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鬼聲音發顫,“朱雀火開始洗魂了......“”
令狐花眼中寒光閃爍:“那我毀了這祭壇!”
“不可!”噬心老鬼急道,“儀式一旦開始,祭壇與祭品性命相連。壇毀人亡!”
“那我殺了馬切爾呢?”
噬心老鬼的獨眼驟然亮起,卻又迅速黯淡:“馬切爾的真身藏在朱雀銅像內......那銅像乃天外玄鐵所鑄,刀劍難傷......”
令狐花仰頭望向那尊猙獰的朱雀銅像,眼中燃起決絕的火焰。他緩緩抬起粒子劍,劍身嗡鳴震顫,仿佛感應到主人的殺意。
“既如此......”令狐花的聲音冷如冰霜,“我便劈了這尊邪像!”
“我說都什么時候了,飛鷹你還有心思敘舊!”雷子一個后空翻躲過襲來的利爪,氣喘吁吁地喊道,“誒,方便的話幫個忙唄!我想抽空喝口水!”
令狐花身形一閃,粒子劍如流星劃破黑暗,將雷子面前的侍壽人當胸貫穿。劍氣余勢未消,帶著那具尸體釘入石壁。
“謝啦!”雷子剛摸出水袋,就被令狐花打斷:“快喝!喝完幫我個忙!”
雷子眼睛一亮,立刻塞回水袋:“飛鷹你說!讓我干啥?”雷子難得被令狐花求助,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令狐花劍指朱雀銅像:“待會我用粒子劍聚集能量,劈開那銅像。你的'驚雷'借我一用!”
“那必須的!”雷子興奮地搓手,“你的粒子劍加我的驚雷,簡直就是天作之合!”他一邊結印一邊喋喋不休,“飛鷹,你不覺得咱倆才是絕配嗎?巨蟒跟你雖好,但你們同宗同源,搭一起多沒新意......”
“嘿!就你那點本事,不給飛鷹拖后腿就燒高香了!”巨石一拳轟碎面前的石柱,飛濺的碎石將一名侍壽人砸得腦漿迸裂。
“誰拖后腿了!我們是強強聯合!”雷子不服氣地嚷嚷,“你看飛鷹就不找你幫忙!”
蜘蛛一記鞭腿掃倒敵人,推了推眼鏡,寒光乍現。兩人頓時噤聲,乖乖投入戰斗。
令狐花深吸一口氣,周身內力奔涌。粒子劍爆發出耀眼的藍光,能量如火焰般在劍鋒凝聚。“雷子!準備!”
“來了!”雷子雙掌合十,驚雷訣引動天地雷電,刺目的雷光與粒子劍的能量交織纏繞,化作一道毀滅性的光柱轟向銅像。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強光讓人短暫失明。然而預料中的銅像碎裂并未發生——那股毀天滅地的能量竟如泥牛入海,被轉生羅盤盡數吸收!
更可怕的是,深陷在羅盤上的李玉安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過載的能量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身體,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起,仿佛隨時會爆裂開來!
“怎么會這樣!”令狐花猛地轉頭看向噬心老鬼。
老鬼面如死灰,顫抖著說道:“儀...儀式已經運轉......現在任何能量......可能都會成為它的養分......”
令狐花眼中寒光乍現,如利劍般刺向那吞噬能量的羅盤。
“飛鷹!你瘋了?!”雷子的吼聲還未落下,令狐花已然縱身躍入祭壇!
“飛鷹!回來!”巨石一拳轟開面前的敵人,伸手想要阻攔,卻只抓住一絲空氣。蜘蛛的鏡片反射著冷光,手指死死扣入掌心。
然而令狐花的身影已然沒入血色絲網之中——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內力并未如預想般被迅速抽干。或許是方才那記合擊的能量太過龐大,祭盤一時難以消化,竟讓他得以在絲線纏繞中短暫立足。
“把外面那些侍壽人丟進來!”令狐花的聲音穿透血色帷幕。
蜘蛛眼中精光一閃,立刻理解其意:“執行!”
霎時間,戰場形勢逆轉。巨石狂笑著抓起兩個侍壽人,像扔沙包般砸向祭壇;雷子的電磁鞭卷住三人,一個漂亮的回旋拋投;蜘蛛更是精準地踢中敵人穴位,讓其失去反抗能力后直接送入血網。
祭盤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那些貪婪的絲線本能地纏上新獵物,卻導致能量回路過載。血色脈絡忽明忽暗,如同短路般劇烈閃爍!
