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觸及到兩粒金丹時，吳階感覺一股突如其來的渴望從骨子里迸發出來，讓自己的意志都差點失守。

一聲“好”字差點就說出口。

好在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深呼吸幾口氣，當著程愈的面，吳階解開了上身的睡衣。

只見他胸口的黑色蛟龍紋身，竟散發出陣陣黑色的霧氣，好似蛟龍騰云駕霧一般！

而且那蛟龍原本雙眼緊閉，但此時眼皮不停的顫抖，似乎想強行睜開雙眼！

吳階伸出右手兩指，朝著蛟的雙眼猛然插去。

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皮膚時，周圍忽然響起了一聲低沉的龍吟聲。

只是這龍吟并沒有傳說中的霸氣，反而帶著一絲恐懼和威脅。

但吳階沒有絲毫猶豫。

噗嗤一聲，兩根手指直接插進蛟龍的眼睛。

龍吟戛然而止。

等他緩緩從自己的胸膛中抽出手指時，龍吟再次低低的響起。

不過這一次，里面卻全是祈求原諒的卑微哀鳴。

吳階哼了一聲，不顧流血的傷口，緩緩將衣服紐扣重新扣好，皺眉對程愈道：“把你的口水擦擦。”

“啊？什么口水，你不要……咳咳，血口噴人！”

盯著吳階胸肌發呆的程愈猛的回過神來，俏臉上嫣紅一片，咳嗽了好幾聲才緩了過來。

然后她眨著眼睛，重新問吳階：“真的不要？”

“不要。”

蛟龍精神強大，雖然被他吸收了，但一些本能吳階還沒有完全壓制住。

所以剛剛不是他想要這金丹，而是蛟龍想要。

搖了搖頭，吳階神色復雜的看向兩粒金丹。

它們靜靜的躺在程愈白皙的手掌中，微微顫動著，似乎有些怕自己，又有些喜悅。

已經知曉元嬰晉升奧秘的吳階，自然知道這金丹的來歷。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觸碰在了它們上面，像是在撫摸兩個小小的嬰孩。

這一次，對金丹無比渴望的蛟龍，硬是不敢泄露一絲欲望出來。

感受著它們里面封存的空白意識，吳階嘆息一聲。

“給我講講他們吧。”

“好。”

程愈將金丹收回懷中，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和吳階站的近了些。

“那天我確定自己懷孕后，就收拾好東西回了家……”

從她緩慢的講述中，吳階也終于知道了沒有她消息的這些年里，程愈發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在一家高級賓館里已經連續住了一星期。

雖然吳階幾次想出去散散步，但程愈根本不給他機會。

好在他身體年輕力壯，才沒有被送進醫院。

而當程愈確定自己懷孕后，便通過家庭秘地中的傳送陣進入陰間，避免被人發現。

雖然程愈對這一段經歷說的不多，但吳階從她的語氣中，還是猜測出她過的確實不怎么樣。

很難想象曾經嬌弱的她，一個人懷著身孕，是怎么冒險進入鬼城中，去尋找掩蓋天機的法寶。

被鬼吏追捕，被孤魂野鬼圍攻，被妖族威脅，同時還要防著家里人。

“……雖然我確實能力出眾，但也不敢暴露在我爺爺面前，他老人家只要看到我就能知道我想隱瞞的秘密……”

對普通人家來說，要是孫女懷上一對龍鳳胎，那是要敲鑼打鼓宣傳的好事，祖宗墳前的祭品能堆三尺高。

但對程家來說，香火延續才是唯一的目的，這對龍鳳胎一定會被煉為金丹，并且其中一顆還會交給妖族。

后來的經歷程愈更不愿多說了，畢竟好不容易熬了10個月，結果功虧一簣。

“……回到家后，我假裝沒有突破過，最終找了個機會跑了出來……”

三言兩語的說完那段回憶，程愈轉移了話題，語氣也活潑了起來，像是變回了那個大學時的女孩。

“然后我就在縣里安了家，不過當上副城主后，都沒什么時間回去，事情太多了，好忙。”

吳階這才明白為什么楊健查不到她住酒店的消息了。

他好奇的問道：“那你把房子買在哪里了？”

“縣醫院家屬樓二單元五樓東戶咯，對了，西戶我也買下來了，房子寫了你的名字，記得回去看一下啊。”

程愈笑吟吟的道。

“哦……”

吳階隨意應了一聲，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瞪大眼睛看著她。

“等會，那不是我家嗎？隔壁不是劉老頭家嗎？”

“對啊，不過現在都屬于你咯，開心嗎？”

“開心個大頭鬼，那種破小區買了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把祁連山莊買套別墅給我？”

“買了啊，最大的什錦園，也是寫的你的名字，開心不？”

“……”

吳階知道程愈在這種事情上不會開玩笑，所以一時有些無言。

半晌后他才感嘆道：“牛B。”

程愈得意的翹了翹下巴，一雙好看的小鹿眼開心的彎起來，像月亮一樣。

又沉默了幾秒后，吳階才道：“既然送了我房子，那不帶我去看看，親手把鑰匙給我？”

這一次，是程愈沉默了很久。

終于，她輕輕搖了搖頭：“不了，小階，我不回去了。”

“為什么？”

吳階緩緩轉過身，直視著她。

程愈也從遠處的青山收回了目光，迎上了他明亮的眼睛。

“傳說黃泉盡頭能洗清一個人所有的因果，我想讓我們的孩子干干凈凈的去轉生，下輩子……就當個普通人吧，不要再有什么波折了。”

“那傳說如果是假的怎么辦？”

吳階問。

程愈攏了攏耳邊紛飛的發絲，瞥了一眼他手腕上的發繩，淡淡開口。

“那我就來找你，然后把你從別人手中搶回來。”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這種本事。”

吳階哈哈大笑了幾聲，從須彌戒中抓出幾大瓶高階藥丸放在小舟上。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夠，他又從里面掏了不少物資出來，甚至還有零食什么的。

等小舟上的空間幾乎被塞滿，程愈才哭笑不得的阻止了他。

“好了，我又不是去郊游的，而且我也有空間法寶，里面東西很多。”

“嗯。”

吳階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看著小舟劃破水流，微風卷起漣漪，還想說些什么。

但心中思緒翻飛，最終開口，卻也只能道：“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嗯。”

程愈輕輕應聲。

吳階深吸幾口氣，再也不看她，運轉功法，身形一輕，便借著江風向岸邊飛去。

等落地后，他向前走了幾步，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只是輕舟已過萬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