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公館的落地窗外飄著細雨,蘇迎春蜷在飄窗上翻看著那本寫滿“迎春”的日記本。當第三張泛黃車票從夾層滑落時,她正用吸管戳著龍傲天剛切好的草莓——票面印著“望川孤兒院→梧桐巷”,發車時間是2015年8月14日,正是火災前一天。
“解釋一下,龍先生。”她晃著車票,草莓汁在純白床單上洇出曖昧的紅,“你是在cos《千與千尋》里的列車員,還是打算送我去孤兒院體驗生活?”
龍傲天從文件堆里抬頭,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這位黑客小姐,要不要先解釋下你抽屜里的兒童雨靴?30碼,粉色小兔子圖案,和火災當晚監控里的神秘人同款。”
蘇迎春手一抖,草莓汁濺在車票上。三小時前,她剛用黑客技術入侵龍家老宅監控,卻在2015年8月15日的錄像里看見個戴兔子面具的身影——那身影踮腳觸碰倉庫門鎖的姿勢,竟和她破解保險柜時的習慣如出一轍。
“說不定是你雇的群演。”她強作鎮定,把車票塞進睡袍口袋,“畢竟龍大總裁連我的鼻涕蟲照片都能搞到,弄雙兒童雨靴不是小菜一碟?”
龍傲天突然起身逼近,雪松香水混著雨水味將她籠罩:“蘇迎春,你耳后朱砂痣、腳踝刀疤、左腰三顆痣——”他指尖點在她腰側,惹來一聲輕呼,“我都了如指掌,偏偏你七歲前的檔案是空白。”
“那是因為我七歲就學會黑進戶籍系統。”她仰頭迎上他的目光,卻在看見他眼底閃過的受傷時,語氣軟了幾分,“再說了,你體內的‘記憶干擾藥物’怎么解釋?生產日期可是火災第二天。”
提到這個,龍傲天的下頜線突然繃緊。今早私人醫生送來的體檢報告顯示,他腦脊液中含有β-淀粉樣蛋白抑制劑——這種藥物常用于阿爾茨海默病治療,卻也能人為篡改短期記憶。
“有人不想讓我記起火災細節。”他轉身走向酒柜,倒威士忌的手比平時用力三分,“比如,為什么我抱著你跑出倉庫時,手里還攥著半塊帶血的玻璃珠,而你卻失憶了三年。”
蘇迎春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雨靴,鞋幫內側繡著褪色的“小月亮”——這是她在望川孤兒院的小名。2015年那場火后,她在醫院醒來時失去了三個月前的記憶,直到去年發現抽屜里這雙雨靴,才隱約想起火災當晚似乎戴過兔子面具。
“或許我們都被下了藥。”她把雨靴底朝上扣在桌面,橡膠紋路里竟卡著半粒糖霜,“老周不是說汽油里摻了糖霜嗎?說不定毒藥藏在糖畫里,而記憶藥物藏在……”
“糖果里。”龍傲天突然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指間的草莓糖——正是他每天塞進她兜里的同款。兩人對視瞬間,同時沖向書房保險柜。
監控錄像被加速播放,2015年8月15日23:17,戴兔子面具的身影閃進倉庫。蘇迎春放大畫面,看見那身影從兜里掏出顆水果糖,放在門鎖旁——和龍傲天現在常吃的“星空糖”包裝一模一樣。
“所以當年的兔子面具人,是來給我送糖的?”龍傲天挑眉,“還是說,她早就知道倉庫會起火,想給我留個‘甜蜜遺言’?”
“閉嘴!”蘇迎春敲了下他后腦勺,卻在面具人轉身時愣住——那身影轉身的弧度,竟和她跳芭蕾時的謝幕動作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面具人袖口露出的皮膚下,隱約有朵玫瑰胎記——和她肩頸的刺青位置完全重合。
“這不可能……”她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書桌邊緣,“我七歲才被領養,火災時才十二歲,怎么可能有成年女性的身形?”
龍傲天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舊傷上:“還記得你替我擋的那刀嗎?醫生說刀尖離心臟只有0.3厘米。但我后來發現,傷口角度不對——更像是有人從背后推了你一把,讓你撲進我懷里。”
窗外驚雷炸響,蘇迎春的手機在此刻震動。警局發來老周的尸檢報告:舌下藏著半粒糖霜,胃里殘留“星空糖”成分,墻上血字“3”的筆畫里,混著望川孤兒院的校徽纖維。
“望川孤兒院3號房。”她喃喃自語,忽然想起車票上的座位號正是3號。龍傲天已經摸出車鑰匙,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時,順帶扯掉了她發間的兔子發圈——那是他上周送的禮物,說是“和某人的面具同款”。
“如果我告訴你,我可能有雙重人格,”蘇迎春坐在防彈車里,指尖摩挲著雨靴上的“小月亮”,“火災當晚用糖畫救過你,又用玻璃珠割開你繩索的‘夜梟’,和戴兔子面具送糖果的‘小月亮’,可能是同一個人分裂出來的?”