令狐花趁機向前邁步,卻被驟然收緊的絲線絆住雙腳。每挪動一寸都如同在粘稠的血沼中跋涉,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此刻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他能感受到內力正從四肢百骸緩緩流失,卻反而催動全身功力,將內息化作無形的絲線,探向李玉安混沌的精神世界。
“小安!”
這一聲呼喚裹挾著純陽內力,穿透層層血色迷霧。
“李玉安!!”
又一次,聲音在虛無中激起微弱的漣漪。
李玉安的魂魄飄蕩在祭壇上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軀殼。他低頭看了看半透明的手掌,困惑地想著:“我是誰?”
忽然,他注意到祭壇中有個身影正在血網中艱難前行。那人黑發凌亂,嘴角滲血,面色慘白,卻仍固執地一次次呼喚著什么。
出于好奇,李玉安的魂魄飄到那人面前。他圍著這個傷痕累累的劍客轉了一圈又一圈,試圖從記憶中找出對應的面容,卻只抓到一片空白。
“小安,我知道是你!”令狐花突然抬頭,明明眼前空無一物,目光卻精準地落在魂魄所在的位置。他干裂的嘴唇滲出血絲:“快回來...小安...回來...”
李玉安怔住了。他不明白這個素不相識的人為何如此執著,更不懂自己為何會感到一陣刺痛——魂魄本不該有痛覺的。
那人的雙腿已被血絲纏得血肉模糊,卻還在向前掙扎。李玉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別走了...快回去...”
可他的聲音消散在虛無中,連一絲漣漪都沒留下。一滴晶瑩的淚卻從魂魄眼中滑落,穿過層層空間,正落在令狐花探出的指尖上。
那滴穿越虛實的淚珠落在令狐花指尖的剎那,一道微弱的藍光驟然綻放。
李玉安的魂魄猛地一震,無數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閃過——鬧鐘響起的清晨,第一次握劍的顫抖,與令狐花并肩作戰的點點滴滴......
“小...花......?”
嘶啞的呼喚幾不可聞,卻讓令狐花渾身劇震。他抬頭望向虛空,嘴角扯出一個帶血的笑:“終于...想起來了?”
話音未落,纏繞雙腿的血絲突然暴起,如毒蛇般順著經脈鉆入五臟六腑。令狐花悶哼一聲,肉眼可見地衰老下去——烏黑的長發從發根開始泛白,光潔的面容爬上皺紋,挺拔的身軀漸漸佝僂......
“不!!!”
李玉安的魂魄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祭壇上佇立的肉身突然睜開雙眼,原本空洞的瞳孔燃起兩簇金色火焰。
“轟——”
狂暴的內力以李玉安為中心炸開,那些吸血絲線寸寸斷裂。令狐花如斷線風箏般向后倒去,卻被一雙手穩穩接住。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李玉安眉心浮現一抹紅,發梢還殘留著未褪盡的金光,但那雙眼睛,分明還是當年那個倔強的少年。
“傻子...”李玉安聲音哽咽,指尖拂過令狐花雪白的長發,“誰準你替我白頭?”
朱雀銅像突然劇烈搖晃,馬切爾歇斯底里的咆哮從內部傳來:“不可能!這具容器明明已經歸我所有......”
那團被逼出的黑影在朱雀火中扭曲翻騰,漸漸顯露出猙獰本相。
“閉嘴吧,老東西。”李玉安輕輕放下令狐花,轉身時衣袂翻飛如焰,“你根本不懂...”他掌心凝聚起赤金交織的光球,“你白活了幾千年了!根本就沒好好聽過祭文!”
只聽那些早已干扁的紙皮人相互碰撞,發出古老的音節:
魂兮魄兮,雖散猶聚;
名諱蒙塵,真靈不泯。
血肉為引,真名喚之;
憶起本來,重掌軀殼。
馬切爾的咆哮戛然而止。
那些被榨干精血的侍壽人,雖軀殼成槁,喉舌化灰,卻借著最后殘存的執念,將鎮壓千年的返魂咒唱得字字泣血。他們生為傀儡,死作祭品,卻始終守著一點靈明不滅——只待有人愿以血肉為引,以真名相喚,但是幾千年來他們沒有等來一人愿意將他們喚醒。
唯獨令狐花,不顧生死,躍入祭盤,一次次呼喚李玉安的名字,用自己的性命喚醒李玉安的記憶,記憶一旦喚醒,便能和身體建立聯系,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不可能,不可能!我從來沒有失敗過!”
