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的瞳孔徹底化作血色漩渦時，整座京城的屋檐開始滲血。慕云深割破手腕將精血抹在獬豸刀上，刀身映出她頸后蓮花烙印正與林秋背后的血蓮法相共鳴。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她踏著七星步在琉璃地面上刻陣，每步都留下燃燒的血印。當?shù)谄卟铰湎聲r，欽天監(jiān)方向突然傳來渾天儀碎裂的巨響，九輪血月中最大那輪開始墜落。
林秋的七竅涌出黑霧，在空中凝成三百青銅鎖鏈。鎖鏈末端系著皇城各處的地脈節(jié)點，正將萬民生氣源源不斷輸入血蓮法相。慕云深揮刀斬向鎖鏈，刀刃卻被反震出蛛網(wǎng)裂痕：“林秋！你體內(nèi)有首輔種下的噬心蠱！“
話音未落，林秋突然抬手虛握。護城河底十二根青銅柱應(yīng)聲炸裂，皇室成員的尸體懸浮半空，在心口桃木釘牽引下組成蓮花陣眼。當?shù)谝痪呤w燃成灰燼時，血月墜落的速度陡然加快。
“對不住了。“慕云深突然扯開衣襟，心口浮現(xiàn)北斗七星狀的疤痕。她將獬豸刀刺入疤痕，逼出七滴泛著金光的本命精血：“以吾七世輪回，換天道一線生機！“
精血在空中凝成斬龍劍虛影，劍鋒刺入林秋后心。劇痛令他暫時清醒，往生瞳透過血月看到恐怖真相——每輪血月里都沉睡著個首輔克隆體，而真正的主魂竟藏在二十年前那口煉魂鼎中。
“慕...姑娘...“林秋咬破舌尖擠出話語，“斬...斬龍臺...“
慕云深瞳仁驟縮。她想起夜巡司密檔記載，皇城地下埋著前朝斬龍用的隕鐵砧板。當七世精血滲入地面時，果然感應(yīng)到東南方位傳來龍魂哀鳴。
兩人撞破地宮穹頂?shù)膭x那，三百青銅鎖鏈如巨蟒襲來。林秋背后的血蓮法相突然分裂，半數(shù)花瓣化作利刃斬斷鎖鏈。慕云深趁機割開掌心，將血抹在林秋眼皮上：“看仔細！這才是往生瞳真正的用法！“
血色世界突然褪去偽裝。林秋看見地脈中流淌著金色龍氣，而每道龍氣都被青銅柱改道輸入血月。最令他震驚的是自己丹田處盤踞著條黑龍，龍睛正是首輔殘魂所化。
“借你身軀一用！“慕云深突然吻上他染血的唇。陰陽二氣交匯的瞬間，斬龍劍虛影凝成實體，劍柄處的獬豸圖騰睜開第三只眼。林秋感覺有異物從喉間涌出——竟是枚刻著慕云深生辰八字的青銅鈴鐺。
地宮突然劇烈震顫。隕鐵砧板從地脈深處升起，表面刻滿歷代被斬龍族的詛咒。當斬龍劍觸及砧板時，林秋看到驚悚畫面：自己和慕云深正在不同時空重復(fù)這個動作，每次都會加強首輔的魂力。
“這是時間閉環(huán)...“他猛然醒悟，“我們越是反抗，首輔的九陰陣就越完整！“
慕云深突然輕笑，指尖撫過劍身北斗刻痕：“所以需要真正的變數(shù)。“她拽斷頸間紅繩，露出枚青銅鑰匙——正是鎖龍井下那枚能打開時空裂隙的秘鑰。
當鑰匙插入砧板鎖孔時，整座皇城的時間突然靜止。林秋的往生瞳突破維度限制，看到十萬八千個平行時空中的自己。每個時空的血蓮法相都在向當前時空輸送能量，而首輔的主魂正端坐在所有時間線的交匯點。
“殺了我...“慕云深突然將斬龍劍刺入自己心口，“用往生瞳吸收我的七世魂魄...這是唯一能突破閉環(huán)的方法...“
林秋的手不受控地握住劍柄。當劍鋒穿透慕云深心臟時，無數(shù)記憶涌入腦海：景泰十七年她被首輔投入煉魂鼎、天啟三年為鎮(zhèn)壓龍氣自斬三魂、七日前在護城河底修改青銅羅盤軌跡...原來這場穿越竟是慕云深用十世輪回換來的破局契機。
血月轟然炸裂，九輪殘片化作青銅巨門。門內(nèi)伸出纏滿符咒的鎖鏈，將林秋拽入時空亂流。當他撞破最后道維度屏障時，看見了首輔真正的本體——由十萬八千個克隆體組成的血肉蓮臺，每個克隆體手中都握著《洗冤錄》。
