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了給后人積陰德。”

趙兮悅說。

雖然沒什么血緣關系，但她要比吳階虔誠多了。

畢竟吳階嫌地上臟，是蹲在地上往火里丟紙錢，一丟就是一大把。

而她則和趙雪寧跪在火堆邊，一張張的慢慢的燒著黃紙。

吳階看著她倆認真的樣子，好奇道：“你們那時候祭祖的話燒什么，畢竟紙很貴吧？”

“士族會燒些楮紙，還有紙扎的冥器和酒食，普通人家就用普通的草紙，用樹皮和稻草為原料，燒一點也能負擔的起，至于窮苦人家，用泥土捏的錢或者用秸稈和樹枝代替就好。”

趙兮悅說。

吳階沒想到用泥土也行。

燒完紙錢，他又往火里丟了些買的小面包和趙兮悅一大早起來做的涼菜。

剩下的一點，他給了趙雪寧：“活人不吃，死人也吃不著，雪寧你吃了吧，味道還不錯。”

趙雪寧早就餓了。

她接過飯盒后先是朝著火堆鞠了一躬，說了句“謝謝各位長輩款待”，然后就呼呼的吃了起來。

吳階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又往火里面扔了半盒煙和半瓶酒，自己也點上一支，就著剩下的一點酒抽了起來。

抽完喝完后，再灑上奠湯，就算是祭祖結束了，用時不到20分鐘。

“走了。”

吳階拍拍身上的土，將趙雪寧抱了起來。

滿是泥土的路，他實在舍不得小丫頭走。

“好。”

趙兮悅沒想到祭祖竟然這么快就結束了，但并沒有多說什么。

按理來說，其實還有一些其他的流程，比如修葺一下土堆，再匯報一下最近的狀況什么的。

不過吳階顯然不打算搞這些形式了。

他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道：“剛開始我父母不見了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過來祭祖的時候什么都不懂，連奠湯都不會燒，祭品也不知道該買多少，而且……”

想起曾經的窘境，他不禁笑了一聲：“而且我連祖墳在哪都找不到，還是問了以前村里的老人才知道。”

吳家在這邊沒什么親戚，所以這種事情，當年他都是一個人做下來的。

第一次的時候還挺認真，后來就越來越糊弄。

趙雪寧在他懷里，趙兮悅在他身后，兩人都好奇的聽著吳階講以前的事情。

之前他都不愿意說這些事。

“……后來找到祖墳以后，其實我也不大樂意來，畢竟將來這里會有個我躺著的位置，看著還挺奇怪的。”

他奶奶下葬的時候，家里是找了個高公過來，拿著羅盤比劃了半天，說葬在某某位置。

當時吳階瞅了幾眼，發現羅盤上的指針還真的突然轉了起來。

然后吳階的父親就遞過去了200塊。

高公收下后，指針就停止了轉動，然后笑著說，位置對了。

那個場景吳階記的很清楚，雖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棺材下葬的位置，確實正好頂著太爺的棺材，板板正正的。

“下完葬回去的時候，我也是沿著這條田梗往前走，其他人就說，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回頭，免得被先人跟過來。”

想起那時候忐忑的心情，吳階更是感嘆。

他停下腳步，大方的回頭看去。

如今他已經是鬼王了，自然不用擔心被鬼給跟著。

當然了，后面除了趙兮悅，一個鬼影都沒有。

然后他突然想到，就算自己不是鬼王，普通的小鬼遇到趙天師也得繞著走。

今天的天氣不錯，晴空萬里，天空是很干凈的藍，微風。

從這個視角已經看不到祖墳了，但火堆的煙還在，直直的沖上天空，標記著他以后的歸屬所在。

煙是直的，說明附近一個鬼也沒有。

趙兮悅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看著吳階眼中淡淡的傷感，安慰道：“吳公子，你家的祖墳風水不錯，肯定能庇護你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吳階哈哈大笑道：“估計他們也想不到，會有兩個大宋公主來給自己燒紙。”

趙雪寧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回頭有空了，帶你們去宋朝皇陵去祭拜一下，不過好像都被破壞的差不多了。”

吳階說。

不過河南鞏義的北宋皇陵被金人破壞，浙江紹興的南宋皇陵在元朝也被系統性的毀了，實際上現在去也看不了什么。

“好。”

趙兮悅點頭應了下來。

不過吳階又想到，要是她和趙雪寧去了南宋的陵墓，那她們好像才算是老祖宗？

反向祭典了屬于是，也不知道那些南宋皇帝的鬼魂還在的話，敢不敢收她們燒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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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七的時候，三人去肅州的大商場買了新衣服。

“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多嘗試一下其他的風格。”

吳階看著趙兮悅挑選的運動服，有些無力吐槽。

但趙兮悅堅定的搖了搖頭。

其實牛仔褲在她看來，都已經是十分超前的裝束了。

“你的腿又細又長，而且這么直，不試試保暖神器或者絲襪，真的可惜了。”

吳階熱心的提議。

畢竟以他挑剔的眼光來看，趙兮悅長著一雙標準的漫畫腿，卻非要遮擋起來。

趙兮悅不自然的躲了躲。

她總覺得吳階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相對而言，趙雪寧的接受能力就很不錯，對各種童裝都能接受，而且還大膽的表示，明年上學的時候要穿著可愛的小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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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八的時候，就是采購年貨的時候。

和買衣服時的冷淡相比，趙兮悅在年貨市場就如魚得水一般。

很多吳階不認識的山貨，她都能一眼分辨出來，而且挑選出最好的那些東西。

比如野生黃芪，能夠用黃酒浸泡后燉湯，補氣血又能驅寒，最適合冬日里暖身。

還有陳年老艾葉，可以說是既能曬干后點燃驅蟲，又能煮水用來泡腳，驅散體內陰寒之氣，很適合趙雪寧現在用。

當然最讓吳階喜歡的，還是她買了一整頭羊，分割后將冰箱塞的滿滿的。

自己一個人生活時，吳階斷然不會去做這么麻煩的事。

現在有了趙兮悅，他突然有種回到過去被父母照顧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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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九的時候，則應該去理個發，畢竟正月里不能剃頭。

趙兮悅完全不理解這個規矩，后來她查過以后才知道，這是后金時候才形成的風俗。

不過她接受不了tony老師幫她打理頭發，覺得讓陌生男人打扮自己太過越界了，所以堅決拒絕去理發店的要求。

“吳公子，要是你想打理頭發，不如讓我幫你。”

“你還會理發？”

吳階不解。

不過想到她嫻熟的劍法和刀功，他倒也覺得可以試試。

于是吳階坐在客廳的椅子上，趙兮悅則拿著一柄匕首，一點點的幫他削頭發。

趙雪寧則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

原本她們都覺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但呆了這么久，也徹底接受了理發的好處。

吳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一點點被削短，聞著趙兮悅近在咫尺的體香，突然有種異常溫馨的感覺。

好像這一次過年，真的成了一件可以被期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