整個祭壇劇烈震顫,噬心轉生羅盤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
咆哮聲從祭盤四周響起:“這些到死都沒用的廢物!枉我白給了他們這么久的壽命!”只見那些被吸干的侍壽人皮囊、斷裂的肢體竟如提線木偶般懸浮而起,被血絲串聯成詭異的尸傀大軍。
“你以為覺醒就能改變什么?”馬切爾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朱雀銅像轟然炸裂,一個由碎尸與金屬拼接的怪物緩緩站起——它的軀干是青銅所鑄,四肢卻由數十具尸體扭曲融合而成,頭顱處懸浮著馬切爾干癟的本體,胸口嵌著那顆猩紅的朱雀印。
李玉安將昏迷的令狐花推向趕來的隊友,轉身時眼中金焰暴漲:“今日便讓你見識,轉生祭盤的厲害。”
“轟——”
馬切爾尸傀巨臂砸落的瞬間,李玉安化作一道流火沖天而起。
赤金火焰如天河傾瀉,將撲來的尸傀燒得吱呀作響。那些尸體在火中扭曲哀嚎,散發出焦臭的黑煙。
馬切爾胸腔的朱雀銜火印瘋狂旋轉:“沒用的!只要羅盤不毀,這些傀儡就能死而復生......”
“那就毀給你看。雷子!”
雷子應聲,拿起令狐花的劍,暴喝一聲“接著!”
李玉安伸手接住佩劍,一股赤金色的劍氣攀延直上,“靈山十二訣!”
“第一訣·云龍初現!”李玉安劍鋒出鞘如龍吟,赤金劍氣自下而上撩起,將尸傀巨臂的青銅關節挑得火星四濺,馬切爾連連后退,肢體不堪重負。劍勢未老,只見李玉安忽轉為橫掠——
“第二訣·秋風掃葉”劍光如金色颶風橫掃,三具串聯的尸傀攔腰而斷。馬切爾怒吼著噴出火焰,李玉安旋身變招——
“第三訣·斷江截流”重劍劈落如開山斧,硬生生將火焰劈出真空通道。突見地面竄出侍壽人,李玉安當即劍鋒倒轉——
“第四訣·流星貫月”人劍合一如隕星墜地,將藏在地下的傀儡頭顱貫穿。還未抽劍,背后勁風已至——
“第五訣·青鋒裂帛”反手揮劍劃出半月弧光,襲來的青銅利器應聲而斷。馬切爾本體趁機偷襲,李玉安不避反進——
“第六訣·白虹貫日”劍尖凝聚一點金芒,直刺馬切爾心口的朱雀銜火印。卻被突然合攏的尸傀殘軀所阻,當即變招——
“第七訣·新月破云”自下而上的撩劍式將合攏的尸傀劈成兩半,劍氣余勢直沖穹頂。馬切爾操縱血絲纏劍,李玉安手腕急轉——
“第八訣·泰山壓頂”雙手握劍如持開山鉞,帶著千鈞之勢將血絲網劈得粉碎。突然四周尸傀同時自爆,急忙回劍——
“第九訣·回風舞雪”劍光化作銀色旋風,將腐肉毒血盡數蕩開。煙霧中忽現馬切爾真身撲來,倉促間,李玉安使出——
“第十訣·銅墻鐵壁”劍鋒震顫成金色光幕,“鐺“地擋住致命爪擊。借力后躍時劃破了雷子的水袋,水珠飛向空中——
“第十一招·萬箭齊發”水珠觸及劍刃瞬間,化作千百道金紅劍氣爆射,將剩余馬切爾釘成篩子。最后——
“第十二訣·百川歸海”所有劍氣突然回卷,如百川入海歸于劍尖,對準朱雀銜火印刺出終極一擊,“靈山十二訣·天下無敵!”
劍光貫入剎那,整個永生城響起萬千魂魄解脫的長吟。馬切爾扭曲的面容在金光中漸漸湮滅,終是應了那句古讖:
以劍問道者,不朽!
以血續命者,不存!
這具存活了千年的腐朽老尸,終究是要被歷史回收,一切貪婪的妄念,縱使僥幸躲過了一次次懲罰,但終究有一天,會有一個仗劍天涯的少年給他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