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水晶碎片在燭光下泛著妖異的光芒，姜晚指尖輕觸，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經脈直沖心臟。她猛地縮回手，水晶“當啷“一聲落在案幾上。
“怎么了？“宋景煜急忙握住她的手。
“這水晶...有古怪。“姜晚呼吸微促，“它在吸收我的靈力。“
宋景煜劍眉緊鎖，取來一塊錦緞將水晶包起。奇怪的是，布料一裹，那股寒意頓時消散?！翱磥碇挥心隳芨袘剿漠惓??！?
姜晚點點頭，翻開《歸墟錄》查找相關記載。自從記憶恢復，這本玄門秘籍對她而言不再晦澀難懂。很快，她找到一頁記載著紫色水晶的來歷：
“紫靈晶，產自歸墟深淵，可貫通兩界。持之者需以靈力喂養，否則反噬其主...“
“難怪掌教要收集血氣?！敖砘腥淮笪?，“他是在喂養這塊水晶！“
宋景煜湊近細看，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際：“字條說三日后月圓之夜玄門會再啟大陣，可信嗎？“
“很可能。“姜晚努力忽略耳邊的酥麻，“月圓之夜靈力最盛，是開啟通道的最佳時機。“
“地點呢？“
姜晚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慈幼局！那里地下的祭壇還在，而且...“
話未說完，窗外又是一陣響動。這次是一支羽箭破窗而入，釘在柱子上，箭尾系著一個小竹筒。
宋景煜示意姜晚退后，自己拔下箭矢，謹慎地打開竹筒。里面是一張簡易地圖，標注著京城地下縱橫交錯的暗道，中心點正是慈幼局舊址。地圖邊緣潦草地寫著：“子時，水道入口?！?
“有人要幫我們?！敖矸治龅?，“但會是誰？“
“或許是玄門內部分裂了?！八尉办蠈⒌貓D收入袖中，“無論如何，我們得提前準備。“
次日早朝，宋景煜宣布要閉關三日為陣亡將士祈福，朝政暫交李肅處理。退朝后，他秘密召見了景琛和幾位心腹將領，部署應對之策。
姜晚則回到錦繡侯府，開始準備符咒和藥物。青杏幫她研磨朱砂，憂心忡忡：“姑娘，這次比上回還危險嗎？“
“嗯?！敖聿幌腧_她，“玄門余黨狗急跳墻，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那您一定要小心。“青杏突然壓低聲音，“昨晚我夢見一個穿白衣的姑娘，她說...說讓您別相信穿紅衣服的人?！?
姜晚手中毛筆一頓：“白衣姑娘？長什么樣？“
“看不清臉，但聲音很好聽?！扒嘈优貞洠八f自己是'霜兒'...“
沈霜！姜晚心頭一震。那個為救她而死的沈家女子，竟托夢警告？紅衣人...會是誰？
正思索間，門房來報：宸王景琛到訪。
景琛一身便裝，眉宇間卻帶著凝重：“師姐，我剛收到密報，玄門余黨可能不止一路?！?
“什么意思？“
“除了慈幼局，他們還在城北寒山寺布置了同樣的祭壇?！熬拌∪〕鲆粡埐輬D，“這是我安插在玄門的眼線冒死送來的。“
姜晚對比兩張地圖，發現地下暗道竟貫通全城，形成一張巨大的網，而慈幼局和寒山寺正是兩個關鍵節點！
“聲東擊西？“她恍然大悟，“他們可能同時在兩處啟動大陣！“
“我也是這么想?！熬拌↑c頭，“所以我來提議，師姐負責慈幼局，我帶人去寒山寺?！?
姜晚剛要答應，突然想起青杏的夢：“等等...殿下可認識一個叫'霜兒'的女子？“
景琛面色微變：“沈霜？她是我表妹，沈家唯一的血脈。三個月前為救母妃...死了?！八壑虚W過一絲痛楚，“師姐為何突然提起？“
姜晚將青杏的夢告訴他，景琛沉思片刻：“紅衣人...玄門中只有一個人常年穿紅衣，就是左護法紅鸞。但她早在二十年前就...“
“就怎樣？“
“就被師尊處死了?！熬拌u頭，“因她背叛玄門，私放沈妃。“
線索似乎斷了。但姜晚總覺得哪里不對。若紅鸞已死，青杏的夢又預示什么？
景琛臨走前留下一個小瓷瓶：“這是'清靈散'，可暫時壓制紫靈晶的吸靈之力。師姐小心?！?