“你終于來了。“十萬個聲音重疊轟鳴，“成為陣眼吧，這才是往生瞳的宿命...“
林秋突然捏碎懷中青銅鈴鐺。清脆的碎裂聲中，所有時空的慕云深同時睜開眼睛。她們的心頭血穿透維度，在斬龍劍上匯成星河。當劍光刺穿血肉蓮臺時，林秋看到了首輔最初的記憶：
景泰三年的欽天監(jiān)地窖，年輕的首輔正將雙目挖出替換往生瞳。而為他實施手術(shù)的，竟是二十年后的林秋自己！
時空開始崩塌。林秋在維度裂隙中下墜時，突然被青銅巨手托住。十二位往生瞳持有者的虛影環(huán)繞四周，掌心皆亮起蓮花烙印。當烙印拼合成完整法陣時，他聽到了慕云深最后的傳音：
“去我們初遇的地方...“
再睜眼時，林秋躺在殮尸房的青石臺上。懷中的玄鐵令變成青銅羅盤，指針正指向墻角的柏木棺材。當他推開棺蓋時，渾身血液驟然凍結(jié)——棺中躺著具新鮮女尸，面容與慕云深一模一樣，腳踝處系著他穿越那夜見過的紅繩。
尸體的右手緊攥著血字紙條：【子時三刻，往生當歸】
窗外傳來打更聲，林秋沖出房門時與黑衣人撞個滿懷。對方露出的獬豸令牌上，編號赫然是“天啟三年·亥字柒號“。當黑衣人摘下面罩時，林秋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慕云深。
“這次輪回，你該做出不同選擇了。“她將染血的斬龍劍塞入林秋手中，“是成為九陰陣的活引，還是...“
東南方突然升起十二道狼煙，夜空中的星辰開始墜落。每個隕星落地都化作青銅巨門，門內(nèi)涌出首輔的克隆大軍。林秋握劍的手微微發(fā)顫，往生瞳突然解析出恐怖真相——每個克隆體都帶著不同時空的慕云深殘魂。
“用這個。“年輕慕云深遞來西域商人的戒指，“這是首輔命人打造的時間錨點，能讓你...“
話音被破空箭矢打斷。林秋本能地撲倒她，箭簇擦過后頸時，他看見箭桿上刻著自己的生辰八字。更駭人的是，箭羽竟用《洗冤錄》的書頁制成。
“沒用的...“慕云深咳著血笑道，“從你成為往生瞳主那刻起，就注定要殺死每個時空的我...“
林秋突然奪過戒指戴在手上。當戒面的往生瞳寶石亮起時，他看到了首輔最大的破綻——所有克隆體的左眼都殘留著手術(shù)刀疤，而疤痕的紋路與他前世的手術(shù)習(xí)慣完全一致。
“原來我才是...“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左眼。往生瞳突然自動剝離，在空中映出恐怖畫面：無數(shù)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為首輔實施換眼手術(shù)，每個手術(shù)臺旁都站著持刀的慕云深。
青銅巨門在此刻完全開啟，十萬首輔克隆體齊聲誦咒。林秋的皮膚開始琉璃化，懷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當?shù)谝豢|晨曦刺破黑暗時，他做出了決斷——將斬龍劍刺入自己的往生瞳。
“以混沌破天命！“
劇痛中，所有時空的青銅巨門同時爆炸。首輔的哀嚎響徹三界，九陰聚魂陣的陣眼開始反噬。林秋在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萬千時空中慕云深釋然的笑容。
當意識再度凝聚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護城河畔。晨霧中行來艘烏篷船，船頭女子蓑衣斗笠，腰間獬豸刀吞口處的鴿血石熠熠生輝。
“上船嗎？“她掀開斗笠，頸后并無蓮花烙印，“這天下需要個真正的夜巡司都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