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酒吧人漸漸少了。

秦沫帶著賀為京來到了吧臺位置。

調酒師朝著他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嘗嘗看，今晚的新品，還沒上架。“

一杯泛著奇異琥珀光澤的酒被秦沫推到賀為京面前，杯沿邊上綴著一片脫水檸檬和迷迭香，酒液在燈光下呈現出漸變的金紅色，如同落日余暉被囚禁在玻璃杯中。

賀為京挑眉看向秦沫，不料對方正托腮望著他，紅唇微揚。

他只好拿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小口。

只是酒液入口的那一瞬間，賀為京瞳孔微縮。

前調是清新的柑橘與蜂蜜，中調突然轉為辛辣的姜與肉桂，最后卻在喉間化作一抹若有似無的苦澀。

這味道復雜得就像...就像秦沫看他的眼神。

“這酒還沒取名。“酒保適時擦著玻璃杯笑道，“老板的意思啊，是想請您賜個名。“

“味道如何？“秦沫抬眼看他，睫毛在酒吧變幻的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

賀為京又喝了一小口，閉眼回味著殘留在味蕾上的酒液：“有點像…嗯…像被貓爪子撓了喉嚨。“

秦沫笑出聲，眼角泛起細小的紋路，反而比那些打了玻尿酸的臉還要生動百倍：“那合著該叫'撓癢癢'咯？“

“不，“賀為京突然傾身，兩人鼻尖幾乎相觸，“叫'第七夜'。“

秦沫的呼吸明顯亂了一拍。

她今天用的香水是苦橙花與檀香的混合，溫暖中帶著一絲疏離。

“俗氣。“秦沫輕啜一口自己面前的酒液，杯沿邊上立刻印下一個曖昧的唇印，“連續觀察我七天，就取出這種高中生水平的名字？“

賀為京的指尖沿著酒杯邊緣滑動：“那你覺得該叫什么？“

秦沫突然伸手，指尖輕輕點在他左眉的疤痕上，不如就叫：“'傷疤的味道'。“

這個觸碰讓賀為京渾身一僵。

十五歲那年為霍延舟擋了一刀，才留下了這個痕跡。

這個疤痕的由來，從來都是他的禁忌話題。

“你調查我？“他的聲音頓時沉了下來。

秦沫收回手，笑容依舊不減：“小弟弟，你每天坐在同一個位置，穿著能抵普通人三個月工資的行頭，卻盯著一個三十歲老女人看。“

她晃了晃酒杯，挑眉說道，“難道你，不是應該更可疑嗎？“

賀為京突然笑了，左臉的酒窩讓他瞬間年輕了五歲：“所以這是姐姐的惡趣味？觀察觀察者？“

“叫我秦沫。“她推過一張紙巾，上面用口紅寫著一串數字，“明天晚上八點，我調新酒給你嘗，敢來嗎，小弟弟？“

賀為京接過紙巾時故意讓指尖擦過她的手背：“不怕我給你下藥？“

秦沫仰頭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時皮衣掃過他的膝蓋：“我比你想象中的難對付多了，賀為京。“

她走向門口的背影婀娜多姿，卻在推門時回頭扔來最后一個炸彈：“順便說，你酒精上頭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賀為京低頭，從吧臺大理石板面的倒影中看出，自己那被酒精染紅的臉頰。

然后他摸出手機，給霍延舟發了條消息：“今晚遇到只野貓，爪子挺利。“

誰知對方竟然秒回：“別玩火自焚。“

賀為京笑著將紙巾上秦沫的號碼存入通訊錄，在姓名欄輸入：“第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