龍傲天突然踩剎車,轉頭時眼里有風暴在翻涌:“那我要感謝你的人格分裂——讓我同時愛上了救我兩次的女孩。”
望川孤兒院舊址已經荒草叢生,3號房的鐵鎖銹跡斑斑。蘇迎春用發卡撬鎖時,龍傲天突然按住她手腕,從西裝內袋摸出把迷你電鋸:“老婆,試試我新學的‘霸道總裁破門術’。”
木屑飛濺中,兩人看見房間中央的鐵柜上擺著臺老式放映機。膠片轉動的吱呀聲里,出現了令蘇迎春呼吸停滯的畫面——
十二歲的她戴著兔子面具,蹲在倉庫角落往門鎖上粘糖果。鏡頭突然晃動,成年女性的聲音從畫外傳來:“小月亮,把糖放在這里,一會兒會有個穿白襯衫的哥哥來拿。記住,聽見爆炸聲就跑,別回頭。”
“這聲音……”龍傲天瞳孔驟縮,“是我母親的聲音!她當年明明在火災中去世了……”
膠片繼續播放,畫面里的“小月亮”突然轉身,面具滑落半邊,露出與蘇迎春 identical的耳后朱砂痣。而她身后的貨架上,赫然擺著印有“龍氏集團”字樣的汽油桶——桶身上貼著標簽:“甜腥款,加入草莓糖霜”。
蘇迎春感覺頭痛欲裂,童年記憶如碎片般拼接:火災當晚,她確實戴著兔子面具,按照“神秘阿姨”的指示在倉庫放糖。但當火苗竄起時,她看見穿白襯衫的少年被綁在柱子上,于是用玻璃珠割開繩索,卻在濃煙中聽見有人喊“小月亮快跑”……
“所以我才是縱火案的間接參與者?”她攥緊龍傲天的袖口,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膚,“而你母親……她為什么要策劃這一切?”
龍傲天沉默著關掉放映機,從鐵柜底層摸出本孤兒院花名冊。蘇迎春的名字旁寫著:“特殊領養兒,2008年由龍氏集團資助入院,2015年8月15日領養手續終止。”
“終止日期,正是火災當天。”他聲音沙啞,“原來你不是被領養,而是被我母親培養成‘棋子’——用糖霜標記倉庫,用兒童身份混淆視聽。”
蘇迎春忽然想起老周死前畫的“3”字——不是倉庫門牌號,而是孤兒院3號房,更是她作為“小月亮”的編號。而龍傲天體內的記憶藥物,恐怕是他母親為了保護她,在火災后強行注射的。
“現在怎么辦?”她看著窗外逐漸逼近的烏云,“你母親已經死了,所有線索都斷了。”
龍傲天突然捧住她的臉,在漫天雨幕中輕輕吻她眉心:“錯了,線索就在你身上。”他指腹劃過她唇角,“你每次緊張就會咬唇的習慣,和我母親臨終前的監控錄像里,那個戴兔子面具的女人一模一樣。”
驚雷炸響的瞬間,蘇迎春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轟然崩塌。她想起上周在龍公館泳池邊,龍傲天替她涂防曬霜時說過的話:“你后頸的弧度,像極了我母親年輕時的照片。”
“難道……”她不敢說出口,卻看見龍傲天眼里的痛楚與釋然。膠片里那個成年女性的身形、轉身弧度、甚至涂口紅的習慣,都與她現在的動作如出一轍——仿佛她繼承了另一個人的肢體記憶。
“不管你是夜梟、小月亮,還是我母親的‘影子’,”龍傲天將她緊緊摟進懷里,西裝外套替她擋住飄落的墻皮,“你都是我唯一的迎春。至于真相——”他摸出兜里的星空糖,糖紙在雨中發出清脆的響,“我們一起慢慢啃,像啃這顆糖一樣,甜的苦的,都咽下去。”
蘇迎春咬碎糖果,甜膩混著微苦在舌尖炸開。她忽然想起黑客論壇里某個匿名用戶的簽名:“每個糖霜下都藏著秘密,就像每個馬甲下都住著真實的靈魂。”
或許她的靈魂里,本就住著三個“自己”:用玻璃珠救人的小黑客,用糖畫標記危險的小月亮,還有繼承了神秘女人記憶的蘇迎春。但此刻,在龍傲天懷里,她只需要做那個會跟他搶草莓、吐槽他土味情話的普通女孩。
“先說好,”她扯下他的領帶當抹布擦鞋,“如果查出我是你母親的克隆體或者替身,我就把你書房的黑客論壇打印件全換成《霸道總裁文學鑒賞》。”
龍傲天輕笑,指尖替她拂去發間木屑:“榮幸之至,我的春春。不過在此之前——”他低頭咬住她唇角的糖霜,“先讓我嘗嘗‘小月亮’牌糖畫的味道,據說比星空糖更甜。”