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下去！后宮全部妃子，帶著貼身婢女來到攬月軒！”

“朕今日就要揪出這散播流言的主謀！”

許成瑞的眼神瞬間變得冷漠，咬字好似編鐘般砸落。

“奴才遵旨！”三七聞言當即朝著一眾太監吩咐下去。

他則負責前往貴妃娘子所在的重華宮趕去。

片刻后，當他來到重華宮時，便聽見里邊傳來的蕭瑟琴音。

“這是《竹枝詞》？”

院中孟清虹面戴輕紗，雙手緩緩地放在琴弦上，輕挑琴弦，聲音委婉哀絕。

“娘子。您的琴技越發精湛了！皇上若是聽到了必定心悅于你。”芍藥靜默地聽著自家娘子的琴音，只覺得美艷不絕。

可惜偏偏竹籃打水一場空，娘子在院中彈奏了好幾日了，但是皇上從來沒有來過。

“我彈琴是為了心里安靜。何時為了皇上？”

孟清虹聽后雙手停在了琴弦上面，嘴上雖如此說，但心底的失落已然在眼底中顯現。

“奴才拜見貴妃娘娘！”三七從正殿大門走進去后，當即朝著坐在院中亭子的孟清虹說道。

“三七公公來了？”孟清虹聽到三七的聲音后，整個人驚喜地站了起來。

一旁的芍藥也一臉的興奮。

“娘子！一定是皇上今夜召您侍寢了！”

“快！給我備水梳妝！”孟清虹聞言嫵媚一笑，梨渦輕陷，輕撫臉上帶著的薄紗，連忙朝著芍藥吩咐。

“貴妃娘子不必準備了！皇上讓您帶著貼身婢女前往攬月軒！”

三七聽到倆主子的對話，輕微搖頭，當即出聲說道。

“什么？皇上讓我去霽才人那？”孟清虹原本剛綻放的笑意當即冷了下來，看向三七的目光有些難以置信。

她們已然入宮幾日，然皇上卻夜夜召寢霽才人，本以為今夜會輪到她，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那個不祥的庶女。

她自嘲低笑幾聲，想來皇上是打算為慕熙然找回公道了。

這謝樂澄當真是廢物，竟然將把柄給留下了。

“勞煩三七公公等待我片刻。我梳妝一番。”

“貴妃娘子快些，皇上可等不了太久。”三七輕聲叮囑，站在一旁乖乖等候起來。

人家的身份到底是貴妃，他作為奴才可不愿為了這一點小事惹怒貴妃。

長安宮。

召喚謝樂澄前往攬月軒的公公到來時，她正在殿內逼著婢女樂慧抄寫佛經。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生怕其偷懶。

“婕妤！三七公公身邊的小樂子來了！”樂信得了公公通傳后，當即走進殿內朝著謝樂澄稟報道。

“可是皇上今夜翻了我的牌子？”謝樂澄聞言，瞬間便想到了這一茬。

畢竟如今慕熙然身陷流言風波，今日朝堂又發生了眾多大臣彈劾的大事。

皇上必定是對霽才人心生嫌隙，又想到她這幾日都在化石苦等，遂心生憐惜召她侍寢來著。

她如此想著，不由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白皙的臉頰，在一眾妃子中確實稍有姿色，皇上第二位召寢她也是正常。

“今兒先到這里吧。明日再將剩余的三十遍抄寫完！”她心中一樂，當即有些慷慨地朝著樂慧說道。

“奴婢遵命！”樂慧將筆放下，攥了一下發酸的雙手低聲說道。

她早在謝家時便被謝樂澄安排模仿她的字跡，只為有朝一日能替其代寫。

“快去幫我備水沐浴！我今夜可是要侍奉皇上的。”謝樂澄昂起了驕傲的頭顱，眸光盈滿嬌艷笑意。

“婕妤！小樂子好像并沒有提及侍寢一事。好似有別的要事。”樂信聽到，輕微低聲解釋道。

“怎么會不是侍寢通傳？我為皇上辛勞了這幾日，定是感念我付出來著。”謝樂澄微微含笑，極為篤定說道。

“婕妤，萬一真的不是呢？”樂慧聞言語氣有些小心翼翼說道。

‘啪——’

“不就為我做了一件正經事，這就開始質問我來了？”謝樂澄神情微滯，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樂慧捂著發紅的臉，有些羞怒，當即跪下求饒。

“婕妤我錯了。奴婢說錯話了。還望婕妤寬恕！”

“還跪著做什么，還不給我去備水！耽誤了給皇上侍寢，我拿你是問。”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