入夜，姜晚正在檢查符咒，宋景煜突然微服來訪。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下掛著濃重的陰影。
“陛下該休息了?！敖硇奶鄣貫樗宀?。
“睡不著?！八尉办先嘀栄?，“一閉眼就看到那些被玄門害死的將士...還有，我怕...“
他沒說下去，但姜晚懂。他怕再次失去她，就像二十年前失去生母一樣。
“我不會有事。“姜晚故作輕松，“我可是玄門大弟子清玥呢。“
宋景煜突然抓住她的手：“姜晚，若這次能平安度過...“他喉結滾動，“朕想立你為后。“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姜晚瞪大眼睛，一時忘了呼吸。皇后？她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陛下，我...“
“別急著回答?！八尉办陷p撫她的臉頰，“等一切結束再說?！?
他起身離去，留下姜晚心亂如麻。成為皇后意味著母儀天下，但也意味著失去自由，被困在金絲籠中。她好不容易從一介村姑奮斗到錦繡侯，真的要放棄這一切嗎？
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姜晚摩挲著胸前的半塊玉佩，思緒萬千。三日期限轉眼就到，無論她如何選擇，首先得活過月圓之夜...
第三日黃昏，暗云低垂，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姜晚換上輕便勁裝，將符咒和藥物貼身放好。宋景煜派來的暗衛已在侯府外等候，準備護送她前往慈幼局。
臨行前，青杏突然沖進來：“姑娘！紅衣人！“
姜晚心頭一緊：“在哪？“
“就在前廳！說是奉宸王之命來護送姑娘的！“
宸王？姜晚警覺頓生。景琛明明說好分頭行動，怎會突然派人來？她悄悄摸出匕首，示意青杏退后，自己緩步走向前廳。
廳中立著個紅衣女子，背對門口，身段窈窕。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身，露出一張美艷絕倫的臉——竟是雪霽！那個本該關在大牢里的玄門弟子！
“師姐別來無恙?！把╈V嫣然一笑，哪有半分階下囚的狼狽？
姜晚匕首直指她咽喉：“你怎么出來的？“
“自然是有人相救?！把╈V不慌不忙，“比如...宸王殿下?！?
“胡說！景琛怎么可能...“
“師姐還是這么天真?！把╈V輕笑，“你以為宸王真心擁戴皇兄？他隱忍二十年，為的就是明日月圓！“
姜晚腦中轟然作響。難道景琛才是幕后主使？那些所謂的“密報“都是陷阱？
“師姐若不信，不妨看看這個?！把╈V拋來一塊玉佩。
姜晚接住一看，頓時血液凝固——這是景琛從不離身的玉佩，背面刻著“琛“字。更重要的是，玉佩上沾著新鮮的血跡！
“你們把景琛怎么了？“
“不是我們，是紅鸞大人?！把╈V笑容轉冷，“宸王太過優柔寡斷，竟想取消今晚的計劃。紅鸞大人只好...暫時請他休息?！?
紅鸞？不是已經死了嗎？姜晚突然想起青杏的夢，渾身發冷。難道...
“時間不多了，師姐?！把╈V突然正色，“紅鸞大人讓我轉告：若你想救宋景煜，就獨自前往慈幼局。否則，明日太陽升起時，大周將換新主！“
說完，她身形一晃，竟化作一團紅霧消散在空氣中！這分明是高級遁術，絕非普通玄門弟子所能為！
姜晚呆立原地，心念電轉。景琛可能已被控制，宋景煜則不知情，仍按原計劃前往寒山寺。而玄門真正的目標，恐怕是...
