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舒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動作，目光轉向旁邊的金嬤嬤，“嬤嬤，我的禮行得不對嗎？”

金嬤嬤搖頭，面上仍是嚴肅的表情，但眉眼之間帶著肯定的笑意，“大小姐這禮節(jié)無可挑剔。”

“為娘在和你說話，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娘放在眼里？”張氏不滿地瞪一眼接話的金嬤嬤，然后才看向赫連舒，心里盡是莫名的憋屈。

“是啊姐姐，娘心里惦記著你，才特地過來聽雨軒看你的，你怎么能對娘親這么冷淡這么視而不見呢？你這樣會讓娘親心寒的啊！”赫連鈴趕了上來，親昵地挽起張氏的胳膊，向赫連舒埋怨。

赫連舒眉梢輕挑，“我已經(jīng)四天沒有出聽雨軒，娘親終于想起我來了，女兒感謝娘親的惦念之恩。”

張氏一噎，有些心虛。

總不能說是因為一碗藥膳才想起自己的親女兒的吧？

她當即沉下臉，“怎么對娘親說話的？你爹給你特地請來了宮里的嬤嬤，你就是這樣跟著嬤嬤學習的嗎？”

赫連鈴垂眸暗笑。

是啊，一個在鄉(xiāng)野生活十六年的村姑，僅憑三個月的學習就能越過她這個被精心教養(yǎng)十六年的貴女？

無論請什么嬤嬤來都毫無用處，因為赫連舒的骨子里依然是一個卑賤的村姑！

赫連舒微笑，感激地看向坐在一邊的金嬤嬤，“嬤嬤的確教了我許多東西，這幾天的學習，甚至勝過先前的三個月。比如方才嬤嬤教我的一句話，‘父慈而子孝，兄良而弟悌’，我覺得甚有道理。”

金嬤嬤抿唇而笑，捧起茶杯淺淺啜了一口。

張氏漲紅了臉，想說些什么，可顧忌有外人在場，生怕毀了自己的形象，只能生生忍下。

赫連鈴登時紅了眼圈，怯生生地看向赫連舒，“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爹娘和我都想著好好給你一些補償，只要你能消氣，我們做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什么都可以？”赫連舒眼睛一亮。

張氏剛想應下，忽地想到什么，“退婚一事，不許！”

赫連舒眸光瞬間黯淡，別過臉，“那就算了，爹娘的好意，舒兒心領了。往后若是不能在您二位身邊盡孝，還請多多體諒。”

女兒突然軟下態(tài)度，張氏頓覺心里熨帖了許多，這樣才好嘛，乖乖聽話順從父母，才是赫連家的好女兒。

這樣想著，張氏也溫和了口吻：“看來你學習規(guī)矩的確卓有成效，既然如此，明日你外祖母的壽誕，就與我們同去吧。”

赫連鈴皺眉，但轉念一想，赫連舒早晚要和張家那邊的人接觸，趁著現(xiàn)在她尚未出嫁、羽翼未豐，才能最好的給她一個下馬威。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太好了姐姐，還不快謝謝娘親？明天你終于可以見到外祖母了，她一定會高興看到你的。”

赫連舒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對著張氏行了一禮，“多謝娘親。”

依然是無可挑剔的禮節(jié)，可張氏總覺得，這個女兒的心依然離自己遠得很。

可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她也沒別的好講，忍著氣轉身離開。

赫連鈴和嚴嬤嬤對視一眼，各懷心思地跟上。

【哎，好歹把劇情是圓回來了，明天妹寶總算能去張家壽宴了，這幾天都是無聊的學規(guī)矩，看得我都打瞌睡了。】

無聊嗎？可她卻覺得這四天過得十分充實。

赫連舒看著一臉老神在在的金嬤嬤，心中涌起無限感慨，上前溫和地道：“嬤嬤，陪她們啰嗦了一通，這藥膳也涼了，我再給您去熱一熱。”

“不必，放涼了正好。”金嬤嬤用勺子攪著碗中藥膳，目光卻落在她身上，“明日壽宴，大小姐可做好了準備？”

【男主還在橘子里蹲著呢，英雄救美的戲份都沒了圓啥呀圓？看得我心疼死了，女主是不是黑化了，虐我們好好的男主干啥啊？】

【原著里男主把女主弄得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咋不心疼，他蹲幾天橘子你就心疼了？還不承認自己是愛男姐？】

【別吵了，還讓不讓人看劇情了？明天可是妹寶被張家人欺負的情節(jié)，往后他們也都是火葬場的一員，天天跪舔妹寶不要不要的，真的好期待啊~】

火葬場……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赫連舒坐下，微笑頷首，“謝謝嬤嬤這幾日的教誨，明日定有一場好戲看。”

到了晚間，嚴嬤嬤領著兩個小丫鬟過來聽雨軒，帶來要穿的衣裳和首飾。

“這兩個丫鬟先留在大小姐這兒，繡春梳得一手好發(fā)髻，碧春擅長妝飾，明日她們一定將大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赫連舒湊上前仔細地檢查了一番。

嚴嬤嬤皮笑肉不笑，“請大小姐放一萬個心，衣裳和首飾都是夫人親自挑選的，老奴親自過手檢查了的，絕無差錯。”

“正是因為過了嬤嬤的手，我才不放心。”赫連舒頭也不抬地繼續(xù)檢查著。

嚴嬤嬤臉上的假笑幾乎要掛不住，忽然聽赫連舒漫不經(jīng)心地道：“芝香死在了詔獄，嬤嬤作為她的親娘，就不傷心嗎？”

旁邊的兩個丫鬟連同屋里的玉香，在同一瞬間低下頭去，渾身顫抖，恨不能自己變成聾子。

嚴嬤嬤的眼睛瞬間紅了，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惡狠狠地瞪著赫連舒，“大小姐手上沾了一條人命，還能說得如此輕巧，倒是讓老奴刮、目、相、看！”

“這樣的眼神才對，不然我都怕嬤嬤把沒用完的藥又拿出來對付我。”赫連舒收回整理衣服的手，讓玉香把東西都拿下去收起來。

嚴嬤嬤冷笑，“大小姐，別以為自己是老爺夫人真正的血脈就可以為所欲為，這個上京城可不是你那低賤的鄉(xiāng)村，這樣的猖狂，總有人會好好給你一個教訓……”

話音未落，赫連舒忽然出手如電在嚴嬤嬤身上點了幾下。

“你做了什么？！”嚴嬤嬤剛想反手扇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動不了了，身上也莫名其妙像被蟲蟻啃噬似的又疼又癢，偏生還沒法撓。

赫連舒微微一笑，“不為什么，只是想問問，嬤嬤當初幫赫連鈴買的藥，是通過什么人、什么藥鋪買到的？”

嚴嬤嬤登時變了臉色，也顧不得身上痛癢，咬緊牙關，“老奴不知道大小姐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害死了芝香之后連老奴也不放過嗎？”

赫連舒倒是不氣，溫和地道：“現(xiàn)在我是在好聲好氣詢問，若嬤嬤想驚動錦衣衛(wèi)，到時候，你們母女二人都打算為背后的付出生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