樂慧急匆匆地從主殿走出，便撞向了小樂子那雙疑惑的眼睛。

“樂慧姑娘。我不是叫樂信姑娘去通傳婕妤？皇上著急等著了。”小樂子有些疑惑問道。

“樂公公，究竟發生了何事？皇上要召婕妤過去？”樂慧察覺到了些不對勁，若是皇上召寢大可讓嬤嬤前來幫忙梳洗，為何連梳洗的嬤嬤都沒見著。

“這不是你能打聽的。”小樂子當即冷著一張臉。

“樂公公！不知皇上在何處？竟然召我前去。”謝樂澄一臉嬌羞，抬手給小樂子一個大荷包。

小樂子也是人精，見此直接便收下了，他可不是師傅三七那個死板的。

“婕妤快快隨我走吧。皇上該等急了。”

“樂慧務必要在我回來前將水備好。”謝樂澄轉頭朝著樂慧吩咐了一聲，便欲要跟小樂子走。

“樂慧和樂信姑娘也要去。這是皇上吩咐的。”小樂子看到樂慧腦袋上的兩個丸子發髻，心中冷了幾分，連忙出聲阻止說道。

“這兩個賤婢也要去？”

謝樂澄疑惑，這皇上不單單叫上她，還要她帶上兩個婢女，是擔心她身邊沒有人伺候嗎？

不由地她心底升起了一抹暖意。

“你們兩個跟上吧！”她鳳眼微抬，撫了下發髻上的鎏金玉簪。

片刻后，夜幕垂落，原本尚有些亮光的皇宮也被一盞盞的燈籠取代。

而她被小樂子帶的道路越來越偏，隱隱朝著東北方向走去。

她心頭也被一層薄霧籠罩著。

“公公可是走錯了？這可不是前往養心殿的地方。”

“婕妤跟我走便是！”

然當她看清楚前方殿宇的牌匾時，整個人木訥地愣在了原地。

“這是攬月軒？那個賤婢的住所？”她嘴邊呢喃。

耳邊很快傳來了殿里頭好幾位妃子朝著皇上行禮的聲音，眼神有一點困惑。

“婕妤請吧！”小樂子看了眼一旁的師傅三七，聲音有些沙啞說道。

謝樂澄聞言，面容嚴肅，快速收拾心態走了進去。

“臣妾參見皇上！”

“參見貴妃娘子！幾位娘子和妹妹們！”

“為何來得這般遲？可是我叫不動你了？”許成瑞的聲音伴隨著凌厲的眸子掃了過來。

謝樂澄心頭顫動如鼓，這可跟她想象中的恩寵不一樣啊。

“臣妾知錯！只是跪著抄寫佛經，雙膝有些酸痛。”她低眉垂憐，眼神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孟清虹。

許成瑞沒有理會她，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那位看到主謀的宮女。

“這里可有那日你見著的相似之人？”

“是她！奴婢記著很清楚。那人就是扎著這樣的丸子頭。”宮女眼神銳利很快便注意到了站在謝樂澄身后低著頭，臉頰微紅的樂慧。

當即走過去，將樂慧提了起來。

“這位姑娘，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宮女扎著丸子頭的宮女可不少！”樂慧試圖狡辯。

“可稍有貼身婢女梳這種不入流的雙丸發髻，顯得蠢笨。”

“來人！撬開她的嘴巴，動刑！看她說不說。”許成瑞抬了抬手，掃了一眼一旁躺在椅子上淡定喝茶的慕熙然，冷淡得說了句。

“朕今日就為你找出背后散播流言之人。”

“臣妾多謝皇上！”慕熙然微微莞爾低聲說道。

身旁不遠處看著的孟清虹見此，臉上滿是羞怒，手指的護甲都要陷入掌心當中。

樂慧一聽到自己要動刑，整個人顫抖了幾分，看著面前逐漸走向自己的夾板，手指發麻發顫。

又看到瞪著她的謝樂澄，當即心中一橫，朝著許成瑞和慕熙然兩人一跪。

“奴婢有罪！誤聽了謝婕妤讒言，是她讓奴婢找人散播霽才人的流言，還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

謝樂澄聞言，當即雙眸嗔怒放大，極力反駁。

“該死的賤婢，你自己做的事竟然將要推到主子頭上！找死不成？”

“謝婕妤，若是沒有主子挑撥，一個婢女哪里來的膽子敢陷害才人？”孟清虹冷笑一聲說道。

“這幾個太監都是被奴婢給吃了藥才啞的。過了半年左右便失效了。”樂慧又補充說道。

慕熙然聞言輕微皺眉，眼眸一寒，看來有些太監宮女不老實，說假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