“青杏！“她急聲喚道，“快去告訴李肅大人，就說寒山寺是陷阱，讓他立刻派兵支援陛下！“
“那姑娘你呢？“
“我得去慈幼局?！敖硐稻o佩劍，“只有我能關閉歸墟之門。“
青杏哭著拉住她：“姑娘別去！那紅衣女人明顯是要害你！“
“我知道?！敖砜嘈?，“但若我不去，陛下必死無疑。“
她最后檢查了一遍裝備，毅然踏出侯府。夜幕已完全降臨，一輪滿月高懸天際，泛著不祥的血色。
慈幼局廢墟比想象的還要陰森。大火后的殘垣斷壁在月光下如怪獸獠牙，夜風穿過空洞的窗欞，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姜晚點燃火折子，找到了地圖上標注的水道入口——一口被雜草掩蓋的古井。井壁濕滑，長滿青苔。她深吸一口氣，攀著銹蝕的鐵梯緩緩下降。
井底出乎意料的干燥，一條幽深的隧道向遠處延伸。姜晚拔出匕首，小心前行。隧道盡頭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門縫中透出詭異的紫光。
她剛推開門，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將她拽了進去！姜晚踉蹌幾步才站穩，眼前的景象讓她毛骨悚然——
地下祭壇比上次更加完整，七個黑袍人圍坐成圈，中央懸浮著三塊紫靈晶碎片，正在緩慢融合。更可怕的是，祭壇周圍堆滿了孩童的尸體，他們的血氣正源源不斷地被紫靈晶吸收！
“師姐終于來了?！耙粋€熟悉的聲音響起。
姜晚轉頭，只見景琛被鐵鏈鎖在墻角，臉色慘白，胸前血跡斑斑。而站在他身邊的，是個穿血紅長袍的女子，面容隱藏在兜帽下，只露出一個尖削的下巴。
“紅鸞？“姜晚試探地問。
女子輕笑一聲，掀開兜帽——竟是沈霜！那個為救姜晚而死的沈家女子！
“你...你沒死？“姜晚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死？“沈霜——或者說紅鸞——譏諷地笑了，“那不過是個障眼法。若非如此，師姐怎會對我毫無防備？“
姜晚瞬間明白了一切。沈霜就是紅鸞，玄門左護法！她假死混入姜晚身邊，就是為了監視歸墟之鑰的動向！
“為什么？“姜晚聲音發抖，“你明明是沈家人，為何要幫玄門害沈妃母子？“
“沈家？“紅鸞冷笑，“那個拋棄我的家族？“她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個猙獰的烙印，“就因我天生靈脈暢通，他們把我送給玄門做實驗品！若不是掌教大人收留，我早死在那個地獄了！“
姜晚這才注意到，紅鸞的脖頸處隱約有符文閃動——那是玄門高階弟子才有的“靈印“。難怪她能假死騙過所有人！
“師姐，別聽她的！“景琛虛弱地喊道，“她騙了我...說能讓我母妃恢復健康...“
“閉嘴！“紅鸞一揮手，景琛頓時痛苦地蜷縮起來，“你以為我真會幫你們母子？沈清漪那個賤人，當年若不是她多事，我早已打開歸墟之門，獲得永生了！“
姜晚悄悄觀察祭壇。三塊紫靈晶已經融合了大半，散發出的能量波動令人心悸。她必須拖延時間，等宋景煜的援兵。
“紅鸞，掌教已死，你就算打開歸墟之門又能怎樣？“
“誰說掌教死了？“紅鸞詭秘一笑，“他老人家不過暫時休眠罷了。“她指向祭壇中央，“等紫靈晶完全融合，就能重塑他的肉身！“
姜晚這才注意到，紫靈晶下方擺著一具干尸——正是掌教的遺骸！紅鸞竟想復活他！
“師姐，你來得正好?！凹t鸞突然變臉，笑容甜美如昔，“歸墟之門需要歸墟者的鮮血才能完全開啟。你，就是最后的祭品！“
她話音未落，七個黑袍人同時出手！七道靈力如鎖鏈般纏住姜晚四肢，將她拖向祭壇中央。姜晚拼命掙扎，卻動彈不得。
“別白費力氣了。“紅鸞俯視著她，“這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鎖靈陣'?！?
姜晚被強行按在祭壇上，手腕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落在紫靈晶上，頓時激起刺目的光芒。三塊碎片加速融合，漸漸形成一個完整的晶體！
“快了...就快了...“紅鸞癡迷地望著紫靈晶，“師尊馬上就要回來了...“
就在此時，祭壇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金光破空而來，正中紅鸞肩膀！她慘叫一聲，踉蹌后退。
“姜晚！“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入口處響起。
姜晚抬頭，只見宋景煜手持金弓，帶著大批禁軍沖了進來！他怎會在這里？不是應該去寒山寺了嗎？
“陛下小心！“姜晚大喊，“她是紅鸞！“
宋景煜二話不說，連射三箭，箭箭直取紅鸞要害。紅鸞狼狽閃避，但還是被一箭射中大腿。
“該死！“她咒罵一聲，突然撲向祭壇，“既然如此，那就同歸于盡吧！“
紅鸞將全部靈力注入紫靈晶，晶體頓時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崩塌，碎石如雨落下！
“不好！她要強行開啟歸墟之門！“景琛掙扎著喊道。
姜晚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紫靈晶中傳來，仿佛要將她的靈魂撕碎。她看到宋景煜拼命向她沖來，卻被不斷墜落的石塊阻隔。
“姜晚！抓住我的手！“宋景煜聲嘶力竭地呼喊。
姜晚奮力伸出手，卻怎么也夠不到他。紫靈晶的光芒越來越盛，她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突然撲向紅鸞，死死抱住她：“你這個騙子！還我母妃命來！“
是景琛！他不知道怎么掙脫了鎖鏈，此刻正與紅鸞扭打在一起。紅鸞尖叫著，一掌擊在景琛心口，鮮血頓時從他口中涌出！
“景琛！“宋景煜目眥欲裂。
景琛卻笑了，用盡最后的力氣將紅鸞推向紫靈晶：“皇兄...保重...“
轟然巨響中，紫靈晶爆炸了！強烈的沖擊波將所有人都掀飛出去。姜晚看到景琛和紅鸞的身影在光芒中化為灰燼，而紫靈晶則裂成無數碎片，四散飛濺...
