應,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卻并沒招家人喜歡,反倒令家人討厭。
她笨拙的乖順,總顯得那么礙手礙腳。
什么都不敢要,哪里都不敢隨便坐。不敢隨便干什么,怕搞砸。連送到手的東西,叫了,也不敢撕開吃,怕家人是在禮貌,照做要找茬。受欺負,幾乎不跟家人講。一切都是怕家人生氣,會冤枉,會挨罵,會挨打。
對。
她是膽小鬼。
這樣的她才更討厭,像只臭水溝里害人的惡心老鼠。
也有過家人表明她可以依靠,可禮貌意味極顯,還有不滿意下的厭惡,甚至暗示她去死。
好輕!
似云朵。
倪凡旋毫無保留的投入,更可能撲空。
無助也好,苦也罷,女人醉生夢死般活到今天。
原來卑微的乖,一文不值,終是被置之死地。
或許不是它過分廉價,倒霉而已。
結束吧!
沒什么可牽掛。
她停在橋中央,將頹廢的發繩摔進水里,死氣沉沉,似沒有一絲生息。
閉眼。
墜落……
頭頂骨骼分明的大手急伸,猛地拽住她。
她腦子嗡嗡作響,失措幾秒,才瞪圓眼眸迎上,到底誰在多管閑事?又不能助她脫離苦海,她才懶得聽長篇大論煩躁的勸生忠告。
鐘承翰神情冷漠,蹙眉,受雨淋濕的頭發有些凌亂。身旁幾個保鏢,有的撐傘,有的想要接手,在他眼神示意退回。
糟了!!!
倪凡旋從絕望的思緒抽離,不可思議道:“總裁,您怎么在這?!不是應該在公司,或者這么晚,已經回家了嗎?”
“你干嘛?”
鐘承翰盡管很是不耐,仍舊明知故問。
簡單的三個字,卻在倪凡旋耳畔回蕩千萬次,如地獄魂魄凄厲的鬼哭狼嚎。
女人露出抹毫無波瀾的微笑:“看風景呀,總裁,您不覺得雨天的景色美嗎?”絕對不能說出真相,誰知道這閻王爺會干什么可怕的事。
“我給你特權,讓你盡快回家把錢補上,結果你在這悠閑自在的賞、雨?”頃刻間,怒火自心里直沖云霄,鐘承翰氣笑:“你可真是個讓人上頭的女人啊~”
倪凡旋懵圈,居然莫名其妙夸她???!嘖嘖嘖,難怪人家能當大公司總裁呢,這腦回路高深莫測呀。像她這種普通人,也只能聽出東一下西一下。
女人抿唇,正要開口,身子突然騰云駕霧,不由驚呼出聲:“啊——”
她錯愕地撲進鐘承翰寬大堅實的胸膛,涌動的情緒想要爆發,硬生生壓住。即便有心動的感覺,鐘承翰仍好似燙手山芋,令她焦灼不安。
鐘承翰喉結滾動的聲響,提醒她此刻有多曖昧。
倪凡旋嘴角微抽,連吞好幾口唾沫,大腦空白,轉而混亂,臉頰燒得通紅。
鐘承翰將外套蓋在女人肩上,高大挺拔的身姿籠罩著女人,緩步照護女人進入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