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里談起呢？

地面規避噬極獸的屏蔽技術？知道摩根和查爾斯關系的秘密？

還是……現在身體異變的狀態。

“地面的情報應該會比我更加靈通……燈塔，在地面的人都怎么看？”

摩根摩挲著椅子的扶手，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抬頭看向顧裴，他有點好奇，如果顧裴是想著尋求合作，以一種平等的姿態展開交流，那么顧裴能夠拿出什么東西呢？

“一般都坐著看。”

“？”

“畢竟你們時不時飛過，還總是扔下些老人。我承認，在這個時代資源只能傾斜于青壯，不管基因優劣也好，還是你們的遠行者也好。

人類終究是社會動物，如果沒有家庭維系社會關系和情感紐帶。

我不清楚你們到底是為了什么東西活著。

如果壓抑情感的做法就是你們規避噬極獸的手段——那未免太過可笑。”

“哭哭啼啼的溫情，在噬極獸嘴里撐不過三秒。”

“擁抱著死去，比被當成垃圾拋棄更像個人。”

摩根忽然低頭輕笑起來，空洞的笑聲在城主大廳內回蕩。

“你是在拿道德批判生存邏輯。”

顧裴皺眉，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摩根，眼前這個老人的思想如同燈塔一樣頑固。

“所以，年輕人，給我一個理由。”

顧裴的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擊，幽藍紋路在接觸金屬表面時泛起漣漪，全息投影突然展開——

瑞娜在顧裴檢測前塞給他的數據，是列車的屏蔽裝置三維模型。

“先不跟你扯什么大道理。看下這個。”

顧裴滑動全息屏，模型瞬間分解成數百個流動的數據流，“你應該知道龍骨村吧？”

摩根瞳孔一縮，腦海里閃過那道白色的身影。

“據我所知，龍骨村之所以能夠在地面設立據點，全靠一個叫白月魁的女人設計的屏蔽塔——”

顧裴瞥了一眼摩根的表情。

“我們也有這種技術，龍骨村的屏蔽塔依賴白月魁的基因啟動，但我們只需要高等級噬極獸的腺體分泌的信息素就能激活。”

摩根交錯的手指驟然用力，指尖掐進皮膚，提到“白月魁”時，他眼角的皺紋不可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另外——城主大人，你也不想查爾斯是你親生兒子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顧裴的話像枚生銹的釘子，不偏不倚釘進他刻意塵封的記憶角落。

顧裴居高臨下地看著摩根，察覺摩根的呼吸加重。

為什么這個地面人會知道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認識白月魁？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你在胡說什么？”

摩根看見對方眼底倒映著自己布滿皺紋的臉——那是張被生存邏輯刻滿裂痕的臉，卻在提到“兒子”時，忽然露出連自己都厭惡的柔軟。

“您清楚就好，我不多說，反正這就是我能拋出的條件。”

“你想要什么？”摩根的聲音帶上了疲憊，“上民身份？還是允許你們在燈塔組建獨立勢力？如果你們有這種技術為什么還需要加入燈塔？”

顧裴嘆了口氣，開口解釋：“在遇到馬克他們之前，我們已知的補給路線已經被噬極獸破壞。

屏蔽塔留存的噬極獸信息素快沒有效果了。

我們據點雖然具備基礎生存條件，但人口太少，沒有發展空間。

摩根的手指規律的在桌面上點動。

“我們或許只需要一個希望……總而言之，以同盟身份，我們可以為燈塔提供屏蔽技術和之前用的研究樣本。

同樣的，燈塔需要提供醫療資源和生存保障。

而且我們保留地面行動權，并且拒絕任何‘基因分級’。”

“地面行動權，可以給你們獵荒者編制。但基因分級……”

“現在已經有了規避噬極獸的方法——至于塵民和上民怎么想那是你們的事。

摩根城主，你也不想你的秘密……”

“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們是燈塔的地面同盟了。”

摩根頭上青筋暴起，忍不住打斷顧裴的話。

他打開耳麥，把決定傳達給鏡南。

隨著顧裴的離去，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知道，從此刻開始燈塔以往的平靜局面將不復存在。

或許……自己是時候把位子讓給年輕人了？就讓年輕人去思考去斗爭吧，他有些累了。

————

“嘭！——”

查爾斯一把將桌面上的精致物品掃倒一片。

“摩根那個混蛋一開始就沒說實話！”

“會首大人……”梵蒂走上前，靠近查爾斯呵氣如蘭。

“聽說他們變成了燈塔的地面同盟，很多人都有了獵荒者編制，包括那個顧裴。

或許我們可以從馬克身上找找機會，畢竟他是獵荒者的指揮官。”

查爾斯目光陰沉，端坐在華貴的椅子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