“姜晚！“宋景煜撲過來，用身體護住她。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姜晚只感到宋景煜溫暖的懷抱，和他急促的心跳聲。當塵埃落定，祭壇已化為廢墟，七個黑袍人非死即傷，而紫靈晶...
“碎了。“姜晚虛弱地說，“歸墟之門...關閉了...“
宋景煜緊緊抱住她，聲音哽咽：“沒事了...都結束了...“
姜晚想回應，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一塊紫靈晶碎片不知何時刺入了她的心口！鮮血迅速染紅衣襟，她的視線開始模糊...
“姜晚？姜晚！“宋景煜驚慌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太醫！快傳太醫！“
姜晚想說些什么，卻發不出聲音。最后的意識里，她看到宋景煜淚流滿面的臉，和他手中那半塊沾血的玉佩...
不知過了多久，姜晚感到自己漂浮在一片虛無中。遠處有光，溫暖而熟悉。她向光源飄去，看到一扇門——歸墟之門！門那邊是她在現代的辦公室，電腦還開著，咖啡冒著熱氣...
“回去嗎？“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姜晚回頭，看到景琛和沈霜站在一起，微笑著看她。
“你們...“
“我們該走了?！熬拌≌f，“但你可以選擇。門那邊是你的世界，這里有愛你的人...“
姜晚猶豫了。她看向另一邊，宋景煜正抱著她的“身體“痛哭失聲。那個驕傲的帝王，此刻像個孩子般無助...
“我選擇留下?！八p聲說。
景琛笑了：“明智的選擇?！八蜕蛩纳碛皾u漸淡去，“告訴皇兄...我不怪他...“
光芒大作，姜晚感到一股強大的拉力將她拽回身體。劇痛瞬間席卷全身，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姜晚？！“宋景煜的聲音充滿難以置信，“你...你活過來了？！“
姜晚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養心殿的龍床上，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宋景煜憔悴不堪，眼中卻閃爍著狂喜的光芒。
“陛下...“她聲音嘶啞，“景琛殿下他...“
“朕知道。“宋景煜握住她的手，“他是為救朕而死的...朕會追封他為'忠勇親王'，以親王禮厚葬?！?
姜晚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事：“紅鸞...她臨死前說，沈妃娘娘...“
“母妃沒事?！八尉办习参康溃半抟雅扇思訌姳Ｗo?！?
姜晚這才放心，疲憊地閉上眼。她能感覺到，紫靈晶的碎片仍留在體內，但已被某種力量封印。那股力量...來自宋景煜給她的半塊玉佩！
“陛下...玉佩...“
“碎了?！八尉办陷p聲說，“就在你瀕死時，它突然發光，然后化為粉末...但你的傷口開始愈合...“
原來如此。歸墟之鑰用最后的力量保住了她的性命，代價是自身毀滅。從此，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將永遠關閉，她再也回不去了...
但這個念頭帶來的不是悲傷，而是釋然。姜晚看著眼前這個為她哭紅雙眼的帝王，心中一片寧靜。
“陛下之前說...要立我為后？“她突然問道。
宋景煜一愣，隨即眼中涌現無限柔情：“你...愿意嗎？“
“有個條件。“姜晚虛弱地笑笑，“我要繼續經營女子商會，還要開設醫學院，培養女醫...“
“都依你?！八尉办细┥磔p吻她的額頭，“朕只要你活著...“
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溫暖的光斑。殿外，新的一天開始了。玄門的威脅已經解除，歸墟之門永遠關閉。而她，姜晚，或者清玥，將在這個世界開始全新的生活...
有他在身邊，哪里都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